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邊一道人影，披頭散髮，顧媛嚇得尖叫。
一道閃電撕裂夜空，將整個房間照得亮如白晝，蘇百合臉色慘白像鬼一樣。
顧媛真的是給她嚇得魂飛魄散，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她想幹什麼，蘇百合突然舉起一把尖刀就朝她刺了過來。
顧媛急忙躲開，那把刀刺進了牀墊裡。
她不敢想象如果那一刀是刺入她身體，她必死無疑。
蘇百合見沒刺中她，又抽出刀追了過來，顧媛閃躲不及，手臂給她劃了一刀。
“你瘋了，快把刀放下。”
“來人，救命！”
一時摸黑找不到東西抵擋，顧媛摸到一個花瓶砸了過去。
“咣噹——”
“我要殺了你——”蘇百合撲了過來，顧媛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她的力氣很大，那把刀直直戳向她的臉，顧媛咬牙奮力抵擋，終於一把搶過刀扔飛出去，同時一把推開蘇百合，她後腦勺撞在牆上，暈了過去。
……
隔天。
蘇百合醒了，已經不記得昨晚的事情，家裡人也不敢告訴她。
醫生把三人叫到書房，面色沉重地說道：“陸夫人應該是因爲精神受到巨大創傷導致的失常，有可能是間歇性的，也有可能是長時間的。她現在這樣很危險，我建議你們把她送到醫院接受治療。”
這個醫院，意味着精神病院。
陸嚴庭沉默着。
良久，陸離開口。“我媽不會想住在那種地方，我怕只會加劇病情。”
“可她現在很危險，昨晚的事還可能發生。”
“但我實在不想把她當做精神病人對待。”
顧媛不願陸離爲難，提議道：“她只是想對付我，其他人應該都很安全，要不我暫時搬出去，請醫生護士來家裡照顧她吧。”
陸離很心疼，“可我也不想委屈你。”
“我在外面住慣了，一點也不委屈。現在她情況這麼嚴重，一切以爲她爲主。別再猶豫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給她治病，否則再拖下去只會越來越嚴重。”
再三權衡，陸離只能點頭，“你手臂上的傷還疼嗎？”
他很後悔昨晚留在公司加班，否則也不會讓她受傷，可他真的料不到他媽會做出那麼極端的事情。
“只是輕傷而已，不礙事。”顧媛搖搖頭，“既然她現在還不清楚自己的狀況，那就別告訴她，只是說請醫生護士給她調養身體。”
“嗯！”
……
顧媛只是回陸家暫住，行李很少，十分鐘就打包好了。
陸離坐在沙發上，沉默地抽着煙，眉頭從一開始就沒有鬆過。
“怎麼一直皺着眉，像個小老頭似的，皺眉老得快，知道嗎？”顧媛玩笑道，捧起他的臉，“笑一個？”
可陸離怎麼笑得出來，他現在的心堵得厲害，悶悶地抽痛。
“對不起。”低沉的嗓音，飽含愧疚。
“我又沒怎麼樣，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我比任何人都明白你的難處，我搬走是最正確的選擇。”
“一直以來我都那麼自以爲是，以爲自己無
所不能，可到頭來特麼連我心愛的老婆都保護不了，我真沒用。”
他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這輩子從來沒嘗過這麼憋屈的滋味兒。
“發生現在這種事情，誰都沒能料到，我能理解你。”
“謝謝你。”他將她一把擁入懷中，雙臂勒緊，抱着她的後腦，往自己身體裡融。“現在你受的委屈，以後我會加倍補償，我發誓！”
……
顧媛搬回了之前的公寓，潘琦來陪她，晚上兩人抱着薯片和果汁坐在沙發上聊天。
“這一個多月都沒看到你，很辛苦吧。”
“還好。”
“陸家現在的情況還很糟糕嗎？”
“嗯，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當然會給整個家庭帶來很大陰影。”
潘琦不以爲意，“要我說，陸青菀活着也是個禍害，死了就當給社會除害了唄，還是件好事。”
“死者已矣，別說這種話。”
潘琦聳聳肩。“好嘛，那我不說了。但這算不算印證了一句‘因果報應’，他們陸家那麼對你，現在落到這種地步。所以說嘛，人還是不能做壞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顧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曾經對陸家母女恨之入骨的時候，她狠狠詛咒過她們，恨不得她們出門就被車撞死，但當慘劇真的發生了，她心裡也挺不是滋味，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
再怎麼說，她也得考慮陸離的感受。
“在想什麼呢？”潘琦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她們兩母女那麼壞，你該不會還同情她們吧？還有，你什麼時候離婚？”
“他們家都這樣了，我怎麼開得了口？你是沒看到我公公現在的樣子，頭髮白了很多，我再提離婚，他肯定承受不了打擊。”
“所以我說你啊，早不離婚，非要拖，現在這麼麻煩，想離更離不了。陸家就是個泥潭，你一腳踩進去，只會越陷越深。當初你要是自私一點，別考慮這個擔心那個，早就……”
“別說這個了，我不愛聽。”
“啥意思？你不會想和陸離複合吧？”
“沒有。”
“沒有你心虛什麼？我看你就是動搖了，那王八蛋有什麼值得同情的。”
顧媛不接話，喝了口橙汁，胃裡一陣反酸，差點吐出來，忙捂着嘴衝進浴室，趴在馬桶上，卻吐不出來，只吐出一些酸水。
這幾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想吐。
“你沒事吧？”
她搖搖頭，衝了馬桶，站起來，擦了擦嘴。
“等等，你該不會懷孕了吧？”潘琦一驚一乍地叫道。
顧媛臉色一白，隨即搖了搖頭。“不可能！”
他們只在巴黎那晚做過一次，事後她還吃了避孕藥。
“現在什麼事都有可能！你要不要買個驗孕棒測一下？”
“我可能是這兩天感冒而已，不是懷孕，你太敏感了。”顧媛不知道是想說服她還是想說服自己，總之如果懷孕那就太可怕了，她連想都不敢想，潛意識想要逃避。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買個驗孕棒測一測安心。”
“我的事我自己清楚，說沒有就沒有。”
聽她的語氣已經有些煩躁了，潘琦也不好再勸她，聳聳肩。“那你自己小心點，如果真懷上，你這輩子都別想擺脫陸家這個深坑了。”
當晚心裡還是有些慌的，但顧媛自我安慰，吃了避孕藥肯定沒事，加上她有點感冒，噁心反胃很正常。
接着兩天還是不怎麼舒服，時不時都會覺得頭暈反胃，但顧媛又不敢檢查。
直到這天上午開會開到一半，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半晌都緩不過來。她越想越擔心，請假回家，買了個驗孕棒測試，焦急地等待結果。
十分鐘後。
她對着驗孕棒上兩根線直了眼。
顧媛還是不敢相信這個結果，畢竟她是吃過避孕藥的，懷孕的機率非常小。急急忙忙又去了一趟醫院，但檢查結果還是一樣，她懷孕了。
她呆坐在走廊上，半天都緩不過神，心情各種複雜。
她對陸離的感覺是有所改變，離婚的念頭也有動搖過，但她自問能夠忘記過去的一切，重新開始嗎？
思考良久，結果還是不行。
尤其是現在，蘇百合對她恨之入骨，陸青菀的死又間接是她造成的，她和那個家庭有着不可調和的矛盾，已經讓他們的關係很麻煩了，多個孩子將更加複雜。
但也許……也許這個孩子會帶來一絲生機？
她不知道，總之很矛盾。
這個孩子來的絕不是時候！
就這麼打掉，顧媛又不捨得，畢竟是自己的骨肉，可是留下也不行。
想來想去，最好的解決辦法是趕緊離婚，和陸家脫離關係，然後她離開這個地方，一個人把孩子養大。
可那樣就能逃避一輩子？
陸離會同意離婚嗎？
在陸家這麼慘的情況下，她怎麼開得了口再提離婚的事？
顧媛就快瘋掉了，一個人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走了很久，直到雙腿疲軟再也走不動。
心事重重地回到家，推開門，一室溫馨。
空氣中瀰漫着飯菜的香味，有家的感覺。
她愣愣地看着陸離剛炒好的菜從廚房出來。
他身上繫着她的小熊圍巾，眉目溫和，看上去溫暖極了。
顧媛忍不住鼻子一酸，突然很想撲入他懷裡大哭一場。
“還站在那幹什麼？吃飯了。”陸離解開圍巾走了過來，在她頭上親了一下。“你是掐着時間回來的嗎？我剛好做完飯。”
“你……你怎麼會突然……”
“兩天不見，當然很想你，不知道能做些什麼讓你開心，也許親自下廚是個不錯的選擇。”
顧媛苦笑。“你沒必要這樣。”
他對她越好，離婚的事就越難開口。也許他像從前那麼惡劣反倒還好一些，至少能夠斷得乾淨徹底。
現在這樣拖泥帶水，她心裡也很難受。
離婚這件事，叫她如何開得了口。
“一頓飯就把你感動成這樣？那你爲我做了那麼多事，我不得以身相許？當然，我的肉體本來就屬於你，你想什麼時候享用都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