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鳳聲這兩天都在地盤徘徊,歌舞昇平,一番太平景象,始終沒有嗅到一丁點殺機。
趙鳳聲爲了探聽情況,特意邀請發仔吃飯,兩人約在不易被人察覺的巷中小館。
“最近收到什麼消息了嗎?”趙鳳聲開門見山問道,自從上次一同“得罪”了Dragon姐,發仔就被迫鑽進同一戰壕,頗有些患難與共的味道。
發仔晃了晃永遠油膩的長髮,打個哈欠,小聲道:“奇怪了哦,按理說,你摸了她的大腿,應該滿大街通緝咱們,可沒聽說雙龍幫發佈懸賞令啊。”
“估計被摸的舒服,上癮了。”趙鳳聲喝了一口烏龍茶,笑眯眯道。
“搞不懂,搞不懂。”發仔鬱悶地撓了撓頭。
女人的心思對他而言,比賭桌上大小還難猜,否則也不會打光棍打到現在。
“雙龍幫和大圈幫這幾天有什麼動靜?”趙鳳聲繼續問道。
“沒什麼動靜啊,哦,對了,據傳言,所有堂口以上的高層,都去海上過年會去了,只是往常都是過年附近,今年不知爲何,竟然提前了。”發仔納悶道。
“還過年會?”趙鳳聲一臉愕然。
“不止過年會,還搞慈善呢。”發仔翻了一記小白眼說道:“那些吃了多年的紅利,都是身價不菲的富豪,哪像以前都是拿刀滿街跑的小混混。到了年前,各個大佬都會帶堂口的負責人,跑到海上度假,靚女,海鮮,豪華遊艇,簡直是酒池肉林。其實說白了,過年會,只是打着聚會旗號,實際是分紅,一年的利潤,按照出力程度,發放到下屬堂口,順便再瓜分地盤,進行發展規劃。如今跟上市公司差不多,有規矩,有職責,不像八九十年代那樣亂哄哄了。”
開年會?
趙鳳聲聽出了其中蹊蹺。
提前開年會,或許是社團內部原因,可幾個社團一起開年會,肯定另有所謀了。
難道雙方要將恩怨,放到海上解決?
那自己蒐集的證據,就沒什麼作用了。
趙鳳聲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海面風平浪靜,陽光明媚。
一艘超豪華客輪正在水面緩緩行駛。
位於客輪四層的會議室,卻正在上演一場波濤洶涌的暗戰。
坐在客人主位的,是一位年過半百的男人,頭髮濃密烏黑,打理精緻的鬍子卻已然全白,身材結實,西裝革履,雙眼半開半闔,右手中指反覆在膝蓋畫着圓圈。
這位具有威壓感的男人,就是雙龍幫的大龍頭,鄭和森。
說起鄭和森的發家史,平淡乏味,完全是子從父業,繼承家產而已。
雙龍幫屬於本地土著,從六十年代開始,一代一代傳承至今,綽號鄭老爹的第二代龍頭被人暗算後,鄭和森順其自然接過父親的權力棒,本着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態度,悄無聲息坐到了江湖第一的寶座。要知道千禧年之後,許多順應不了環境而灰飛煙滅,不管權勢多大,敢跟時代做對者,無一例外變成過眼雲煙。那時候的無過,即是有功,守江山遠比打江山難,鄭和森能帶領雙龍幫平穩過渡,能力可見一斑。
坐在鄭和森左手邊的,是一位掛有和藹笑容的胖子,頭髮稀疏,面白無鬚,用人畜無害的目光頻頻對衆人示好。
他就是大圈幫的幫主,孫國雄,綽號皮條雄,只是現在沒人敢這麼叫,頂多稱呼一聲熊哥。
孫國雄的上位史,可比鄭和森傳奇多了,十幾歲跟隨表哥先是做搬運工,兩人受不了苦,就跑到窯子里拉皮條,皮條熊的綽號,就是因此得來。傳聞孫國雄當時對一位小姐產生愛慕之心,霸王硬上弓未遂,反被人家踢爆了蛋蛋,從此性格大變,也進入了人生開掛模式。
孫國雄表哥重情重義,見到表弟受了重傷,就將他當作親弟弟對待,自己進入了大圈幫,不忘順手拉表弟一把。由於孫國雄表哥兇猛忠義,很快打出了一方名號,幾年之後就當了十二堂口負責人之一。表哥當堂主,就將表弟拉到副幫主位置,表哥當副幫主,表弟就做堂主,二十多年的積累,孫國雄表哥終於坐到了龍頭大哥,可惜好景不長,一次火拼中,孫國雄表哥被捅穿肺葉,不治身亡,唯一留下來的遺言,就是將龍頭大哥位置交給表弟,江湖人,重傳承,重情誼,雖然有人反對,質疑皮條雄能力平平,但孫國雄表哥的嫡系實在太多,皮條雄稀裡糊塗成爲了大圈幫的幫主。
有人說皮條熊運氣逆天,有人說他是天選之子,但是能將大圈幫帶到江湖第二把交椅,豈能是一個平庸之輩?
氣氛沉寂了片刻。
孫國雄晃着拖鞋,笑嘻嘻道:“八叔,您今天把大家都叫來,有什麼事情,儘管說嘛。您是江湖前輩,我們做小的,一定會按照您的吩咐做事。”
坐在主位的清瘦老人乾咳幾聲,聲音虛弱說道:“我就是覺得大家很久沒坐過了,叫出來聚一聚。現在風浪好像太大了,森哥,雄哥,你們二位最有話語權,能不能找出一個簡潔有效的辦法?”
八叔是德高望重的前輩,已經退隱江湖多年,可但凡有什麼大事,都需要老人家出面協調解決。
“風浪大,天氣不好嘍,老天爺不開心,我跟森哥也無能爲力。”孫國雄一邊比劃一邊笑道。
“森哥,你說呢?”清瘦老人將目光投射在鄭和森威嚴臉龐。
鄭和森微微低首,表示對老人家的尊敬,然後將頭一擡,聲音渾厚飽滿說道:“風浪大,肯定有妖怪作祟,大家齊心協力,將妖怪剷除掉,就會變的風調雨順。想過太平日子,還是人人自危,我相信大家都有自己的選擇。”
衆人面面相覷,卻沒有一個人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