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巴等人弄的店內亂七八糟,趙鳳聲將桌椅板凳簡單收拾好,給多瑪打了聲招呼,來到了果果便利店。
老沙躺在竹椅打盹,臉上蓋着扇子,聽到店裡動靜,挪開一隻眼,見到是趙鳳聲,又繼續蓋住扇子睡覺。
誰也沒打招呼,兩人就像是素未蒙面的陌路人。
趙鳳聲從貨架挑着東西,頭也不回說道:“幫我進一批貨。”
“什麼貨。”老沙愛答不理道。
“安眠藥,蒙汗藥,總之是讓人昏睡不醒的那種。”趙鳳聲低聲道。
“動手之前先想清楚,你要面對的可不是一個人,而是千軍萬馬。”老沙冷漠語氣中透着一股勸阻的味道。
“我知道,所以才用藥,而不是槍。”趙鳳聲挑了幾袋方便麪,掏出一沓鈔票遞給老沙,“藥越多越好。”
“如果你想搞槍,我還有別的渠道,沒必要非要跟白寡婦的人同流合污。他們想搶糯康的翡翠,是在刀尖上跳舞,掉下去,迎接你們的不止是刀刃,還有滾燙的油鍋。”老沙冷漠道。
“假如我跟你說,我來金三角的任務,就是逮捕糯康呢?”趙鳳聲似笑非笑道。
老沙打了一個激靈,從躺椅猛然坐起,“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就是在開玩笑。”趙鳳聲勾起嘴角,“我一個人,想要跟坐擁幾萬人的軍閥作對,那不是找死嗎?”
雖然說的輕鬆,可老沙明顯看出來趙鳳聲是在苦笑。
“說正經的,翡翠礦的主意,你千萬不要打,那座山腳下,已經埋了幾百具屍體,假如不想跟他們一樣,最好乖乖收手。糯康,就是金三角的霸主,實在惹不起。”老沙擰起眉頭說道。
“不見得。”
趙鳳聲半拉屁股搭在櫃檯,丟給老沙一根香菸,“既然白寡婦敢虎口拔牙,說明這隻老虎並非沒有弱點,只是咱們的段位太低,看不到而已。我想做一根導火索,把戰火點起,然後看看是否能夠火中取栗。”
跟白寡婦的人交易,並非是看重那批武器。趙鳳聲初來乍到,想破了頭,也沒想到如何跟韓教主扯上關係,更別說把人引到國內。貿然前去投奔,恐怕第二天就變成肥料。韓森那種人,全國通緝的要犯,疑心肯定很重,寧錯殺一千也不會放過一個,只能先順着白寡婦的線,慢慢走下去,尋找合適的機會,用不尋常的見面,去化解韓森的疑心。
“小心引火燒身。”老沙冷哼道。
“那正好,省了火葬費了。”
趙鳳聲臭貧了一句,問道:“對了,我們老闆娘多瑪好像不簡單,今天魔巴想要來吃霸王餐,被她揮刀攆走了,那幫下三濫屁都不敢放。一個女人能在金三角立足,還敢跟魔巴硬碰硬,有背景?”
“她?”
老沙抽了一口煙,“沒啥背景,就是一個寡婦。不過她男人很厲害,以前是火帥手下的一個營長,年少得志,前途似錦,後來有一次火帥跟糯康起了衝突,一營和護衛隊火拼,她男人死在了茫崖山,從此以後就沒有再嫁。她男人帶領的那幫大頭兵,後來有人坐到了連長營長,念及舊情,捎帶手照顧老嫂子一下。魔巴那幫人,也就是欺負欺負老百姓,真要是三巨頭的人,絕對會繞道走,這就叫槍桿子下出政權。”
“原來有火帥撐腰,怪不得敢對惡霸亮刀子。”趙鳳聲茅塞頓開。
“提醒你一句,那娘們一身刺,最好不要惹,能在金三角活的滋潤的人,不管老人還是孩子,你都不能小瞧。”老沙慎重道。
“我明白。”趙鳳聲重重點頭。
背後的彈孔,就是在巴格達拜一個孩子所賜,所以憐憫心同情心只適合在國內揮霍,並不適合生根發芽在這片土壤。
外面響起了大批發動機聲音,經過簡短判斷,並非普通的汽車轟鳴。
趙鳳聲蹲下身,只把眼睛露出窗臺。
先是吉普車和越野車駛過,緊接着,挖掘機,推土機,軋路機,猶如一條長龍,一輛接一輛開往西邊。
“陣仗不小,這是要對翡翠礦開採了嗎?”趙鳳聲小聲猜測道。
“好幾撥人,來來回回打了一年多,死了一大堆人,這才名花有主。這礦蘊含的翡翠,據說是有史以來能排入前三,現在翡翠市場價格很高,一塊好石頭就能價值上億,誰能忍住不去開採。就像白寡婦,雖說表面偃旗息鼓,可暗地裡還在搞小動作,火帥那裡也沒消停,聽說又買了一批先進的軍火,估計礦出來之後,又是一場腥風血雨。”老沙搖頭嘆氣道。
天色陡然陰沉。
“你這消息還挺靈通,火帥的動靜都能探聽到。”趙鳳聲回頭望了一眼老沙,眸子中充滿疑惑。
“吃的就是這碗飯,掙得就是這個錢,難到你覺得我會靠一個小賣部養家餬口?天天被土匪搶劫,誰能受得了。”老沙面色不悅道。
販賣消息?
之前老杜不是說他是自己人嘛?
這次換成趙鳳聲一腦袋漿糊了,納悶問道:“你究竟是警察還是線人?”
“商人。誰給我錢,我就能給誰便利。”老沙扇着扇子,笑得挺高深莫測。
“包括給毒販提供便利?”趙鳳聲皺眉道。
“這人啊,守口如瓶才能活得安穩。”老沙用扇子蓋住了臉。
神神叨叨。
趙鳳聲翻了個白眼。
望向窗外,之前的陽光明媚,變成了烏雲密佈,現在已經淅淅瀝瀝下了起冬雨,趙鳳聲順手拿了一把傘,走向門口,“別忘了,三天之內,幫我搞到安眠藥,數量越多越好,事成之後,我會再給你一部分酬勞。”
一人撐傘邁入雨中。
“挺有錢啊。”
老沙自言自語嘀咕道:“富貴人家的少爺,幹嘛非要跑到金三角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