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招
睡得天昏地暗中,簫古被一陣淡定持久的敲門聲從周公那給拖了出來。懷着萬分的不情願,簫古走一步歪在牆上迷瞪一下,“誰啊!”情緒很不好,拉開門,閉着眼睛就吼。
“簫古!”迷糊的簫古被這一聲斷喝驚得一跳,門外站的是小九,拎着一個牛皮袋子。正扭着眉頭盯着他看。
“小九,這麼早啊,有什麼事待會說好不好,我有點困。”簫古皮笑肉不笑,敷衍揮揮手。連門都不關轉身往臥室晃。小九一把抓住簫古,語氣很嚴肅,“簫古,你有沒有不舒服?”簫古好想睡覺,有點不耐煩了。
“不舒服?沒有,就想睡覺。”簫古掙扎着想把手從小九那裡滑出來。小九二話不說拽着簫古衝進浴室,把他往鏡子面前一推,用力拍幾下簫古的臉。“你給我好好看看!”簫古揉揉眼睛,鏡子裡的他,上身赤着,十幾條紫紅色的蚯蚓狀斑痕無規則的佈滿整個胸膛,簫古不敢相信,使勁揉揉眼,再看。
轉過身,後背也是,拽下褲子,光滑一片,那些瘢痕到肚臍那就沒有了。“哇靠!”簫古用力砸在鏡子上,脆弱的鏡子裂成了一塊塊,都是血絲的眼睛和憔悴的臉龐跟着碎成好幾塊,變得很詭異。
“嗎的!”低吼一聲,把洗簌臺上的日用品全部掃到地上,簫古往地板上一坐,抱着頭,不發一語。小九在旁邊把剛抽完的菸蒂扔進垃圾通,也坐到冰涼的地板上,拍拍簫古的肩膀。“陳師傅還有兩天回來。”簫古心裡發苦,盯着地板,沉默。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小九看簫古只顧自己發呆,紅彤彤的雙眼有水氣。還是多了一句嘴。簫古啞着嗓子把昨晚的事挑重點說了一遍。小九聽完也不說話了。“好好休息,這是上次那個物件出手後你的份。”有點分量的袋子壓進簫古手心,小九看了看他,抽出一支菸叼在嘴上轉頭出了門。
簫古在小九走了之後,挪到大門口把門帶上。一言不發砸到牀上繼續睡。就讓這麼睡過去吧。心裡這麼尋思着。再一睜眼,已經到了下午一點多。簫古的肚子咕咕叫起來。
抵着眉心,簫古怎麼也想不起來,昨晚明明穿着衣服睡覺的他怎麼會只剩下了一個內褲。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這種焚心的狀態好久沒有過了。往後一仰,簫古把新拿出來的衣服按在臉上。在第二個收養家庭被冷暴力對待,他如此過,第三個女朋友招呼都不打人間蒸發他找了很久直到站在對面街親眼看着她笑顏燦爛的上了婚車,他也如此過,這次是什麼?等死的折磨?
隨便套上衣服,簫古去樓下買了一份快餐,剛吃了幾口,胃裡翻騰的要死,跑到衛生間吐得天昏地暗,回來在吃幾口又吐了,簫古只能放棄。從冰箱裡翻出幾個蘋果,一袋剩下的麪包。還沒吃呢,剛聞到味道就吐了。
不斷苦笑着,簫古坐到書桌前,把自己捨不得扔的東西都拿出來,仔仔細細的收拾好,自己孤家寡人一個也不知道該留給誰,這麼點可憐的財產不如捐給貧苦學校。許久沒拿出來的盒子裡有一張父母和剛出生幾天的他合影。簫古拿出來看了好一會兒。又放了回去。幾封自己曾經寫過的情書,簫古打開看起來,看着笑着,想着當時傻兮兮的自己除了笑也剩不下什麼。過去的自己留下的痕跡也就這麼多。
感覺到自己快要掛掉,簫古平靜了,知道了結果後也沒什麼好掙扎的。睏意襲來,簫古把這些統統收拾好,最後收拾到玉珠和那幾個小劍,簫古把一個個小劍都擦了一遍,抓起玉珠,簫古心情又複雜起來,說起來,他也不怪洛羽,機緣巧合罷了。
“說不定哥很快就沒了,你的自由估計得靠你自己了。哎~~~攤上我這麼個啥都不懂的,你也算悲催了。”簫古摸了摸玉珠放進盒子裡。躺倒牀上,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夜裡十一點半,往s市趕得小九接到了簫古的電話,“喂!”小九一點沒耽擱,一邊靠邊停車一邊接起。電話裡滋滋滋的停頓了半天,終於有了聲兒,“快來救他!”緊接着電話啪的掛了。小九的神經霎時繃緊。那個聲音遙遠又低沉。顯然不是簫古的,那麼簫古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車子開得飛快,在一些沒有攝像頭的路口,小九直接闖了過去,把破舊二手車開到了一百多碼。一腳踹開簫古家的門,小九的眼睛都直了。
回身趕緊關上門,小九吞了口口水,確定眼前蹲在地上正在撕咬着一塊生雞肉的男人是簫古沒錯,小九背後發涼,嗖嗖冒寒氣。簫古光着上身,那一條條的蚯蚓紋顏色已經變成了深紫色。
不能再拖了,小九偷偷接近簫古,還沒叫他,簫古聽到動靜猛地回頭,雙眼失去了瞳孔,黑烏烏的。呆滯,兇狠的掃了小九一眼,小九不敢動,簫古看了一眼轉頭繼續啃咬着手裡的雞胸脯肉,一點點血水從他下巴滴落,小九看的眼角一跳一跳的發緊。,慢慢後退,簫古剛纔的目光他不想再看第二次。
小九正在思考着該不該打暈簫古,照眼前的情況,他真摸不準。就在小九發愁的時候,簫古突然變得朦朧起來,小九這下不敢猶豫了,抓起手裡的小椅子就要砸下去。“不用!”和電話裡一樣低沉的聲音平地響起,小九愣了,強自鎮定了一下。悄悄把脖子上的小佛像露了出來。
一叢灰白色的煙霧圍在簫古身體周圍,“他暈了!”小九聽到那個聲音又說話了,慢慢放下椅子煙霧凝聚到一起,果然地上躺着嘴邊還叼着雞肉的簫古,小九趕緊扛起簫古,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消失的煙霧方向,點了點頭。玉珠亮了一下。小九嘆了口氣,把佛像悄悄塞進了衣服裡。
連夜,小九把簫古運到了鄰市,路上,簫古在後車座一直很安靜,沒出什麼幺蛾子。小九神色凝重,一路闖紅燈,饒是如此,本要三個小時的車程也沒節省出多少時間。
“藍姑姑,麻煩你了。”小九喘着粗氣,把背上的簫古放下,剛爬了二十幾分鐘的山,小九多說一句話都困難了。站在木牀邊被稱呼藍姑姑的人是個三十歲左右冷豔女子,對於小九的客氣敬重,藍姑姑沒什麼表示,把小九撥開,就往簫古看去,二話沒說,先來了一針。
“出去!”藍姑姑開口語氣一點也不溫柔,因爲聲音軟糯沖淡了許多口吻上的尖銳。小九點頭,很放心的走出去。所謂的外面就是山路了,小九抽出一根菸點燃,手有些微微抖動,他使勁吐出一口煙,從門縫往裡看了看。說了句髒話。“簫古,你特麼真死了,看我不每天把你叫上來罵死你。”
小九腳下落着三個菸蒂的時候,門轟得打開,簫古被扔了出來。小九手明眼快,連忙扶住。“快帶他走,我欠你的人情還給你了。我還不想死!”小九放下簫古扳住快要關上的門,“藍姑姑,他是我的好朋友。唯一的好朋友。”小九大聲叫着。
“他身上中了三種蠱毒,互相制約也互相滋養,我動了其中一種就遭了反噬,我救不了。只能給他壓一壓,不過時間不會超過一個月。到時他會死的很痛苦。”藍姑姑的聲音輕輕地傳了出來,透着虛弱,小九不再糾纏,說了聲多謝,背起簫古立刻下山。
天上的月亮圓圓的,十五的月亮分外明。山路上小九的身影拉得長長的。“你小子沒事在鬼節出去瞎轉悠,你特麼的,真的是。。。”小九發狠,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以前都是你揹我,難得我揹你一次,你得給面子,聽到沒有。我已經打電話給陳師傅催他回來了,說來可笑,我就認識這麼兩個懂點的人,爲了你我可是虧慘了。你。。。給我撐住啊。簫古!”小九從來沒這麼絮叨過。背上的簫古昏睡着,一點反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