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起平常最愛的英倫格子短裙,自己擰啊抓的,編了兩個小辮子。滿意地對着鏡子轉了一圈,還不錯。
走到樓下的時候,天空一記驚雷,似乎要下雨的樣子。
天公不作美啊!
夕銀嘆了口氣,又折回樓上去拿傘。這個季節的天氣總是這樣,陰不拉幾,說下雨就下雨。
這次可不敢走路過去了,別說那巷子裡的流浪漢,萬一迷路遲到了,讓大哥哥久等也不好。索性招了輛出租車去警局。
下車看看手錶,似乎早了點,站到大樹下等一回吧。
今天警局似乎出了什麼大事,進進出出好多人,黑色轎車在門口停了一整排。
等了一會,天空果然下起雨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夕銀撐起傘,焦急地左右看看,還是沒有大哥哥的影子。
狂風捲着暴雨,一遍遍侵襲着傘下瘦小的身軀。
夕銀攏起肩膀,瑟瑟發抖。
爲了漂亮穿了條短裙,這下可夠她受的。
手錶上,時針已經過了一點,是他們約定的時間。那個會驅散烏雲,擋走風雨的大男孩,依然沒有出現。
大哥哥……有事耽擱了吧。
“大哥哥一定在趕來的路上了……哈秋!”夕銀自我安慰着,冷不防打了個噴嚏。
風雨無情,斜斜地刮進傘內。
迎面馬路上的車流,來去匆匆,濺起疊疊水花。
她睜大眼睛四處搜尋,重重雨幕中,始終不見期待的人影。
行色匆忙的人羣進了警局,又面無表情地出來。
一輛輛黑色轎車停成排,再有序地開走。然後又有新的車加入隊伍。
夕銀茫然地看着一切,手腳被凍得失去了知覺,心,也越來越冷,最終……沉入谷底。
大哥哥,爲什麼不來赴約?
我還沒告訴你,我叫夕銀呢。
黑龍幫總堂。
“龍少是日本總堂主的外孫,而且年少有爲,幫中兄弟都睜眼看着的。我挺他坐這位子!”一個形容粗獷的中年男子邊說邊在胸口一擂。
“龍少的確年少有爲,可他畢竟才16歲……這不是叫其他幫派的看笑話嗎?”
“就是,人家還以爲我們黑龍幫沒人了!”
反對聲立刻高漲起來。
龍釋不動聲色地坐在角落的位子上,手指聚攏輕放在交疊的雙膝上,如同在聽一場音樂會的貴公子,與現場的氣氛節節不融。
“龍少,你說句話吧。”
終於有人把這個難題推給了他。
龍釋緩緩擡頭,眸子裡波瀾不驚:“這位子,誰坐,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黑龍幫最大的一個錢莊被端掉,幫中的兄弟要怎麼生存下去。誰能讓兄弟們吃香的喝辣的,誰就有資格坐這個位子。”
場中立刻一片肅靜,人們面面相覷。
半晌,有零落的掌聲響起,很快演變成掌聲雷動。
“說得好,龍少!我跟定你了,換個人我他媽都不爽!”
“對啊,幫中兄弟的福利最重要……”
原先的反對聲音也漸漸湮滅,在嚴老大死後,黑龍幫頭一次出現如此上下一心的局面。
那一年,龍釋16歲,正式坐上黑龍幫的第一把交椅,成爲名震墨東黑道的“龍少”。
十年後。
“啊--啊--啊--我回來啦--”
車站川流不息的站牌下,一個單肩揹包的年輕女孩仰面朝天,扯開嗓子大聲呼喊着。引得等車的旅客紛紛側目。
歪綁着的馬尾,筆直得如瀑布般在腦後垂開。尖削的小臉,皮膚白皙晶瑩,兩頰上映着一點緋紅。一雙充滿靈韻的大眼睛,蝶翅般扇動的長睫毛忽閃忽閃,彷彿會說話。櫻桃小嘴微微咧着,脣角上揚,點綴兩顆淺淺的酒窩,甜美的笑容讓幾個年青小夥子立刻就看出了神,連車來了也忘記上。
她,就是終於離開鄉下,重回墨東的夕銀!
搖頭晃腦地哼着小調,腦後的馬尾也跟着一跳一跳,夕銀擡起頭辨認站牌,要找一輛去墨東警署的公車。
陽光明媚,天空湛藍,白雲悠閒地飄蕩,一會兒化成棉花糖,一會兒又化成百合花,慢慢地聚攏,再散開,變成……大哥哥的笑臉!
夕銀揉着酸澀的眼睛,對着天空咧嘴一笑:大哥哥,我回來找你了哦!
上了公車,夕銀就託着腮幫子,隔着車窗好奇地看向窗外。
墨東變化好大,街道都快認不出了,不知道她原來的家附近,是什麼樣子了。
公車到站,夕銀迫不及待地跳下車。
還好墨東警署這一帶,和以前沒什麼變化,多了不少高樓大廈,街道卻還是一樣。沿着記憶一路前行,欣喜的是連原先那些陰溼的巷子都還保留着沒有拆掉。
這裡……是她第一次見到大哥哥的地方呢。
夕銀停下腳步,頗有感慨地看着不甚明亮的盡頭。
這次回來,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大哥哥了。畢竟都十年了,也許他早就搬走了呢。或者,大哥哥根本就不記得她了……
因爲,她還沒告訴他名字。
有點懊惱,早知道當初就該拉着大哥哥不放,問清姓名住址纔對的。不過當時自己才十歲,哪考慮得了這麼多。
嘆息一聲繼續前進,這裡還和十年前一樣,油膩膩溼噠噠的,透着些不安寧的氣息。
忽然,不遠的前方,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啪嗒啪嗒”,打在狹窄的巷子裡,迴響格外沉重。
聲音越來越近,是個穿西裝的男人在奔跑,後面還有個人在追!
跑在前面的男人邊跑邊緊張地回頭,眼看就要撞上夕銀了,卻絲毫沒有察覺。
“嘭--”
一聲巨響,夕銀只覺得頭暈腦脹,眼冒金星,身上,還壓着沉沉的重量。
靠,這麼快的速度撞上,跟被頭牛撞了一樣,疼死她了!
睜開眼,穿西裝的男人顯然也被這意外怔住,趴在她身上半天不動彈。
“喂,你看起來是在逃命呀,還有心情吃我豆腐?”夕銀不爽地在男人後背摑了一掌。
男人揉着發怵的太陽穴,挪開半個身子,有點意外地瞪着夕銀。
夕銀撇撇嘴,難道她說錯了嗎?一個大男人壓在女孩子身上,不是吃豆腐是什麼?
不過這男人長得真不賴!一雙桃花眼,眸子深邃得像要把人吸進去。鼻樑高挺,像是雕刻家手中的藝術品,薄薄的嘴脣,不羈地歪咧着,下頜瘦削,鬼斧神工般的線條可堪完美。把他丟到女人堆裡,絕對是一禍水!她敢肯定,這男人一定是勾搭了別人的老婆,才被人追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