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我錯了——”羅簫哭喪着臉求饒,這一切的一切,都怪那該死的小丫頭啦!幽怨的瞪着仍在跳腳的琅玉:“你快點告訴夫人爺的情況——”要吵架等會兒再奉陪!
“膽小鬼……”琅玉還在那邊嘟嘟嚷嚷的嘲諷,擡眼迎上沈含玉微眯的冷寒雙目,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快快說道:“我趕到的時候綾人對司承傲使用了攝魂術,不過只完成了前半段,後半段……就是正在說你壞話的時候被我打斷了!嗯,就這樣……”
偷偷溜到師兄身後,長長吁出一口氣,好可怕呀好可怕!
“攝魂術?”沈含玉擰眉,直接看向冥鳳,要對方給她詳細道來——攝魂術?聽起來很邪門歪道的感覺,她剛放下一點點的心倏地又懸了起來!
“那是一種禁術——”冥鳳幾不可聞的淺嘆一聲,娓娓道來:“它分爲兩部分,前一部分是清除被攝魂者的記憶,那些記憶,可以是全部的被清除,也能根據施術者的意念,清除某些特定的記憶而保留下其他記憶——我想依綾人眼下的靈能,是不太可能全部清除掉他的記憶……”
“所以——”沈含玉屏息,目不轉睛的望着冥鳳:“有關我的一切記憶,承傲全都忘了?”
“我想,綾人應該這麼做了!”冥鳳點頭,據實以告。
不是沒有看到她瞬間蒼白的臉色,不是沒有看到她緊掄的拳剋制隱忍的緊貼着大腿外側,不是沒有看到她緊咬蒼白下脣的憤怒模樣……但,該說的,他還是得說,這是她的路,她的……劫!
“之後呢?”沈含玉只覺得,自己的所有感官知覺,在這瞬間,被集體抽離出體外,她聽見自己的嗓,飄渺無力。整個人,只憑着一股絕不能倒下的信念,硬生生的堅持住了!
“後一部分,便是讓被攝魂者記住施術者的話,並且深信那些話纔是真的——不過,琅玉,你真的打斷了綾人嗎?”冥鳳微蹙眉,扭頭看躲在他身後的琅玉!
琅玉忙不迭的點頭:“當時我循着綾人的氣息趕到初雲國皇宮裡時,正好聽見綾人在對他說你的壞話,她讓他恨你,恨不得喝你的血什麼什麼的……我就趕緊打斷了,師兄,應該沒問題吧?”
沈含玉望着冥鳳,連呼吸都不敢用力:“他……不會忘記了我之後還要恨我吧?”
冥鳳漆黑的眼深深望進她惶恐不安的靈魂深處,緩緩點頭:“也許,是的……”
“可你們剛剛不是說被打斷了嗎?被打斷就是尚未完成,尚未完成怎麼有效呢?他不會恨我的,是不是?”胸口劇烈起伏,氣息早已凌亂。他不但忘了她,還要……恨她?!
冥鳳平靜的目中起了一絲波瀾,語帶嘆息,靜靜道:“當時,他的意志是最薄弱的時候,所以就算中途被打斷,但打斷之前的話,他聽進去了——”
冥鳳停頓,屋子裡很靜,只剩沈含玉大口的喘息,琅玉同情的望着她,扁了扁嘴想要說些安慰的話,卻什麼也說不出來。羅簫則半明白半糊塗的望望這個又望望那個,想開口問點什麼,在這種狀況下,也不敢胡亂出聲!
許久,像是僅剩的力氣也被抽取乾淨了,沈含玉雙腿一軟,癱軟在地上,她垂首斂瞼,低低笑了,極力壓抑的嗓既低又啞:“爲什麼?我們要這麼辛苦……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她猛然擡頭,恨恨瞪着冥鳳,蒼白的脣止不住的顫抖,豆大的淚珠凝在長長卷卷的眼睫上,脆弱的不堪一擊。但她卻用盡力氣吼道:“我不過就是想要愛一個人,不過就是愛上了一個人,爲什麼這樣對我?你告訴我爲什麼?天神是嗎?天神就是這樣作踐世人的,天神就是這樣欺負人的……你們,他/媽/的肆意妄爲的所謂天神,給我滾,滾出去啊——”
“師兄,我們先出去吧!”琅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怯怯的扯了扯冥鳳的衣袖。
那麼絕望憤怒又委屈的她,看起來讓人好心疼哦!這時候,她應該聽不進他們的勸慰,不如讓她痛痛快快哭個夠本好了!
冥鳳重重嘆息,點點頭,伸手將石化在布袋中的羅簫拉了起來,往外走去,將這方天地留給悲傷的她!
她的確需要好好哭一場,哭過後的她,一定會用更堅定的目光,走她佈滿荊棘的路——
三人剛走出房間,便聽見裡頭傳出驚天動地的慟哭聲,那樣悲慟的哭聲,讓他們全體僵在原地!
“師兄,我覺得,她真的好可憐哦!”琅玉低頭,小腳蹭着地板,雙頰鼓的很圓:“我覺得上面太不公平啦,她有什麼錯?不過就是愛上了一個凡人嘛……”
“琅玉,閉嘴——”冥鳳瞥了眼直直瞪着琅玉好似見鬼的羅簫,他大張着嘴,足以塞下一顆雞蛋!
“我不——”琅玉使了性子,昂頭道:“你說,她到底有什麼錯?一世一世的輪迴,一世一世的錯過,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到了現在……上面到底要將他們折磨成什麼樣子他們才甘心?非要這樣嗎?非要這樣折磨那麼相愛的人嗎?師兄,如果是懲罰,也夠了吧?”
“琅玉!”冥鳳加重了語氣:“休再胡說,否則,你立刻給我回去!”
“我偏不,我就不——我就要留下來幫她,哼——”琅玉氣咻咻的哼道,小拳頭高高揚起,像是在爲自己打氣加油:“如果他們看不慣,大不了也除了我的仙籍,將我貶成凡人好了,那樣的壞天神,我不做也罷——”
冥鳳頭痛的上前,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石化了很久的羅簫,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順便讓很久不曾動過的眼珠子活動了一下——也只是從右邊轉到了左邊:“……你……你們是,是天神?開……”開什麼玩笑啊!
砰——好大一聲巨響,驚嚇過度的羅簫,直挺挺的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