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常勝經過鐵門時,驟然停住,望着有些傾斜的鐵門,笑道:“阿遊將軍果然勤儉持家,牢房大門壞了都不捨得修,萬一囚犯跑出來,可就沒有兔子玩了。壽年,給你們家將軍說一聲,這五千萬的施工費,我掏了。”
五千萬,別說換扇門,就算蓋間監獄都綽綽有餘。
曾壽年自然懂得其中奧妙,無非是變相收買人心,可能還夾雜着扳倒徐文禮的感謝費,於是點頭笑道:“多謝少帥。”
安常勝拍着曾壽年肩膀,輕聲道:“莊園那裡新到一批好槍,明天你去挑兩把。聽說泰國海邊有別墅開盤了,再去挑一棟。我這人雖然對待敵人心狠手辣,但是對自己人卻非常寬厚,咱們都是同齡人,志趣相投,以後還要多走動走動。”
送槍,屬於正常往來,送房子,那就耐人尋味了。曾壽年在阿遊將軍身邊幹了幾年,也買不起一棟別墅,初次見面,安常勝就如此慷慨,很顯然存在貓膩。
曾壽年臉色閃過一絲狂喜,立刻悄聲道:“以後有什麼事,請少帥儘管吩咐。”
徐文禮死了,下一個會是誰呢?
兩位軍長是火帥的左膀右臂,可並非安常勝的中意人選,歷來改朝換代,都會對朝堂進行一次清洗,這位雄心勃勃的少帥,或許是在打造自己班底,只要站隊站的好,這一次,或許是將阿遊將軍取而代之的好機會。
曾壽年本來就是腦後生反骨的牆頭草,安常勝伸出橄欖枝,正中下懷。
安常勝會心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人談話耽擱了一些時間,正好讓趙鳳聲和張巖重新回到牢房,並關上了鐵鎖。
一行人來到趙鳳聲面前,見到他面衝牆壁呈睡覺狀態,安常勝手指輕輕敲打着鐵柵欄,“參謀長,醒一醒,我是來給你報喜的。”
報喜?
沒給老子送葬就不錯了。
趙鳳聲冷哼一聲,轉過頭,“半夜三更都惦記着我,少帥真是好雅興,想玩彈琵琶還是另有手段?老子都接着。哦?譚玄竟然不在,看來少帥想親自動手了。”
安常勝微笑道:“參謀長怎麼能把我想成心腸歹毒的人呢?彈琵琶,是爲了讓你活動氣血,不至於淤堵,一片好心,你可不要誤會了。”
“想用刑就快點,不用就滾,老子還想多睡會。”趙鳳聲不耐煩道。
“壽年,你看參謀長的氣血多麼旺盛,說話都中氣十足,看來是按摩起到效果了。”安常勝嘿嘿一笑,“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趕緊收拾東西,我父親要見你。”
火帥要見我?
趙鳳聲自始至終都不清楚火帥的態度,將自己入獄,到底是不是他的指使,如果是安常勝自作主張,這事還有緩,萬一人家父子倆都想弄死自己,金三角可就待不下去了。
“火帥在米寨?”趙鳳聲問道。
“不,在莊園,我正好有事需要回去,咱們一起走。”安常勝擠眼笑道。
一起走,再加上這傢伙欠乾的表情,趙鳳聲明白,路上肯定沒好果子吃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莊園是不能去了,不過能在路途中拼一次運氣,趙鳳聲默默走出牢房,腦子裡想的是如何逃出安常勝的掌控。
“小趙!你不會…”張巖嗅出了趙鳳聲的不妙處境,心裡難免擔憂。
“有緣再見。”趙鳳聲瀟灑揮了揮手。
安常勝雙手插兜,怪笑道:“兩天的時間,就跟獄友成爲了朋友,參謀長真是好手段,怪不得我父親對你唯命是從呢,就連我這個親兒子的話都不聽。”
話中透着一股子酸臭味。
趙鳳聲這才意識到安常勝爲何看不慣自己的原因。
難道在火家軍中,自己的風頭太盛了?甚至蓋過了繼任者安常勝。
真應了那句老話:堤高於岸,浪必摧之。
外面大雨傾盆,誰也不會給囚犯打傘,不出一分鐘,趙鳳聲淋成了落湯雞,走上了皮卡後箱,才發現對面坐的是曾壽年,還有兩位士兵跟隨。
趙鳳聲眼神玩味盯着他,順便吐了口雨水。
曾壽年被犀利的眼神盯得有些發慌,後背都直冒涼氣,實在受不了了,這才低聲道:“你看我幹什麼?”
“你坐我對面,我不看你看誰。”
趙鳳聲陰陽怪氣笑道:“好像在幾天前,也是深夜裡,曾隊長跟我有過一次促膝長談吧?具體談的是啥,哎!~我這人記性不好,有時候記得,有時候不記得,或許見到火帥,就能全記起來了。”
出賣上級,在軍中是大忌,如果捅出去,腦袋搬家都是輕的,家人都要受到牽連。
曾壽年怕他胡亂說話,低下頭,用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說道:“別亂放屁!否則我讓你見不到火帥!”
趙鳳聲附在他耳邊小聲道:“曾隊長,要不然咱談筆生意?”
“有什麼好談的!”曾壽年咬牙道,小辮子攥在人家手裡,也不敢輕舉妄動。
趙鳳聲晃動着手銬,“你想活命,我也想活命,大家都活着,對誰都有好處,萬一我出事,怎麼也得找個墊背的。”
“不可能!”曾壽年用拳頭蓋住嘴巴,憤憤道:“這麼多人看着,我不可能放你走!”
“從米寨到庭院,需要幾個小時的車程,俗話說人有三急,誰能憋那麼久的尿呢?只要曾隊長把手銬打開,下車方便方便就好。用幾分鐘的時間換取平安,這買賣不虧吧?”趙鳳聲挑眉笑道。
曾壽年臉色陰晴不定,分析着其中利弊,半分鐘之後,還是拿不定主意,只好給出了“路上再說!”這句話。
咚的一聲!
車身突然發生劇烈顛簸。
隨即傳來密集的槍聲。
趙鳳聲心中一動,安常勝遭到埋伏了?
難道是徐文禮的人乾的?
這可是逃出生天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