“怎麼一個個都過來?擔心我想不開陪你爸走?”顧老夫人伸手抱過弟弟,又逗弄着蘇安安懷裡的哥哥,笑着說道。
蘇安安沒有接顧老夫人的話,回道,“他們想奶奶了,所以我把他們給抱來。”
真實的想法就是擔心顧老夫人會跟着顧臻離開。
顧老夫人笑笑,看看身邊的顧子銘,再看看圍着自己的顧墨成和蘇安安,“你們放心。”
“都沒有看到子銘找老婆生孩子,也沒有看到安安給我生個孫女出來,我不會走的。”老夫人這麼說着,但是顧墨成他們沒一個人放心。
顧子銘先出聲說道,“奶奶,你說話得算數。是爺爺讓我看着你的。”
蘇安安一愣,顧臻不僅同自己說了看着韓嫣的事情,他是同身邊的人都說了。顧臻想的很周全,他也是深愛着顧老夫人,纔會這麼地用心。
人老了,彼此的感情還能這麼地深厚,這世上沒有幾對能做到?
“好了,外面冷,安安你帶孩子們快回去。”顧老夫人把弟弟遞給傭人,她接着交待道,“安安,你剛出月子,身子還沒有完全復原,先回去休息。”
“你也是,白天忙公事,一回家就接到你爸的事情,先回去休息,明天有你忙的。”顧老夫人對着顧墨成說道。
顧臻的身後事需要顧墨成處理。
顧墨成點頭,“爸的事情,我有些需要同你商量。”
顧老夫人一笑,“有什麼好商量的,人死了就是一堆灰,你把你爸拉進火葬場燒了,把骨灰拿回來就好了。再給他辦個追悼會,請以前的朋友過來看看他。”
老夫人的話剛說完,顧子銘說道,“奶奶,我得在這裡陪着你。”
這段時間,顧子銘乖了很多,他在遊戲上收了心思,一方面是看到蘇安安屢次被害,想爲顧家做點事情,另一方面,他情竇初開,喜歡上學校裡的一女孩子。”
“不用了。”顧老夫人拒絕道。
顧墨成看顧老夫人執意不要人陪,他讓顧子銘和蘇安安出去回家去。
他們走到走廊裡,三個人站在門口,誰都不放心裡頭的顧老夫人。
顧老夫人太過平靜,她的心裡肯定是做好顧臻走的準備,更是做好陪着一起的想法。
“子銘,你先送安安回去。”顧墨成說道。
顧子銘搖頭,“二叔,我想留下來陪着奶奶。”
“沒事的,陳叔陪着,我能自己回去。”蘇安安跟着說道。
蘇安安出了那麼多事情,顧墨成更加不放心她的出行,就算現在蔣老太太進了監獄,但是難保沒有其他人要加害她。
再說,蔣柔殺了自己老公後,到現在都沒了消息。
他們說着時,過來看老夫人的韓龍逸聽到,他對着顧墨成說道,“二哥,你把小嫂子和孩子們交給我吧。”
“我送他們回去。”
韓家和韓嫣是親戚,韓龍逸的父親和韓嫣關係算親近。
在聽到顧臻沒了,韓家那邊立即讓韓龍逸過來看看。
有韓龍逸跟着,顧墨成放心。
“好!”
蘇安安走後,顧墨成又讓顧子銘回去休息,他自己進了房間,從護士那裡要了小牀放在顧老夫人的牀邊。
病房裡,還有間房間的,不過顧墨成不放心,人睡在老夫人旁邊才安心。
顧老夫人聽到動靜,病房裡的燈光微亮,她睜開眼看着在鋪牀的顧墨成,輕聲地說道,“你哥出事那天,你爸不放心我,又和睡在一起影響我的睡眠,他也在牀邊打了地鋪。”
“還是在窗戶和牀之間鋪的地鋪。”顧老夫人想起顧臻,嘴角勾起了笑意,“他呀,怕我傷心過度,想不開從窗口跳下去。”
顧墨成躺在牀上,聽着顧老夫人說起顧臻。
兩個老人年輕的時候愛得轟轟烈烈,鬧得寧城人都知道他們的愛情。年老後,比起年輕人,他們的感情更加堅固,相互依靠得更緊。
就是這樣,顧臻一死,所有人都怕韓嫣想不開,自尋短路去陪顧臻。
“他還活着,我怎麼會想不開那?”又聽到顧老夫人笑着說了句。
後面的那半句話,她沒有說出口,但是顧墨成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麼。
“他走了,我也得走了。”
“媽,爸想你活着。”昏暗的房間裡,顧墨成說道。
顧老夫人聽着,她的眼眶溼潤起來,眼淚一顆顆地滑落到臉頰上。
她知道,顧臻想她多過幾年舒坦的日子。他覺得自己跟了他,吃了很多苦,現在小兒子結婚有了孩子,媳婦又聽話孝順,大孫子也懂事了,她的好日子纔剛開始,不能跟着他一起沒了。
可是,沒了他,她找不到活着的意義。
從知道顧臻離開的消息到現在,顧老夫人才流出了眼淚,這哭泣還是在壓抑着。
上次蘇安安懷着大肚子飆車,顧臻就不行了,他強撐着陪着她,後面他撐着看到孫子出世。
孩子出來的那幾天,顧臻的精神好轉起來,去了一趟監獄回來,他的身體又不行了。
顧老夫人想着,伸手抹去眼眶的淚珠。
“墨成,睡吧!”
顧臻的葬禮辦得很簡單而隆重,寧城上流社會不太出席的幾大人物都來了,蕭家的掌權者也就是蕭彥的父親,寧城的大小聚會他都不出席,這是十年來他第一次出現在公衆眼前。
蕭家的來了,韓家和陸家都來祭拜顧臻。
顧臻生前得罪了不少人的,也幫了不少人。顧老夫人在葬禮上很平靜,蘇安安跟着老夫人緊,生怕自己一轉身把老夫人給丟了。
顧老夫人把情緒掩蓋得很好,整個葬禮中她沒有掉過一滴的眼淚,顧臻的身體火化時都沒有。
這麼地平靜,讓人很擔心。誰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出事!
葬禮結束後,老夫人說要去一個地方。
顧墨成忙着接待來賓,安排葬禮的相關事宜,顧子銘從旁幫着他的忙,他們兩個人都走不開。
蘇安安自告奮勇地說陪着老夫人一起去。
她不知道老夫人要去哪裡,去的路上老夫人沉默着,蘇安安也沒有問。
“安安,謝謝你。”車裡,顧老夫人先開口打破了寂靜,蘇安安看着顧老夫人,聽她繼續說道,“墨成有了你,才過得幸福。”
在這之前,顧老夫人很擔憂自己兒子的終身大事。三十來歲的人,不像韓龍逸交過幾個女朋友,也不像蕭彥有一堆的女人,他像一個禁慾的和尚,不近女色。
顧老夫人甚至懷疑自己兒子受了十年前的情傷,在那個方面有問題,或者他喜歡的是男人。
在他和蘇安安後,顧老夫人明白過後,顧家的男人碰到喜歡的女人才會開竅。
顧墨成像了顧臻的性子,對蘇安安專情。
“媽媽。”蘇安安說道,“是我有了你們,才幸福的。”
她說着的時候,伸手握着顧老夫人的手,“媽,顧家需要你。”
顧老夫人笑笑,她和顧臻過了一輩子,兩個人是離不開對方。顧臻離開她,才短短的三天時間,她已經很想很想他了。
年輕的時候,他們擁有着激情,見不到對方一刻就想得很,老了後彼此的依賴很強,不再是激情,比昇華的溫情和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