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川的無動於衷,完全在她的預料之中。
司慕川愛她,並不僅僅是她的身體,而是她的全部。他執着的是完完全全的她,慾望對他們而言,只是一個最直接的表現方式。
那晚,她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雙手從他腰上退了出來,走到他的面前,吃力地捧住他的臉,踮起腳尖,閉上眼睛,親了下去。
司慕川愣了一下,沒有料到她的大膽和決絕。
她強行將他的頸子拉下來,胡亂着親吻着他的臉,他的眼睛,鼻子,臉頰……最後是嘴巴,就像每一次他吻自己那樣,帶着無限的愛意和纏綿,而現在,夾雜着無可抑制的憂傷和無奈。
就在白穎疏以爲自己得不到迴應的時候,司慕川卻圈住了她柔軟的腰肢,狠狠的激吻着她的脣,她的舌,激烈地掃蕩着她口腔裡的每一個角落。手掌微微顫抖着摩挲着她背後隔着薄薄衣料的肌膚,每一下都很用力,很認真,彷彿要將她嵌到骨子裡。
他們纏綿的接吻,一遍一遍溫習着彼此身上的體味,從走廊一直到主臥,她海藻般的長髮披散在柔軟的牀面上。一下子離開炙熱的身體讓白穎疏裸露的肌膚泛起一陣涼意,她主動地圈住了他的脖頸,將他一寸一寸地勾下來。
儘管身體是熱的,血是沸騰的,他們的心卻是無限的悲怮。
不厭其煩的坦誠相見,頸項相交,蝕骨纏綿,一次又一次地迎上高峰,在彼此身上刻上最深的印記。
……
當激情散去,司慕川沉沉的睡了過去。
清醒的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現實,睡吧,幻想着或許第二天的早晨依舊能夠看到她的臉。
但是,沒有,奇蹟終究沒有發生。
他睜開眼睛,便酸澀不已。
身旁的溫度早已冷卻。
空了一大塊的心,是否還能夠那樣順暢的呼吸,她的柔荑她的芬香依稀還圍繞在身側。包括那個小不點,他可愛的女兒!
司慕川,你在妄想什麼,由始至終,你只是一個人!
原來他不配得到幸福!
“……”
門外傳來了嚶嚶聲,她們不是走了嗎,那是誰?
他打開門,腳步虛晃着走了出來,看見走廊中間穿着睡衣的小女孩,披散着黑髮一臉迷茫地睜着眼睛。有一瞬間他以爲奇蹟發生了,她們都沒有走。但,那緊緊是一瞬間的感覺。
當微微看見他時,眼睛亮了一下,臉上才依稀少了幾分淚眼婆娑的感覺,“漂亮爸爸,媽媽呢?爲什麼我找不到她?”
“微微,你說什麼?她不見了?”
司慕川突然一下子明白了什麼,面容緊繃了起來,微微瑟縮了一下,漂亮爸爸的眼神有點兒嚇人。他迅速地放開了她,“砰”的一聲打開房間的門,裡面空無一人,白穎疏……那個女人……離開了!
房間裡收拾得乾乾淨淨,司慕川迫不及待地打開櫃子,只有微微的一些小衣服小裙子,她是早就已經打算好了嗎?昨天晚上一個字都沒有對他吐露。牀頭櫃上放着一張紙,這時,微微跟了進來,好奇的問:“爸爸,上面寫着什麼呀?”
司慕川眉心一點一點的收緊,手中的白紙撰成了一團,隱約可見臂上的青筋爆出,臉色陰晴不定,微微不敢說話,一臉委屈。
他忽然緊緊抱住了微微小小的柔軟的身子,將頭埋在她的背上。儘管司慕川的臉上沒有任何暗示性的表情,微微卻感覺到了他無法言喻的哀傷,像兇惡的猛獸受了傷,獨自在角落裡孤獨地舔舐着流血的傷口。
那個女人,她走了。
她把微微留下來算什麼意思?同情他,可憐他嗎?
她難道不明白,沒有她,即便有了微微那又如何?對他而言,痛苦和思念不會減少半分!
她這麼做是在懲罰他,更是在懲罰自己!
“微微,怎麼辦,你媽媽她不要我們了……”
他的嗓音低沉而沙啞,帶着濃重的鼻音,微微說,“不會的,你騙人。”
說完,司慕川摟得她更緊了,微微快透不過氣來,“嗚嗚”的在他的懷裡漸漸掙扎,司慕川置若罔聞,等到他意識到的時候連忙鬆開,鬆了一口氣,微微猛地咳了幾下,眼淚汪汪淚眼婆娑地哭道:“爸爸,微微是不是再也見不到媽媽了……嗚嗚……”
微微一哭,司慕川整個人的心都焦了,誘哄着說道:“微微,你乖乖的去上學,爸爸去把媽媽找回來好嗎?”
聞言,小傢伙止住了哭聲,“真的嗎?”
神情語氣中帶着明顯的不信任,“真的,爸爸答應你好嗎?”
“拉勾勾。”
小小的嫩白的手指伸出來,司慕川心疼不已,和她勾在一起,向女兒許下他的諾言。
那一刻,他決定了,要把白穎疏找回來。
微微不應該失去爸爸或者是媽媽,她的自我懲罰對小孩子而言未免太殘酷了。微微只有五歲,她還小,她必須在一個完整的家庭中長大。
其實司慕川明白,微微不過是一個藉口,最重要的是他捨不得,他無法忍受活生生的愛人從此兩地分離,永不相見。只要能夠每天看見她,於願足矣。
司慕川把微微哄騙好了,這時候女傭肖麗來上班了,司慕川讓她把微微送去學校,並一再保證放學回來的時候,一定能夠見到白穎疏。
“文雋,你給我查一下白穎疏今天是搭乘哪裡的航班,儘快把時間和地點發過來!”
那天司慕川派唐文雋去的m市,他的辦事效率從來沒有辜負過司慕川對他的期望,兩天的時間便有了線索,證明微瀾就是失蹤了五年的白穎疏無疑,而微微是她和他的女兒。dna對於司慕川來說不過是走了一個形式,他心中隱隱有一種感覺,儘管微微的外表基本遺傳自白穎疏,沒有發現他的任何影子,他就是有一種不由自主地想要親近的感覺。原來這就是父女天性。
怪不得他和微微那麼投緣。素來不喜歡小孩子的司慕川,有一天頻頻爲小微微動容。
白穎疏那個女人失去了記憶,還蒙在谷裡。司慕川原本的打算是將錯就錯,過去的事情她想不起來,也好,畢竟不是什麼值得留戀的回憶,不記得也罷!
可是,偏偏倖福來得太快,又走得太匆忙,他根本來不及抓住什麼,就要面臨失去!
司慕川握住手機,目光深邃而堅定,他決定再努力一次!
……
一竄信息鈴聲響起,司慕川打開收件箱,眸光一暗一沉。
一分鐘後,跑車迅疾地行駛在馬路上,飛馳着的司慕川狂打着喇叭,一連闖了好幾個紅燈,引得身後交通警察頻頻喊停,更甚者有警車直接尾隨在他車後面。但是司慕川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一般的警車怎麼可能追得上呢?司慕川早就將警車以及個人安危通通拋卻腦後,去機場的車程硬生生地被他縮短了一半的時間。
機場裡茫茫人海,肉眼四顧,如一粒沙一般大的人怎麼分辨的出來?
司慕川不禁花了眼,機場裡卻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機場可是一場豔遇最容易發生的絕佳地點,更是高富帥出沒的場所,不少美女欲藉機搭訕,但被司慕川一張冷得嚇人的俊臉,犀利的眼神一凝,再也沒了下文。
幾分鐘之後。
“下面播報一則緊急通知,白穎疏女士,您的登機證件出現了一些問題,請您立刻感到機場廣播室……”
整個明亮空曠的大廳裡響起了耳熟的名字,白穎疏如夢初醒,此刻她正要準備檢票,她的證件有什麼問題嗎?
離登機的時間還有十分鐘,去一趟廣播室應該來得及吧!
她迅速地穿過大廳,一路找了過去,“請問廣播室是在裡面嗎?”
“您是白穎疏女士嗎?”
“我是。”白穎疏拿出自己的登機牌和身份證,工作人員一看,便對她說道:“您可以進去了。”
白穎疏未做懷疑,只是覺得幾個工作人員的表情怎麼就那麼怪異?好像在笑什麼?按捺住好奇心,打開門,纖塵不染的廣播室裡空蕩蕩的,等她完全進入的時候,發現一個男人高大修長的背影筆直地佇立着。
“請問……”白穎疏輕了輕嗓子。
他轉過身來,額頭上沁着一層汗,額上的碎髮被汗水打溼,藍色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深邃,他的脣瓣微微張着,好似有千言萬語口難開。
司慕川,他來了。
對於白穎疏來說,沒有那麼意外。她曾經自詡司慕川是最瞭解自己的,最懂她的,果然沒有錯。司慕川可以看破她的心事,而現在她似乎也能夠明白他的所作所爲。
“爲什麼把微微留下來?”
“微微跟着你會更好一些。”白穎疏神色異樣的說道。
“那是你以爲的,你以爲微微會同意你的做法麼!女人,是你逼我的。如果你把微微一起帶走了,或許我會了無牽掛,但是偏偏你沒有,所以我再也不會輕易放開你的手!”
司慕川的話來得又急又快,一點都沒有給白穎疏反駁的餘地,他的神情驟然間冰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