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談着談着變爲笑臉相迎，不像剛進門時那樣劍拔弩張，可趙鳳聲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夏凡臉色瞬間陰沉。
“不談，沒興趣。”
夏凡眼神忽亮忽暗，注視着這位來自燕趙的男人，許久之後，開口道：“談都沒談，你就直接拒絕我，太不紳士了。”
“你沒有落落大方，幹嘛要求我彬彬有禮呢？再說我也不是紳士，就是一痞子而已，要求痞子去扮演紳士，強人所難了。”趙鳳聲嬉皮笑臉迴應道。
“痞子？”
夏凡喃喃唸了一句，隨後柳眉上揚，“你是什麼身份，並不重要，在泰國，我們可以把你塑造成任何一種角色，甚至變成上流社會的寵兒。”
“我相信你們有那種實力，可我沒有興趣。”趙鳳聲再次站起身，拍了拍地攤買來的大褲衩，“走了，回見。”
他沒上過幾年學，不懂什麼叫做資本邊際效率，可多年的江湖生涯，使他嗅覺變的異常靈敏。這次砸場子，純粹是偶然，夏凡出現後，卻並未表現出驚訝表情，包括談到火帥和阿遊的毒品，她似乎已經驗過了貨物，連具體多少都沒有問，直接開價，出價，壓價，成交，一切井然有序，好像兩人早就約定好一樣。
兩億美金，放到哪裡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即便二當家能夠做主，也總要給上面那位彙報一下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
要麼是沒想出錢，要麼是沒想要貨。
趙鳳聲覺得第一種情況居多，大富豪連火帥的底線都敢碰，更別說是一位外鄉人。
至於夏凡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不用想，輕者躥稀拉肚，重者一命嗚呼。
奇怪的是，當趙鳳聲走出會客室，夏凡也沒有挽留，只是抿嘴輕笑，那十幾名猛男就像是意大利常見的雕塑一樣，目送他離去。
邪乎。
趙鳳聲加了五分謹慎五分小心，帶着王道偉和租來的小嬌妻，來到夜總會門口，給邁克投去一個安全的信號，見到兩名保安正好甦醒，趙鳳聲蹲下來，笑道：“你們二當家不錯，值五百大洋。”
兩人腦袋正暈乎呢，哪能聽得懂他的奚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迫於淫威之下，誰都沒敢吭聲。
臭貧之後，趙鳳聲怕有埋伏，迅速回到酒店。
“阿米婭說，那家夜總會的防守很嚴密，從樓頂到後門，都有槍手巡邏，但是你們硬闖的時候，似乎並沒有人阻撓，眼睜睜看着同伴被打倒，你不覺得奇怪嗎？”邁克一如既往地謹慎，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趙鳳聲颳着胡茬，沉聲道：“我在裡面見了大富豪的二當家，那娘們也是古里古怪，照你這麼說，他們似乎早已料到我會進入夜總會，在那布好了局，專門等我往裡鑽。”
“你在裡面耽擱了那麼久，受傷了嗎？”邁克問道。
趙鳳聲擡起右手，晃了晃扭曲的大拇指，“跟一名泰拳高手過了幾招，受了點小傷，隨後跟二當家談了點生意，之後就沒什麼了。”
“那就很奇怪了，佈置了這麼大的陣勢，僅僅是讓泰拳手跟你切磋而已嗎？”邁克皺眉道，憑藉多年的生存經驗，他已經察覺到裡面的不尋常的地方。
趙鳳聲撓頭道：“大富豪是地頭蛇，咱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人家眼裡，想要那批貨，也不是什麼難事，卻讓二當家來跟我談生意，一個姿色不錯的女人，又是拋媚眼又是露大腿，手裡還舉着一把槍。操！到底耍的什麼花樣！”
跟唐宏圖和翟紅興這種江湖前輩交過手後，趙鳳聲不怕硬碰硬，而是最討厭被人操縱的無力感，就像是一句傀儡，被權勢幻化成的巨掌反覆蹂躪，無法控制自己的身軀。
邁克拉住了窗簾，熄滅了大燈，僅留下昏暗的牀頭燈，坐到趙鳳聲面前，邁克神色嚴肅說道：“我打聽過，大富豪並不是那種傳統意義的黑幫，做的是合法生意，經常跟政界和商界的人打交道，從表象分析，只是合法的公司而已。並且他們很注重積累財富，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觸碰法律，這次不僅搶了火帥的那批貨，還將莊園給抄了，不符合他們的一貫作風，所以你要更加小心，能讓雄獅亮出獠牙，一定是非常龐大的食物。”
趙鳳聲嗯了一聲，“對，大富豪突破底線，一定是有什麼巨大的利益在驅使，記得那娘們自誇自唱，說大富豪的資產比幾個幫派加起來還多，照這麼分析，火帥的家底，似乎沒那麼具有誘惑力。”
“火帥幾十年的財富都吸引不了他們，大富豪究竟想要什麼？”邁克疑惑問道。
“不清楚。”
趙鳳聲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搖頭道：“但火帥在三巨頭裡，屬於最窮的一個，這也跟他不往華夏運輸毒品有關係，糯康，白寡婦，都是富可敵國的大戶，難道大富豪想對他們動手？”
“一家吃三家，大富豪有那麼好的胃口？”邁克有些不相信。
“管它呢，反正局勢越亂，對咱們越是有利，最好四家拼的你死我活，省的咱們費盡心機了。”趙鳳聲長嘆一口氣。
“先去把手指處理好吧，阿米婭除了是位不錯的狙擊手之外，還是一名醫療兵。上次她撿了只骨折的小狗，結果不到半天，那條狗就變成晚餐了。”邁克笑道：“用的是土耳其烤肉的做法，味道很差。”
額……
趙鳳聲滿腦子都是大富豪的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琢磨過來其中滋味後，呲牙笑道：“女人確實很可怕。”
“咱們的行蹤，大富豪可以查探，但是行動路線，他們並不能控制。”邁克停頓片刻，爲難說道：“去那家夜總會，不是你提前規定好的計劃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
趙鳳聲臉色一寒。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