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點,趙鳳聲帶着兄弟們回到酒店,一路上提心吊膽,所幸沒有再遇到槍手。
至於醫院的槍擊案和爆炸案,有鄭龍吟在前面衝鋒陷陣,不必再拋頭露面,堂堂雙龍幫如果連這點事都搞不定,也枉費在澳門紮根多年了。
下榻的地方,還是以前住過的酒店,總統套房,足夠哥幾個折騰。趙鳳之所以選擇這裡,一來熟門熟路,對環境比較瞭解,二來四周建築物較少,給心懷不軌之人造成襲擊困難。
隨便對付點早飯,趙鳳聲躺到客廳看起了電視,估計是警方下了封口令,本地新聞對醫院恐怖襲擊並沒有採取任何報道,都是娛樂新聞和體育新聞,無聊的很,趙鳳聲正準備換臺,屏幕裡突然出現一張熟悉面孔。
鄭和森。
風度翩翩,西裝革履,滿面春風,和藹可親,這些成語用在電視裡的他都不爲過,很難想象到擁有地下話語權最多的黑幫梟雄,是一位恭謙君子。
趙鳳聲撓着下巴尋思半天,笑道:“左邊是政客,右邊是慈善家,這老鄭混在中間,咋顯得不倫不類呢?”
花臉剝好香蕉,遞給行動不便的趙鳳聲,“鄭和森如果在內地,恐怕早進去了吧。”
“不見得。”趙鳳聲接過香蕉一口,咬掉半截,含糊不清道:“他這種人,不求無功,但求無過,城府又深,走到哪裡都能混得開。一百步的格子,他絕對只邁九十九步,多大的框框,鄭和森都能在裡面遊刃有餘。想想他乾的那些事,忍孫國雄忍了多久?都被人欺負到上門打臉了,可依舊善氣迎人。等到時機成熟,轉身就是一刀,直奔要害,根本不允許對手有喘息的餘地。我寧願選擇十個孫國雄做對手,也不願意招惹一個鄭和森,這種人啊,牙齒都喂着毒呢,咬不死你,也得毒死你。”
“既然鄭和森那麼可怕,當初咱們爲啥要幫他?”花臉疑惑道。
“有的選嗎?”
趙鳳聲搖了搖頭,指着電視裡慷慨陳詞的鄭和森,“只有這條船,肯收留快要淹死的咱們,不上也得上,至於船上住着魔鬼還是猛獸,那就要聽天由命了。其實鄭龍吟心底不壞,就是有點公主脾氣,要不是她,我寧肯呆在河裡喂王八。”
“哥,下一步該怎麼走?”花臉擺弄着蝶舞說道。
“亮子明天飛回澳門,到時候,咱們哥幾個一塊商量着來。反正奉先的傷不能就這麼算了,我肯嚥下這口氣,九泉之下的姑奶奶和李老頭也不能答應,奉先是他們的寶貝疙瘩,如今在我手裡出了事,回去沒法交代。”趙鳳聲眸子裡浮現出不同尋常的暴戾。
熟知他的人清楚,趙瘋子的瘋勁兒,又在蠢蠢欲動了。
“那就折騰唄,反正咱們不賠本就行了。”花臉無所謂一笑,比女人還精緻的臉龐燃燒起亢奮神色。
二十多歲的年紀,正是好戰慾望強烈的時刻。
嗡…
手機震動。
趙鳳聲看到一串數字,不像是電話號碼,沉思幾秒鐘,小心翼翼按下接聽鍵。
“趙先生,好久不見。”
小野彌生?
趙鳳聲都快把這傢伙忘到腳後跟了,根本沒想到會是他,沉吟片刻,隨後笑道:“老鐵,你玩消失呢?幾十天沒啥動靜,我還以爲你坐月子去了。”
小野彌生對於趙鳳聲的痞子式調侃,早已見怪不怪,雖然有一半沒聽懂,但還是熱情笑道:“老鐵,我喜歡這個稱呼,很親近,很自然,就像咱們之間的關係一樣。我現在就在澳門,要不要喝一杯?”
趙鳳聲陷入了糾結。
前腳發生爆炸和槍擊,後腳小野彌生現身,這兩者之間,是否存在關聯?要知道,他可是帝人財團第二順位繼承人,爲了家族利益,幹掉自己這個道不同又沒啥交情的酒肉朋友,好像順理成章。
小野彌生察覺到了趙鳳聲的猶豫,繼續說道:“怎麼,趙先生難道不方便嗎?”
“啊…是不太方便,屁股蛋被張烈虎踢成了兩半,現在只能拄拐了,上廁所都得找倆小妞扶着,這咋去見你?”趙鳳聲沒做好準備,婉言拒絕了見面要求。
“我聽說了三場擂臺戰,很精彩,很激烈,你竟然有膽色跟張烈虎交手,令我十分佩服。如果你不方便出行的話,那麼可以告訴我地址,我去見你,好嗎?”小野彌生語氣有些激動說道。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這麼着急跟老子見面,不會是來催命的吧。
眼下奉先重傷,自己半殘,僅僅是一個花臉,根本不是小野彌生的對手。更何況人家有錢有勢,門徒千千萬,隨便派出一箇中上水平的殺手,就能把自己一鍋端。把地址告訴他,等於是往俏寡婦家裡領土匪,任人擺佈啊。
但是小野彌生關係着帝人財團的態度,也是判斷爆炸案和槍擊案主謀的線索,不往深裡探究,兇手不會浮出水面,自己始終會處在被動挨打狀態,這根本不是趙鳳聲的風格。
思前想後,趙鳳聲提出一個過分的請求,“要不這樣,我派一個人開車去接你,至於在哪裡見面,他會告訴你。”
“趙先生好像對我很謹慎。”小野彌生在電話裡笑道:“不過我能夠理解,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如履薄冰地生存,是該要加倍謹慎,正如貴國古人的一句話:故君子敬始而慎終,始終如一,是君子之道,禮義之文也。我住在凱撒皇宮,半個小時後,請到正門來接我。”
“你這都是從哪聽來的,我他娘都沒聽過。”趙鳳聲笑罵道:“老鐵,咱們待會見。”
掛斷手機,趙鳳聲臉色忽然變的陰沉。
小野彌生住在凱撒皇宮?
難道寶國華在得不到鄭和森迴應後,選擇了跟東瀛人繼續合作?
這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