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冷靜幾天,可以嗎?最後一次,如果你覺得愧對我,希望你可以尊重我的任何決定。”白穎疏斂下了眉目,即使閉着眼睛,就可以窺視出她此刻的心情有多麼憂傷。但是她的字裡行間透露出的是一種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的堅定。
司慕川無法改變她的決定。
“好。”
他低沉的聲音響起,一句話,不知道是安了誰的心。
白穎疏恍惚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身未動,心已遠。難道她註定和司慕川隔着一條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麼?
她的眼神愈見迷茫……
……
“媽媽,爸爸呢?”
微微把司慕川的爸爸的身份融入的十分自然,且比普通的孩子倍加的小心和珍惜。她對司慕川的依賴越來越重,若是這個時候他們分開,微微怕是會傷心的吧。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她不應該如此的自私,上一輩的恩怨怎麼能讓下一代的孩子來承受和延續呢?
白穎疏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頭,解釋道:“爸爸在工作。”
微微異常乖巧的沒有多問,她睜着漆黑的眼睛躺在牀上,白穎疏就在旁邊看着她入睡,女兒恬淡的容顏此刻安靜的像一個小天使,她隱有不忍,“微微,如果媽媽帶你回m市,你願不願意?”
微微沒有問‘爲什麼要回m市,待在s市不是很好嗎?’,而是問:“漂亮爸爸也去嗎?”
白穎疏的神色一下子暗淡了下來,微微是個聰明的孩子,從她的臉上便可以看出端倪,“媽媽,你不喜歡和漂亮爸爸在一起嗎?”
“好了,明天要上學,早點睡覺。”白穎疏心虛地躲避開微微清澈的眸子,替她掖好肩側的被單,誘哄着她入睡。
沒有刻意地,卻是一眼未曾閉眼,窗外的車聲一直都沒有響起,司慕川一夜未歸。
他一定很不好受吧,可是事實就是事實,不容改變。
若是她決定了,又豈會用得了一個星期的時間,不過是尋得一個藉口罷了,事到如今,她承認對司慕川餘情未了,甚至這輩子都難以釋懷,也許能多相處一天就是一天。答案早已知曉,期限不過是一個幌子。
就在白穎疏以爲第三天同樣見不到失蹤的司慕川時,他出現了。
微微的幼兒園裡搞了一個戶外活動,孩子的家長都要參加。白穎疏本來想自己一個人去的,早上的時候司慕川突然冒出來,微微當然巴着他不肯放。但凡只要微微語氣一軟,司慕川又怎麼會拒絕呢?
週日的早晨,微微美滋滋地牽着司慕川和白穎疏的手,坐着司慕川拉風的布加迪威龍,停在幼兒園門口,絕對是賺足了人的視線。
“允樂阿姨,你怎麼不開心啊?”
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對着皺着眉頭,滿臉愁容的祁允樂說道,時不時地拉拉她的手,以表示自己的存在感。
“沒有,陪小貝來阿姨很高興。”祁允樂蹲下了身子,小貝是她堂姐的兒子,今天幼兒園有集體活動需要家長參加,堂姐和堂姐夫正好沒空,所以只能由她帶着寶貝侄子來幼兒園。本來堂姐還想捎上她哥,兄妹倆同樣失戀,祁允樂自覺自己比她哥強了一些,現在她哥不知道躲在哪個犄角疙瘩裡獨自啜泣。
一想到被解除了婚約,不但自己傷心,而且讓父母的臉上無光,祁允樂眼角隱隱泛酸,嘆了一口涼氣。事到如今,不甘心又能怎麼樣,他們連孩子都有了,她爭又爭不過,搶也搶不來,如果司慕川但凡有一點點的喜歡她,事情就不會發展到這種地步了。
“哇,司微微爸爸好帥啊!”
“她媽媽也好漂亮,跟仙女一樣!”
“……”
天公作美,秋高氣爽。偌大的操場上,人流涌動,所有的小朋友們和家長來的差不多了,一時間喧鬧不已,祁允樂擡眼望去,衆星拱月般的出現的竟是司慕川,還有微瀾姐,微微……他們……
她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神色明顯異樣閃躲了起來,原來是他們。怎麼會那麼巧合,微微偏偏是小貝的同學,耳邊瀰漫着的是那些讚美的話語,祁允樂的心彷彿糾疼了起來,他們一家三口是多麼的幸福,享受着所有人羨慕嫉妒的目光,包括她祁允樂。
“阿姨,你怎麼了?”
“沒事,阿姨有點事想先走了,不能陪你了。”祁允樂第一感覺就是想要逃走,繼續留在這裡面對他們時的尷尬,不如早點逃走的好,看見他們秀恩愛曬幸福,無疑此時對祁允樂來說打擊是致命的。
至少現在的她還不能夠坦然面對。
“阿姨,不行啊,別的小朋友們都有爸爸媽媽,你也要走嗎,待會兒我們怎麼做遊戲啊?”
小貝開始絮絮叨叨的說着,本來他已經夠委屈了,說什麼都不能讓阿姨走。小貝抱着祁允樂的大腿,死活不讓她離開。
祁允樂難免急躁,她本來想悄悄的離開,可是小貝這小不點弄出的聲響越來越大,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阿姨,我不讓你走!”
小貝乾脆耍起了無賴,這時候,園長走了過來,“莫小貝,怎麼了?這是你媽媽嗎?”
小貝萬分的委屈,“園長,我爸爸媽媽沒來,這是我阿姨,她說她要走了……”
白穎疏順着衆人的視線望過去,是一個在哭鬧的厲害的小男孩,定睛一看,竟然是許久未見的祁允樂,她目露尷尬,一臉的通紅之色。
白穎疏的視線落到了司慕川身上,他應該已經看見祁允樂,不過,現在他和微微正玩得不亦樂乎,分外投入。
對於祁允樂,白穎疏只能說一聲抱歉了,她不是聖母,那天對祁允樂的打擊應該不小吧,她一定是看見了他們,所以纔會執意要走。不過,最後在園長和其他家長的勸導下,祁允樂仍然留了下來。
整場活動下來,祁允樂一直是青白着一張臉,沒有半點兒的笑容。
白穎疏看了也很不好過,到了接力賽跑的時候,是媽媽和孩子共同接力,祁允樂居然不小心摔了一跤,躺在地上一時之間起不來。“你快去看看她,畢竟……”白穎疏不知道自己是出於怎樣的心態,大概是同情居多吧,祁允樂是個可憐的女人,所幸她與白穎婷、季敏之流不一樣,不會做出過激的事情來,否則她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間接害了一個女人。
畢竟在訂婚這件事情上的確是司慕川的責任,如果他不給祁允樂希望,祁允樂怎麼會逆流而上,越陷越深,終至今日的鬱鬱寡歡,失魂落魄,不可自拔。
說到底司慕川對祁允樂有愧。
要說司慕川身上的優點,大概有一點連白穎疏都望塵莫及,大概就是他從來不搞曖昧,即便是和祁允樂訂婚,也不會讓白穎疏覺得兩人之間發生什麼,說斷直接就斷得乾淨,絕不拖泥帶水。
祁允樂又羞又囧,尤其是在心儀的男人和情敵面前她出醜,她真想挖條縫往裡面鑽進去,身旁不斷地傳來小朋友們的鬨笑聲,令她十分難堪,眼耳口鼻以及腿部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就在這個時候,祁允樂感覺自己的身體忽然懸空了,她一驚叫,如小鹿般的眸子不安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俊容,是司慕川?他怎麼會來幫自己。
祁允樂一開始的抗拒變得漸漸順從起來,此刻她對司慕川的感覺很複雜,她很想有骨氣有尊嚴的命令司慕川把自己放下來,然後高傲地一瘸一拐不屑他的任何幫助。理智上應該這麼做,人家都不甩你了,難道還要放任淪陷?
可是,理智是理智。此刻,他與她的距離是如此之間,近距離他的下頜線條是如此的流暢和迷人,他身上散發出來濃烈的獨屬於司慕川的味道充盈着她的每一處感官,她怎麼捨得,那幽藍的雙眸,是如此的深邃而讓她着迷……
她不禁在想,如果沒有微瀾姐,沒有微微,司慕川是否會一直那麼溫柔地對待自己,讓她能夠在他的懷中肆無忌憚的遐想。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又總是在你不經意之間悄然溜走……
司慕川不是沒有感覺的,祁允樂專注而狂熱的目光,之所以對祁允樂有一絲憐惜,是因爲祁允樂即便是愛慕自己,至今沒有做出任何超出身份和不合常理失去理智的事情來,算是比較溫和和脆弱的女人,再者她算是唯一一個自己主動招惹的女人。
萬一白穎疏那個女人誤會呢?
司慕川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頭,頓時覺得手裡的祁允樂異常的沉重和燙手起來。
“漂亮爸爸爲什麼要抱着那個壞阿姨?”微微眼露迷茫,支着小腦袋不解地問。
白穎疏倒沒有特別的感覺,比如吃醋什麼的,大概出於對司慕川的信任吧,連她自己都詫異到底是什麼時候建立的信任感。
“阿姨受傷了,爸爸帶她上醫院。”
“可是,微微不喜歡那個阿姨,因爲她老是色眯眯的看着漂亮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