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高行長和尹小姐嗎,真是好巧,你們也是來約會……吃飯的嗎?”
也?約會?
尹流蘇和高文彬擡頭,一眼就認出了方允兒。紅脣性感,大波浪捲髮嫵媚,一襲紫色吊帶亮片裙把婀娜的身姿展露無疑。
她一口氣接了幾部廣告和戲的邀約,又和陸氏總裁傳出緋聞,一時風頭正勁,炙手可熱,片約不斷。
“方小姐,真巧,你是跟朋友……”高文彬的視線越過她,落到了另一側的陸虞城身上,眼神忽地變得曖昧起來。
尹流蘇自然看見了陸虞城,那麼一臺發光體和自動發電機,想不讓人注意到都難。
是冤家路窄,還是來示威,或警告?
陸虞城狹長的眸子在二人臉上迅速的掠過,好看的眉峰上陡添幾道冷冽,該死的女人,精力不錯麼,應付完了他,馬上又來應付其他男人。
轉眸間,暗含森然威脅之意。
“相請不如偶遇,二位,要不然一起?”高文彬提出拼桌的邀約,當然他只是出於禮節性的客套。
“這……不會打擾你們吧?”
方允兒表面上笑靨如花,可這心裡麼,只有她自己知道。
真是晦氣,好不容易和陸總裁吃個飯,都能遇到狐狸精。
那天,陸虞城的眼珠子可是一直沒離開過這個尹流蘇。
她的眸光迅速的閃過一記暗色,絕不能讓這個看起來清心寡慾的女人搶了她的風頭。
尹流蘇感覺到後腦勺涼涼的,心中嘆道,這段時間果然是走了黴運,否則她到哪裡,爲什麼陸虞城都陰魂不散呢?她和高文彬單獨用餐,怕是又要被他給曲解誤會了。
忽地,她的心又靜了下來。陸虞城對她的定位和觀念早已根深蒂固,多一樁少一樁,有本質區別嗎?
高文彬見尹流蘇自然的咀嚼食物,神色如常,心下幾分探究,繼而瞥過眼,落到了陸虞城頭上,“虞城,你意下如何?”
陸虞城西裝筆挺,雙手插着口袋,他沒有動,僅僅是立着,便給人一種人中龍鳳鶴立雞羣之感,似乎連燈光的剪影都無法遮掩到他的光芒。
然後,他並沒有立即回答高文彬的話,而是側過頭,犀利的眸光掃向尹流蘇,“尹小姐,這麼熱的天,怎麼不把脖子上的絲巾給取掉呢?
絲巾?
根本風馬牛不相及。
高文彬和方允兒不約而同地落到了尹流蘇纖長的脖頸上,剛開始不覺得,被陸虞城一提,只覺她深藍色的絲巾與着裝有幾分不符,倒像是爲了掩飾什麼東西!
尹流蘇閉着眼睛都知道他是故意的。
三人只見她大大方方的解下絲巾,一顆紅色的小草莓跳躍在白瓷般的頸子上,竟是有些觸目驚心。
在場的都是成人,這種曖昧的痕跡,早已心知肚明。
方允兒更是掩嘴,調笑道:“原來尹小姐已經有非常恩愛的男朋友了。”沒錯,她是故意說出來的,好讓兩個優秀的男人都看清楚這個女人的真面目。
果然,高文彬表情微微一僵。
迎着或探究或不懷好意的目光,尹流蘇不緊不慢地解釋道:“我養了一隻貴賓犬,大概是剛剛長牙的緣故,牙齒髮癢,居然撲上來咬了我一口……方小姐的想象力真豐富,想必經常和男朋友做這種有情趣的事吧?”
“呵呵……”方允兒一下子被噎住了,半響回不上話來。
沒想到這個女人撒起謊來,一本正經的,連眼睛都不眨,不是簡單角色。方允兒眯起眼來,有一種如臨大敵棋逢對手的感覺。
貴賓犬?
竟然把他比作狗!
尹流蘇,你果真是恃寵而驕,膽子肥了。
陸虞城原本就狹長的眸子,在水晶燈下更加的變幻莫測,他削薄的脣瓣輕勾:“那尹小姐可要當心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咬,說不定下次就不止是一口了。”
語音意味不明,像在暗示什麼。
二人目光在半空中短暫的交匯,尹流蘇又恢復到高冷的眼神,眸色清明,半分不曾閃躲。
“陸總裁和方小姐果然是一對,對無關緊要之人的傷口好生關心,還真是令我受寵若驚。”
她大大方方的擦拭嘴角的油漬後,起身,對高文彬道,“高先生,抱歉,我先失陪一下。”
“尹小姐,請便。”
二人的對話客套與生疏立現。
高文彬看着她秀挺的背影漸漸走開,不由對陸虞城和尹流蘇的關係感到費解,二人看似尋常的話語中,似乎有一種爭鋒相對的感覺,是錯覺麼?
左右不過是一個女人,如果陸虞城站出來承認,他一定不會橫插一槓的。
“高行長,不耽誤你和尹小姐約會了。”方允兒順勢挽住了陸虞城的手臂,嬌聲道,“陸總,我們去那邊坐吧。”
“失陪了。”
二人依偎着步行的模樣,極是般配。
落座後,點完了菜單,憑藉女人的直覺,方允兒覺得陸虞城今晚有些心不在焉,當然,從外表是察覺不出什麼的。
初見陸虞城,他僅僅用完美的皮囊便徹底征服了她,她在娛樂圈裡混了幾年,好看的男演員見了不少,但沒有一個比得上陸虞城這般集長相氣質氣場於一身,再加上他星輝娛樂老闆和陸氏總裁的頭銜,簡直就是女人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
只可惜,聽說他結婚了。不過,家中的妻子只是擺設,陸虞城在外面是出了名的會玩女人,遊戲花叢。
她現在不僅僅是爲了潛規則上位,拓寬自己的演藝事業,她還想要的更多,比如陸虞城的心,陸太太的位置。
思及此,她不由躍躍欲試。
像陸虞城這種尊貴的上品男人,值得她慢慢的花心思,放長線,釣大魚。
陸虞城確實被尹流蘇的一句‘貴賓犬’給膈應到了,反反覆覆的想起她撒謊時的樣子,自然的不露痕跡,但那那眼眸深處勾動的,分明是一抹惱意,竟然,有幾分可愛……
真是見鬼了!
陸虞城的表情陰晴不定,餐桌下,兩條九十度彎曲的腿一直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輕點着。
驀地,他站起,高大的身形似一尊完美的雕像。
“陸總,怎麼了?”
“突然想起有個電話要打,等我。”
陸虞城隨口道,可他的嗓音天生的低啞醇厚,無比迷人,方允兒一擡眼,落到他璀璨的星眸之中,秒變一副癡迷陶醉的眼神,嬌聲應道,“好。”
尹流蘇洗了一把臉,鏡中的容顏,依舊白皙,眉心卻帶着一縷憔悴。
她在淡粉的脣瓣上抹了一些口紅,心中想着,反正吃的差不多了,趕緊離開。陸虞城是個睚眥必報之人,自己左擁右抱沒關係,可她和朋友吃個飯都要惡語相向。
打定主意,走出洗手間的時候,突然被一道巨大的力量給推了回去。
她的驚叫聲淹沒在了嗓子眼裡。
來人一氣呵成的鎖上門,不容置否地將她抵在門背上,頓時密不透風。
“陸虞城?”尹流蘇倒抽了一口涼氣,清透的眸光被迫向上仰視着他。
他到女洗手間來是要幹什麼?
陸虞城此刻氣息全開,兩條手臂將她禁錮在窄小的方寸之地,她像是一隻弱小的鳥兒,拼命掙扎,卻無濟於事。
“你總算還記得,我差點以爲你是得了健忘症,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他凜冽的呼吸噴灑而下,琉璃色的瞳孔微微長大,身體微顫,鼻孔微張,是動怒前的徵兆。
“難道我連和朋友吃個飯的權力,都沒有嗎?高行長和我清清白白,不像你——”
胳膊微微傳來了陣陣痛感,尹流蘇五官皺起,冷冷的瞪着他回擊道。
口無遮攔的說了一半,她卻猛然剎住車。
“不像我什麼?”
果然,下一秒陸虞城危險的氣息逼近,那精緻絕倫的眉眼,濃密烏黑的睫毛差點就要刺到她細軟到幾不可聞的汗毛上,驚起了她敏感肌膚的細細密密的小顆粒。
但他的眼眸深處似乎醞釀着一層陰霾之色,周身瀰漫着一股濃重的肅冷殺氣,似要將她吞噬似的。
“沒什麼,陸虞城,請你不要無理取鬧,我是高先生女兒的家庭醫生,他請我吃飯是正常的往來,我們光明正大坦坦蕩蕩。”
尹流蘇有時候很想順着陸虞城的話,不去惹怒他,但不知道爲什麼,在面對他的時候,無法剋制住。
爲什麼?
爲什麼她要忍受這些!
看着他和不同的女人在自己面前秀恩愛,來回的招搖……她身爲陸虞城的妻子,明明難過嫉妒的要命,卻要裝作堅強的不可一世的模樣!
她曾無數次的問自己,爲什麼她不可以柔弱?
因爲她是尹流蘇,她有她自己堅守的東西。
她嚥下一股澀意,擡眸凝視,一字一頓道:“陸虞城,就連正常的交際往來你都要來干涉,難道說,你愛上我了,在吃我的醋嗎?”
她鮮豔的脣瓣一開一合,脣邊含着三分譏誚,像極了一朵帶刺的玫瑰花,竟有一種讓陸虞城微微炫目的感覺。
有一瞬間,他鬼使神差的被蠱惑了。
身體快於大腦,竟是有了直觀的反應。
他不禁有衍生出幾分懊惱與煩躁的情緒來,隨即,眉眼鬆開,燦然譏笑:“我愛上你,我吃你的醋?尹流蘇,你太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帶出來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大美人,你算老幾,你比得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