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山現在在哪裡?
他還真的沒有在自己家中,確切的說是陪着王爲民喝酒呢。
一整天都沒有好心情的王爲民,在聽說董山邀約後就欣然答應。
這不,兩人正在一家酒樓的包廂中碰面。
“王爺,您是說黑九被那個叫做樑棟才的傢伙給帶走了?而且動用的還是軍方出面?”董山在聽到這事後心思微動,放下酒杯問道。
“誰說不是。”
一口乾掉杯中酒後,王爲民心煩意亂地說道:“我也沒想到樑棟才竟然會來到北平城,而黑九這個蠢貨招惹誰不好,非得招惹上他。這下好了,把自己給搭進去了,真他娘地晦氣!”
“難道以您老的身份,都沒有辦法把黑九給撈出來嗎?”董山眼珠微轉,略顯詫異地問道。
“沒戲的。”
王爲民嘴角浮現出一抹苦澀笑容,自嘲般地說道:“老董,你也不是外人,咱們也算是老交情了,所以說有些話對你我也就不藏着掖着。”
“要是換做別人的話,我或許還能夠出面說和,將黑九給撈出來。但惟獨這個樑棟纔不行,誰讓我和他老爹不對付呢。”
“就說逮捕黑九這事吧,明面上看是樑棟才做的,但實際上呢?實際上真的是他能做主的嗎?不可能的!要是說沒有樑千里的點頭,他樑棟才怎麼可能隨便驚動樑千海。”
“所以現在只能是等着,走一步看一步,希望黑九這傢伙能硬氣點,在裡面別亂說話。”
“王爺,黑九知道很多事嗎?”董山把玩着酒杯低聲問道。
“多也不是很多!”
王爲民說起這個倒是很沉穩的說道:“我的很多事情他都是不知情的,比如說之前咱們做的那些事,你讓我幫忙去收拾一茅齋,給雷千鈞找麻煩,黑九就只是個執行者,他哪裡會清楚你的存在,更別說知道別的秘密。”
“那您還擔心什麼?”董山若有所思地頷首問道。
“這不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嗎?你也知道,有些人做事是心狠手辣,他們是不需要證據的,只要有一個由頭在,剩下就可以肆無忌憚,隨心所欲的去做。”
“我就是怕樑千海那邊藉着這事做文章,那樣的話肯定會將火燒到我身上來!”王爲民皺緊眉頭道。
“王爺,您看這事兒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董山身體坐直後慢慢問道。
總算等到了。
你當我前面給你掏心掏肺的說這麼半天話都是在幹什麼,真和你是知己兄弟嗎?算了吧,咱們充其量就是一個合作者的關係,還沒有到那種剖肝剖腹的地步。
“老董,我知道你也是個有本事有能耐的主兒,我想要和你說說黑九的事情。你看看你能不能給我把黑九運作出來。”
“你要是說能整出來他的話,需要多少錢儘管說,當然要是實在不好弄出來的話,你能不能給我將黑九做了。”王爲民說話間便比劃出一個砍頭的手勢,眼底閃爍着冰冷寒意。
“你想要殺人滅口?”董山眼皮微顫。
“其實我也不想那樣做。”
王爲民猶豫了下,臉上浮現出一種遲疑和矛盾的神情來,“要是說能救出來的話最好,畢竟也跟我後面好些年了,用習慣了,但要是說這事不可爲的話,那就只有除掉他了。”
“畢竟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你說是吧?”
“這個……”
董山沒有滿口應允下來,他也在衡量其中的利益得失。
這事只是針對黑九的話,他是考慮都不會考慮便會拋之腦後,但現在這不是關係到王爲民嗎?
這個人對他很重要,這一年多的相處,眼瞅就差最後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破。
要是捅破,沒準就能拿下他,將他成功策反。
這時候你對王爲民表現的太過冷淡,拒絕得太過明顯,會冷了他的心,如此一來,這一年多的心血恐怕就會付之東流。
董山不想這樣功虧一簣。
可這個事兒能做嗎?
連王爲民都沒有辦法從軍中救出黑九,換做董山也是夠嗆。
但退而求其次,要是說將黑九殺了滅口地話,這事的困難度反而是降低不少。
以着蛛組現在所掌握的策反名單,在軍隊中那邊是能夠做點手腳,問題是,這個代價值得嗎?
這是董山需要琢磨的地方。
砰!
就在董山沉吟的時候,包廂的房門突然間從外面推開,隨即幾道身影蠻橫的衝進來。
之前還想要阻攔的管家蘇東陽更是被一下推倒在地。
“是你,樑棟才!”
王爲民在看到爲首的人是誰後,蹭地一下子站起身來,怒氣衝衝的喝道:“樑棟才,你這是要幹什麼,你還當這裡是金陵城嗎?是你能爲所欲爲的地方?你太放肆了!”
這個小子就是樑棟才嗎?
董山的目光也第一時間投了過去,略帶玩味地上下打量。
“吆喝,王老頭,你這是衝我擺譜嗎?你以爲你還是昔日地王大人嗎?”樑棟才嗤笑一聲,不以爲然道。
“擺譜?”
王爲民怒聲說道:“我這是在教你怎麼做人!”
“教我怎麼做人?”
樑棟才神色一沉,充滿不屑地呵斥道:“該怎麼做事我心裡有數,還用不着你來教!你如今又算什麼玩意,也配教我做人。”
“你……”
王爲民氣得手指頓時哆嗦起來,換他老子過來,也未必敢跟自己這麼說話。
“樑先生是吧,您有事兒說事兒,不必這麼咄咄逼人吧?”董山眼瞅形勢變得惡化起來,不由得上前勸和道。
“你又是誰啊?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在下……”
沒等董山說完,樑棟才便直接揮手輕蔑地說道:“算了,我也懶得知道你是誰,瞧你和這老傢伙在這裡吃吃喝喝,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我現在懷疑你就是我要抓的那個逃犯,跟我走一趟吧!”
什麼?跟你走一趟?
董山頓時傻了眼。
這是什麼意思?你進來是找王爲民的麻煩,你看他不順眼那是你們的事,至於這樣殃及池魚嗎?
我不過就是想要當個和事佬而已,你不願意聽就當我沒有說話好了,至於這樣不給顏面,上來就潑髒水想抓人嗎?
“樑先生,就算你是警員,也不能這樣栽贓陷害,胡亂抓人吧,我可是個安分守己的良民啊。”董山陪着笑說道。
“樑棟才!你別太過分!”
前面有黑九的被抓,現在又有董山被污衊,王爲民心中的那股火是蹭蹭的燃燒起來,再也不想要憋着。
“你別太放肆!他是我的朋友,你要再敢對我的朋友無理取鬧,我倒要跟你好好較個真,就算是你老爹過來也別想輕易揭過這事兒。”
“哦,你的朋友嗎?”
樑棟才笑眯眯地看着董山,不緊不慢地說道:“我不怕明擺着給你說,我想要動你,就是因爲你是他的朋友。”
“你要不是他朋友,今天你還真沒事。但沒轍,誰讓他說你們是朋友來着。既然是朋友,我現在還不能動他,那就只能動你了。”
“你……你這是什麼道理!”董山氣得臉色泛紅地說道。
“這就是我的理論。誰讓你交友不慎來着!來,把他給我帶走!”樑棟才無所謂的聳聳肩,絲毫沒有將董山的反抗當回事。
自己這邊有的是人,有的是槍,董山要是說真的敢反抗,我便敢毫不客氣的鎮壓。
我現在會這麼好聲好氣的和你說話,無非就是想要留活口,讓你以爲我是純粹想要找王爲民的麻煩,不至於二話不說就自殺。
不然你以爲自己還能在這裡說話不成?
“你們幹什麼,放開我!”
砰!
剛被抓住的董山極力掙扎着反抗,但下一秒吃了個肘刀後,一股鑽心的疼痛遊遍全身,便只能將所有痛苦都嚥進肚裡。
“帶走!”
隨着樑棟才揮手,董山就這樣被帶出包廂。
看到這幕的王爲民已經從震怒中冷靜下來,他神情冷厲的看過來,咬牙切齒地說道。
“樑棟才,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你真的狂妄的沒有邊了是吧?你真當你是樑千里的兒子,我就不敢動你嗎?”
“動我?”
樑棟纔看到董山已經被成功抓捕,心情也不由放鬆下來,自始至終他都在演戲,剛覺得這時候可以卸下面具。
但看到王爲民這樣說話後,他就在心底暗暗一笑:行啊王爲民,這是你自找死路,你想死的話我就成全你。
我會給你挖下一個大坑跳的。
董山的事,不管你是知情還是不知情,都註定是別想逃掉。
還有我原本沒想要這麼快動你,你卻非要這麼迫不及待的跳出來,那我就正好一併解決掉。
“王老頭,我爲什麼會動你的朋友,相信你是知道原因的。沒錯,就是因爲黑九。黑九已經招供,他的忠義社就是你在背後撐腰組建起來的。其實這事吧和我沒有關係的,但他卻不應該算計我,想要借刀殺人,這就讓我很惱火。”
“你說這裡是你的地盤是吧?對,我也承認這個。但沒辦法,誰讓我就是喜歡當個過江龍,這樣才更刺激更帶勁。”
“你這個朋友只是第一個,你給我等着看,在這北平城只要是有誰和你走的近點,我都會挨個收拾,不信咱們走着瞧,小爺我有大把大把的時間陪你玩。”
說完,樑棟才就轉身離開。
“想要撈人就來警備廳吧!”
“你……”
看着樑棟才的背影,王爲民眼中噴射出幾乎噬人的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