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裡的熱水漸漸變涼了起來,司承傲從怔愣中回過神來,暗惱不已,抓着布巾繼續幫她擦背,手指撫碰着光滑的肌膚,在靠近肩胛的位置停了下來:“……這是什麼?”
將她身子提上來一些,一枚刀傷的疤痕赫然出現在他面前,眉心一緊,跟着擰緊的還有他的心——那莫名其妙的疼痛又開始了蔓延。
腦海中又出現了幻影,好像有人焦急的喊了他一聲,然後撲過來,擋在了他身後,然後是……很多很多的血……
“這可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勳章……是屠龍公主爲了保護她的王子而留下的榮譽證章呢!這樣王子每見一次勳章,是不是就會多愛公主一分呢?”
那把飄渺空靈的嗓又這樣突兀的響了起來,司承傲頭痛的甩了甩腦袋:“到底是誰在說話?很煩人呢……”
什麼獨一無二的勳章?什麼公主王子榮譽證章的,他統統聽不懂啦!但,疑惑逐漸在他腦中成形——曾經有個女人,幫他擋過刀嗎?
他下意識的撫着那枚刀疤,目光倏地沉了下來——她受過傷,她的傷口也在背上,幫他擋刀的人,就是她嗎?可爲什麼,他一點兒也不記得?
她長得很漂亮,她性格很獨特,他若真見過她,一定會有印象的,怎會連一絲一毫的記憶都沒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聲音與影像,也是因爲她纔出現的……她與他真有莫大的關聯?
可她爲什麼不說?如果她認得他,爲什麼不與他相認?他就是她昏迷時候念念不忘的那個人?
不對啊,他一點兒也不記得曾與她說好一輩子,約好生生世世,約定要生許多孩子……所以,不可能是他吧?
“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待她醒來問問不就知道了……”總是這般,總是這樣輕易便能攪亂他的心,弄得他一顆心惶惶然,七上八下的吊在半空中。
去,他司承傲什麼時候因爲一個女人這樣失常過?這丫頭,說不定專門爲克他而來……
扯過大布巾,將溼淋淋的她從桶裡撈了起來,胡亂擦了擦,扔進柔軟的軟榻裡,蓋妥薄被後,想了想,伸手探進被子裡,三兩下扯下她溼淋淋的褻褲:“嘖……我還從沒這麼……君子過,你這丫頭,醒來一定要好好感謝我,否則……否則你就死定了……”
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所以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看來有多麼溫柔,漆黑眸光落在她臉上時,帶着柔軟的笑意與眷戀,他更看不到,自己那張紅透透的俊臉……
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不似方纔那般滾燙,但依然高出正常溫度許多:“我記得,有次發高燒,曲笙用冷巾子敷在額頭上……好像,還挺管用的,要不也試試?”
陷入昏睡狀態的沈含玉,依然沒有給他任何迴應。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也同意了……你等着……”仔細替她攏好被子,這才起身去打冷水過來。
衣不解帶的照看了她一夜,天矇矇亮起來的時候,他從昏昏欲睡中掙扎過來,側身探看她的狀況,摸摸額頭,確定溫度已經恢復正常,這才重新倒了回去,沉沉睡去。
不多大會兒,外面傳來叩叩的敲門聲:“陛下,該用早膳了!陛下……”
雲碧站在門外,側耳傾聽,屋子裡很安靜,想來陛下還沒有起身。她想了想,轉身往偏殿走去,敲門:“娘……鴛鴦,鴛鴦你醒了嗎?”
怎麼娘娘房間裡也這麼安靜?莫不是出什麼事了?連忙推開房門,入眼的軟榻上並沒有她的身影,被褥整整齊齊的疊放着,她衝過去摸了摸,沒有人用過的痕跡……“娘娘,您千萬不能有事啊……”
提着裙襬,在偌大的宅院中搜尋了一圈,仍是沒有見到娘娘的身影,雲碧慌了,一張小臉憋的通紅,晶瑩的淚珠兒在眼眶裡打着轉兒,小嘴兒一扁,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笨蛋,夫人在爺的房間裡……”沉厚的男聲響在她身後。
“誰?”這裡平日裡除了娘娘與她,是禁止任何人入內的——帶着驚慌的哭嗓霍地轉身,一眼看見依然沒啥存在感的男子隱在牆角角落裡,面無表情的看着她:“曲笙?!你你你……你怎麼進來的?”
“……”這個幼稚的問題,他可不可以不要答?不過看她眼淚立刻就要流出來的樣子,他張了張嘴,不太情願的說道:“跟你進來的……”
他一個人在外面轉了半天,打算越牆進來,但沿着牆栽種的高高的銀杉樹,嚴嚴實實阻礙了他的視線,更怪異的是,不管他從哪邊跳進去,結果都是一樣——莫名其妙的又到了牆外。
不得已,他只好放棄了從上面進去的想法,認命的開始找門,門是很快找到了,也沒半個侍衛守着,應該很容易進去吧,結果那看着很近很近的門,他無論如何也走不過去……
正着急,這丫頭鬼鬼祟祟的身影便走了過來,她看起來好像要進去裡面,他連忙悄無聲息的跟在她身後,走了進來……
“哦……”這個不是重點啦!重點是:“你剛剛說娘娘在陛下的房間裡?你……你怎麼知道?”
她是笨蛋嗎?他當然是自己親眼看見的,暗處的曲笙不由自主的皺了眉頭,緊閉了雙脣,拒絕回答這個更白癡的問題。
雲碧也不在意,只要娘娘好好的,沒出事情就好,雙眼忽的一亮,朝着曲笙跑了過去:“難道說,陛下終於記起娘娘了?他們終於和好了?”
“站在那裡別動——”看着朝他跑來的雲碧,曲笙忙開口阻止她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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