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能否獲得最終勝利,隱忍是關鍵。
越王勾踐臥薪嚐膽,成爲春秋時期最後一位霸主,劉邦忍氣吞聲,最終扳倒項羽一統天下,孫臏遭受臏刑,輔佐大將軍田忌擊敗老對手龐涓,古代有的是忍辱負重的典例,他們都把隱忍做到了極致,並且笑到了最後。
呂帆這條隱忍了幾年的走狗,最終還是露出鋒利爪牙,將自己的主人送往陰曹地府黃泉路。
肖貴死亡的消息被刻意隱瞞,忠心耿耿的屬下也被一網打盡,整個農莊血流成河之後,改換門庭,但是對外繼續扯起鬼狼爺苦心經營多年的大旗,做着神不知鬼不覺的陰謀交易。
江湖不會爲了某人離去而改變運行軌跡,巨大的齒輪依舊刻板地運轉。
沒有鬼狼爺的江湖,多了些陣陣微風,冰冷且粘稠,這是狂風暴雨來臨前夕的徵兆。
二十三,小年。
武雲市的痞子們有着在小年聚會的傳統,忙了一年,總要跟朋友同行打個照面,告訴一聲自己沒有蹲了大獄也沒被人捅死,依舊活蹦亂跳留在武雲禍禍人,每一年都概莫如是,哪怕再忙再累,也要見一面,在網上的通緝犯也會想方設法前來赴會,雷打不動。
這是愛吹牛皮的傢伙們最喜歡的一天,準備了一肚子的草稿準備給別人顯擺,所以這次的聚會由老佛發起,想必開小保健的老闆今年確實收成不錯。
其實除了他,沒人有底氣大包大攬,趙鳳聲、大剛、嚴猛,三人一條繩上的螞蚱,讓西北巨賈拎起繩子一頭摔了個七葷八素,塌鍋塌到腳底板,別說設宴,就是赴宴的車費都沒着落,花臉承擔起司機的職責,去老街接上趙鳳聲,順道拐到了大剛家裡,低調的途銳加大馬力朝郊區駛去。
“老佛這個下三濫選的什麼鳥地方,聚會還得跑二十里地,不知道我連油都加不起了?媽的,欺負老子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啊!想耍派頭,他咋不在京城請,那地方多派氣。這個缺心眼的玩意,一會非把那龜孫喝的摟着馬桶睡一夜。”囊中羞澀的大剛怒氣衝衝喊道,一張醜臉因怒火而變得猙獰。
其實怪不得他發飆,往常的聚會都選擇在市中心,來來回回用不了幾十塊錢,這次一竿子快扯到縣裡,如果不是花臉接他,兜裡的銀子連來回打車費都不夠。
“又沒叫你請客,能混吃混喝就相當不錯了,老佛平時摳唆慣了,你又不是不清楚,難得他出次血,咱們儘管吃盡管喝。對付他還不好辦?拿出你不要臉的勁頭,多點幾道硬菜,回家再給嫂子孩子捎一份,保準讓他第二天悔的腸子嗷嗷綠。”坐在副駕駛的趙鳳聲給好兄弟指點迷津。
“草!還是你腦子夠數!”躺在後排的大剛發自肺腑感慨一句,拍着圓滾滾的肚子,啪啪直響,惡狠狠道:“好幾天都沒見到葷腥了,饞的我天天見了賣燒雞的光想打劫!奶奶的,一會老子酒都不喝了,光吃菜,看怎麼吃哭那個下三濫!”
“剛哥,我那份也給你。”開車的花臉燦爛一笑,絕對當得起嬌豔不可萬物的評價。
“花臉,你最近忙啥呢,我和你生哥都快餓死了,咱們老街裡現在數你最出息,趕緊弄點活幹啊。”大剛揉着大臉不客氣說道。他平時就沒把臉皮當一回事,面對一起長大的小兄弟,自然不用藏着掖着。
“煊騰集團收購了一大塊地,馬上要進行開發,地點就在咱們今天吃飯的地方附近,聽說是三建承包主體建築,我和裡面一位科長關係還不錯,到時候問問,看能不能攬點活幹。”花臉輕聲道。
“煊騰?那不是咱小姑的公司?”大剛拿手敲了敲前排座椅,“生子,你和小姑關係最好,去打聽打聽,有活了趕緊攥在自己手裡,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趙鳳聲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嗯了一聲。
“那裡挨着小馬莊,聽說莊裡的候氏兄弟作風相當囂張,誰的面子都不賣,這片開發區域在他們地盤動工,十有八九得分他們一杯羹。”花臉一本正經說道。
痞子們賺錢的方式簡單粗暴,基本都在開發商下面混飯吃,挖槽子,拉土方,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上沙子和上水泥的活兒也都由他們承包,這是暗地裡生成的潛規則,如果有人想破壞流傳幾十年的規矩,自然會有人跟他爭論,不過不是用嘴,而是用刀子。
“分他們個蛋!”大剛翻了個白眼,不屑一顧道:“想要從咱手裡奪食吃,得看他們有沒有那本事,咱兄弟們怕過誰?!”
“候氏兄弟前幾年還惹過鬼狼爺,候老大被呂帆捅了一刀,差點把命都丟了,雖然他們不敢再跟鬼狼爺叫板,但其他人恐怕還不放在眼裡。村裡的痞子多,心又齊,候氏兄弟敢跟鬼狼爺明面上死扛,也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想要把他們撇開,很難,百分百得幹一架,才能確定這個工程的歸屬權。”花臉嚴肅說道。
“幹就幹!不就是大家嗎?誰發怵誰是孫子,咱兄弟啥大風大浪沒見過,還怕那些村痞?”大剛衝前排詫異道:“生子,你咋不吭聲,這活你不想幹?這麼大的工程量,咱們每人最少能分幾十萬啊,想啥呢?”
“村痞大戰街痞?”趙鳳聲回頭張望,好笑道:“拼上了就得分出個你死我活,弄不好就得搞出人命,值不值?”
“當然值,我反正是窮瘋了,老婆孩子每天伸手要錢,再這麼下去,老子都想賣屁股了。”大剛捂着額頭,唉聲嘆氣道。
“剛哥,你用多少?我先給你拿點。”花臉輕輕一笑,似乎在嘲笑後排的醜傢伙賣屁股會不會有人要。
“別急,撐過了這個年,應該會春暖花開。”趙鳳聲認真說道。
大剛點點頭。
像是在承認熬過這個寒冬,必定會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