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空間只聽得見碗筷碰撞聲以及咀嚼聲。
司承傲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不將目光移到眼觀鼻鼻觀心、小心翼翼吃着飯的沈含玉身上,她閉嘴了,他還是覺得不自在——
太安靜了,安靜的他心裡非常不舒服!筷子敲敲碗沿,引她注意了,清清嗓問道:“你……昨晚是去見你家公主了嗎?”
沈含玉一口菜噎在喉間,上不來下不去,只能嗚嗚着用手猛力捶打自己的胸口,這傢伙,到現在還記着這一茬,害她太激動而險些被噎死。
“你怎麼這麼沒用?吃個飯也能被噎到……”看她憋得滿臉通紅,好似很辛苦的樣子,他蹙眉抱怨,勉爲其難的伸出一隻手,有些僵硬的在她背脊上上下撫着……
開始的時候,動作有那麼一點點不自然,後面卻越來越順手了……還用另一隻空着的手替她倒了杯水!
居然還埋怨她?也不想想是誰害她被嗆到的!沈含玉好不容易嚥下哽在喉間的菜,一把抓起面前的水杯,仰頭一飲而盡後,纔不滿的嘟嚷道:“幹嘛突然問這個問題?”
“怎麼?這問題不能問?”劍眉一挑,只一邊的脣角勾起,表情既邪佞又威脅,還停留在她背上的大掌也隨之一頓,然後,漫不經心的……重重的砸在她背上……
“噗……咳咳……”她險些被那一巴掌拍到桌沿上掛着,整個人狼狽的往前衝去,幸好雙手及時的撐住了桌子,不然,她低頭看着離桌沿只剩不到兩釐米的胸部,大眼陡地眯起——搞什麼啊?他是要謀她的命還是謀她的胸啊?
嗚嗚,打這麼重,很容易內傷的。
她非常哀怨的瞪着他,試圖瞪到他自覺拿開還停留在她單薄身板上的那隻巨掌,但顯然,後者是屬於臉皮超級厚的那種人,即便明白了她眼神的意思,也拒絕拿開那隻讓她差點沒命或是沒胸的手。
“公子,我與你並無血海深仇吧?”好吧,他假裝不懂,她只好開口提醒他。
司承傲還真給她用力的想了想,半晌,咧了森森白牙:“目前沒有——”但日後,就不能給她保證了:“你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我正在安慰你……“她難道看不出來?
“安慰我?”她一臉‘請你別開玩笑’的震驚:“你打我打的這麼重,叫做安慰?”她堅定的認爲這叫謀殺!
“重嗎?”他的心情驀然大好,一點兒正被指控的自覺都沒有:“我覺得還不夠呢——”
他說着,厚實的手掌再度揚了起來,若非他早有先見之明的按住了她的胳膊,只怕她此時早已跳了起來,雙手在他面前連連擺着:“夠了夠了,真的夠了,我發誓夠了……”再來一巴掌,她會立刻吐血身亡的。
“真的夠了?”他問的很故意,言語間有着掩飾不住的得意。
“真的夠了——”她將腦袋點的好似小雞啄米,眼巴巴的瞅着他按着她的大手:“所以,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風水怎麼轉的那麼快?她還沒有得意夠呢,就被反整的服服帖帖,連大氣都不敢出……
司承傲朝她笑了笑,非常不懷好意的,按住她手臂的大手,順勢又爬到了她的背脊上:“昨晚去哪兒了?”
敢怒不敢言——沈含玉憋屈的望着他,司承傲,你無恥不無恥啊,居然用這一招來逼供?!
那隻大手又有了擡起之勢,他的眉眼也愈發的和善了起來,但沈含玉知道,那是假象——他笑的越和善,待會兒落在背上的力道絕對會比先前的更大,在他大手離開她背脊的千鈞一髮之際,她很沒用的招了:“見一個……故交……”
她這不算說謊,東方磊的確算得上是故交吧!雖說,是印象不怎麼好的故交……
“男的?”依然漫不經心的語調,依然和善的令人打從心底裡發毛的笑容。
“公……公子,你爲什麼對奴婢的交友這麼感興趣呢?”她吞口口水,不怕死的開口問道。
司承傲更加親切的回答:“不知道奴才都是怎麼交朋友的,所以好奇……”
沈含玉腦門上立時滑下大片黑線,咬牙切齒說道:“奴才也是人……”他若膽敢反對,她立刻戳爆他的眼睛——當然,如果她真下得去手。
他饒有興致、好整以暇的欺近她忿忿的小臉:“我有說過奴才不是人這樣的話嗎?回答我,你的故交,是個男人?”
“公子真是英勇無雙、聰明蓋世啊……”她笑的很僵,僵的讓人一眼便看穿那笑容有多假——這傢伙吃起醋來有多可怕,在他差點掐死冥鳳那回,她就見識過了,沒想到,今天有幸還能見一回!“因爲公主吩咐,我纔不、得、已去見他一面……”
這樣說,夠了沒?她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朝他看去,果然瞧見他似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撤掉了隨時威脅着她的那隻手:“好了,快吃飯吧——”
嗯,‘不得已’這三個字,怎麼會這麼順耳呢?
呼——忍不住長長地舒了口氣,同時也詫異,就這樣?不盤問他們聊天的內容?好氣又好笑的看着他徑直又端起了碗筷,話說,這傢伙知道他這舉動代表着什麼嗎?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正在吃醋這麼回事兒?
“公子啊,你……爲什麼想要知道我昨晚見了什麼人?”她的好胃口被他破壞殆盡,即便抓了筷子在手裡,也吃不下了,索性問問他好了。
就聽某人非常理直氣壯的回答:“因爲我想知道……”
就見姓沈那一隻,額上再次滑下大片黑線,手中筷子也瞬間滑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