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是她嗎?

在當代的社會裡,從來只有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寥寥無幾。

衆賓客紛紛恭喜,對司慕川和祁允樂毫不吝嗇讚美的詞彙,說的天花亂墜。司慕川不由諷刺地想,那些曾經用在他和白穎疏身上的,如今已然易主。每每回憶起,他的心口處不斷地泛酸。

“爸媽,哥怎麼還不來?不是說今天晚上的飛機嗎?”祁允樂有些遺憾的道,說起來她已經有近一年的時間沒有見過祁允安了,電話時常聯繫不上,他們這些搞藝術的常年都行蹤飄忽不定,有那麼很大的一段時間裡跟人間蒸發似的。

祁允樂對祁允安有強烈的不滿,對她這個妹妹實在是不關心,他在乎自己的事業多過家人。散漫不羈的哥哥她真是又愛又恨,但有時候很想他。祁允樂當時就在想,如果祁允安有了喜歡的女人怎麼辦,是否會收心,好好的留在一個地方,或者換其他的工作。

只是祁允樂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祁允安回來了,還附帶一個未來的嫂子,簡直難以置信。如果她有浪漫一點的詩人情懷,或許能夠想象在異國或者是他鄉,祁允安會遇到這麼一個女子,勾走了他所有的心魂乃至神魄,爲她心動,甘願付出一切。

一提到祁允安,祁邦國的臉色明顯差了一大截,與剛纔的一團和氣相距甚遠。誰不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你說祁允樂也就算了,起碼乖乖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蹦達,總算乖巧聽話。他唯一的獨生兒子對官場沒興趣,居然口口聲聲的諷刺道‘我不想和他們同流合污’。聽聽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不知道的一準以爲他是在暗指自己的父親貪污呢?氣得祁邦國好幾天沒理祁允安……後來不知怎麼的,大學畢業之後就去了很遠的城市實習,一點都沒問過家裡的意見……

祁邦國不禁回憶起從前的事情,說不清楚父子倆之間誰對誰錯,心裡其實早就對祁允安釋懷了,只不過嘴上依舊逞強要幾分面子,馬上沉下臉來,“誰通知他回來的?”

分明心裡早就想見兒子,說出來的話卻在責怪。

“是我讓他回來的,我想兒子了。”祁夫人最見不得祁邦國口是心非的一套,平時無論是生活還是事業上看起來平易近人,對兒子卻是嚴厲的不得了,大概是對允安的期望值太高,所以落差就會比較大。

礙於衆多外人在場,祁邦國不便多說。禁了聲不再說話,沒有反駁祁夫人的話。心道,不知道她是用什麼方法把那頭驢騙回來的,等到祁允安肯老老實實的回來,多半是他有非回來不可的理由。

如果現在是年關,他回來倒沒有什麼稀奇的。

說曹操,曹操就到。

宴會好似從高潮漸進落幕,在衆人酒酣飯飽之際,酒樓大門處進來了一對男女,格外的引人注目,男的高高瘦瘦的,碎髮留在耳際往下一二公分,灑脫中帶着幾分不羈和叛逆,短袖的襯衣,休閒褲,白淨而帥氣的臉龐,一時之間倒看不出真實年齡來。

而他身邊的女孩子,齊眉劉海,柔順而蘊直的短髮堪堪蓋住小巧的耳朵,厚度適中的劉海下是一對漆黑而晶瑩的眸子,秀眉的瓊鼻,紅紅的櫻脣,這是一張極爲美麗的臉龐,略顯削瘦的身材包裹在淺藍的背心裙裡,整個人顯得清純而美好,乾淨而剔透。

男人拉着女人的手,行走間親密關係盡顯。二人與宴會上的氛圍略顯格格不入,卻好似添加了一抹生氣。般配搶眼的令人嫉妒。

“媽,妹妹……”祁允安臉上盪開一抹濃濃的笑,不由自主的擁抱住了祁夫人,祁夫人亦是滿臉的笑容,餘光頻頻掃過祁允安身後的女孩子,忍不住上下打量。祁允樂心裡高興,嘴巴噘得老高,裝作不理他的模樣。

“哥,是不是你下次回來我都要七老八十了?”祁允樂說着反話,端着撒嬌的語氣,祁允安親暱地摸了摸她的發頂,眼中既是無奈又是寵溺,“好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七老八十倒不至於,你結婚那天我肯定會在。”

“誰結婚啊……”祁允樂被調侃的紅了臉,偷偷地將視線掠向一旁的司慕川。結婚這種事情她還沒有考慮到,如果對象是司慕川的話她現在覺得結婚會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正臉紅心跳的憧憬着,但見司慕川的目光陰鷙,臉色暗沉的可怕,祁允樂不動聲色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完全沒有反應,她順着司慕川的視線望過去,發現他目不轉睛的人竟然是……

“爸。”祁允安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真沒有看見祁邦國,低低地喊了一聲,心中幾分躊躇,不知道父親是否消了氣。祁邦國按捺住見到兒子的激動,面子上又下不來,仍然一臉的慍怒,眼睛不帶瞄一眼的。

“祁市長,令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聽說祁市長公子好像是搞藝術的。”

“祁市長好福氣,一對兒女都是人中龍鳳……”

“……”

祁邦國被衆人一番恭維十分受用,人都是有虛榮心的。而此時,有眼尖的記者認出了祁允安,國內新進抽象派畫家,風格清新脫俗讓人耳目一新,據說他一幅畫的價格在六位數上。又是一番嘖嘖驚歎稱讚,不停地對着祁允安猛拍照,對於他們來說是一條意外的消息。祁邦國面色纔有所緩和,假意道,“哪裡,都是一些小孩子的玩意,上不了檯面的……”

祁邦國哪裡想得到兒子居然還真闖出了一些成績,他一直強迫自己忽視祁允安的消息,祁允安確實給了他驚喜,卻不是他真正想要看到的。

記者的問題越來越多,祁邦國未免覺得這幫記者太會見縫插針,眼看着話題引到了祁允安身後的女孩子身上,他恰當好處地讓宴會負責人將記者引到一處隔間吃點東西,既不動聲色,又給人留下大方而絲毫不擺官威,平易近人的名聲。

有眼色的人都散開了,祁夫人不知心頭是何思緒,現在只剩下祁市長一家,以及仍處在陰鷙狀態的司慕川,祁允樂美麗的雙眸惴惴不安的望着他,哥哥什麼的早就拋到了角落,當然是心愛的男人最重要。

“爸媽,妹妹,和你們正式介紹一下,這是微瀾,我的女朋友。”祁允安迫不及待的將身後的女孩子帶到了祁邦國夫婦的面前,一臉幸福的表情,眼神之中透露出濃濃的愛戀。

“伯父,伯母,你們好!”

微瀾頓覺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更強烈了,尤其是祁允安妹妹祁允樂的男朋友,呃……對了好像剛纔那些人就是這麼說的,那麼不避諱的看着一個陌生女孩子,難道他不知道這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嗎?

她的聲音很柔和,語氣顯得自然而輕鬆,完全沒有一點兒見長輩的不安和尷尬。就連微瀾自己都在詫異,怎麼反倒沒她想象中的緊張呢?對於祁允安,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怎麼成了他的女朋友,起因大概就是她入了他的畫,或者說是她入了他的眼……

祁市長和祁夫人越發肆無忌憚,從頭至尾的打量眼前的女孩子,大概也就是二十來歲的樣子,外表倒是不錯,談吐氣質俱佳。只不過,要做祁市長家的兒媳婦怎麼能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看她的打扮就知道,家境應該不怎麼樣。

祁市長蹙起了眉頭,臉色明顯由最開始的晴轉陰,到陰轉多雲,最後的多雲轉陰,他微微點頭,就算表面上過去了。臭小子要麼不回來,回來就馬上帶了一個女孩子。祁市長倒不是真的非常介意兒媳婦的家庭,最關鍵的是,兒子什麼都不聽他的,小時候的興趣班,高考的志願,實習以及工作,現在是女朋友……總之祁市長心裡百般不是滋味,難道他這個當父親的一點都做不了他的主嗎?

相比祁市長的冷場,祁夫人則熱情多了,“微瀾是吧,多大了啊,看着孩子長得多俊啊!”說句心裡話,女孩子長得確實漂亮,雖然她的兒子英俊帥氣,總覺得在她面前姿態低了些,端看兒子天仙似的供着的態度,她這個傻兒子,哪裡知道一談戀愛就變成了一副奴才樣……果真還是一物降一物。

“二十四。”微瀾遲疑了一下道。

“微瀾小姐只有二十四歲?”一道帶着幾分壓抑的不滿的聲音響起,衆人的注意力尤其是祁允樂紛紛落在了聲音主人的身上。

說話的正是隱忍已久的司慕川,今晚的他如果再不說話,胸口簡直快要窒息而亡。爲什麼所有的人都沒有發現,爲什麼只有他一個人發現。有誰能夠告訴他,爲什麼這個叫微瀾的,祁允安的女朋友長得和死去的他的妻子白穎疏那麼想象?

她從大門一進來,一步一步的走入他的視線之中。他完全像是在一場夢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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