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家庭影響,申葉榮在政圈裡面耳濡目染多年,即便沒有親身步入仕途,也見過太多風波險惡。對於這位將他拖入泥沼的罪魁禍首,申葉榮自然是恨之入骨,沒有趙鳳聲,自己何至於姥姥不親舅舅不愛,自從那件事發生以後,就連家世不如他的公子哥,都敢當面嗤笑自己有眼無珠得罪了李家。一切的根源,全部來自於這位來自異鄉的小人物,如果沒有他的出現,自己哪能淪落到如此境地?
申葉榮還沒有憤懣到不計後果,翟紅興跟泰亨拼到你死我活,那是別人的私事,姓翟的拿趙鳳聲開刀,他樂於坐享其成,可假如自己在旁作爲見證人,李家得到消息,會不會禍水東引怪罪於自己?
這是一件絲毫不用考慮的問題,申葉榮瞬間分析出利弊,走得乾脆,走的急促。
“申公子,這麼急着走,是怪翟某待客不周嗎?”翟紅興端起釉色纖柔的白瓷茶碗,品了一口香茗,慢條斯理說道。
“翟紅興!你是在坑我!”申葉榮驟然回頭,壓低嗓子咬牙切齒道。
“既來之,則安之,就算你現在走出翠園,以爲李家會放過你麼?”翟紅興笑意盈盈問道。
“不知者不罪,李少傑向來以公正著稱,趙鳳聲死了或者殘廢,那是你們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申葉榮臉色漲紅,用低吼語氣說出了這番話。
“李家只清楚趙鳳聲於哪年哪月哪日斃命,而這個時間段,你申公子正好在事發現場,況且許多人清楚你跟趙鳳聲有深仇大恨,比我對泰亨的怨念還深。時間,地點,動機,全部吻合,有誰能證明你跟他的死沒有關係?申公子,聽我一句話,好好看一場戲,妥妥賺一筆錢,這就是你此行的主要目的。”翟紅興微笑說道。
“姓翟的!你爲何死活要拉我下水!”
申葉榮終於明白了翟紅興意圖,無非是想用趙鳳聲的死,強行將自己綁架到紅興的大船,從今以後爲他所用。只要自己不聽話,按照翟紅興不擇手段的狠辣,肯定會拿這樁事作爲要挾,假如不從,立刻用視頻語音等多種方式公之於衆。一個江湖中人,當然不會畏懼人命官司,可自己呢?捅出去以後,自己蹲監獄都是小事,恐怕整個家族都會受到牽連。
越想越覺得後患無窮,申葉榮不僅五官變色,就連身體都開始輕顫,恐懼,膽寒,驚怖,各種情緒涌上心頭。申葉榮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跟江湖人打交道,萬萬沒想到初次照面就落入他人陷阱,申大公子一邊咒罵着江湖水深,一邊又異常懊悔自己的衝動,對翟紅興的恨意,甚至超過了害他成爲孤家寡人的趙鳳聲。
翟紅興站起身,慢慢悠悠走到申葉榮面前,長臂舒展,搭在對方肩頭,拍了拍,柔聲道:“合則兩利,分則兩傷,申公子,咱們有共同的敵人,以後也會有共同的利益,幹嘛拒我以千里之外。我殺趙鳳聲,申公子間接受益,親眼目睹仇人被慢慢折磨致死,不是人世間一大快事嗎?”
劉春香挪動蓮步,跟翟紅興並排而立,將風韻猶存的臉蛋靠在江湖中威名最盛的男人肩膀,嫵媚笑道:“跟翟爺合作,並非什麼壞事,翟爺雖然對敵人不太友善,可對朋友十分寬厚,申公子多接觸一段時日就能明白,翟爺從不虧待同一戰壕的朋友。”
翟紅興輕輕一笑,將美人美言坦然受之。
申葉榮心說省城誰沒聽過翟紅興做事缺德加冒煙?寬厚?去他娘個蛋!肚子裡將這對姦夫淫婦罵了幾百遍,臉色陰沉如水道:“倘若我非走不可呢!”
翟紅興望着申葉榮後面散發凌厲氣焰的滄浪,衝趙鳳聲身邊瘦小黝黑的男人朗聲問道:“黎槳,放倒這位高手,需要多長時間?”
在籠鬥戰績披靡無雙的小黑猴咧了咧嘴,“三十秒。”
翟紅興攤開雙手做出無辜姿態,威脅的意味極爲明顯。
申家在省城紮根多年,聽說過三教九流的佼佼者,申葉榮清楚翟紅興身邊有位毒性兇猛的七步蛇,今天頭回碰到,申葉榮仔細打量着體魄弱小的男人,猶豫不決,翟紅興手腕衆所周知,殺掉自己不太可能,但強行留在這裡,塞一褲襠黃泥,最終的結局還是受他控制。拼命還是合作,成爲擺在面前的一道艱難選擇題。
“翟紅興,我操你全家祖宗十八代!還有劉春香你個騷老孃們,當初給我老爸打高爾夫球的時候,恨不得跪下來舔皮鞋!現在有了姓翟的給你撐腰,敢跑到我們哥幾個頭上作威作福了?!去你媽的!有本事把我們幹掉,看你們能比我們多活幾天!”餘慶像是潑婦一樣破口大罵道。
作爲省城排名一流的二世祖,餘慶向來都是扮演欺負人的角色,哪受過這種窩囊氣,等胸中的憤恨壓抑不住,立刻變成一點就着的大炮仗。雖說他脾氣暴躁,但常年跟精英階層打交道,能分得清孰輕孰重,翟紅興殺掉他們的機率微乎其微,不如先過過嘴癮,逞一逞英雄。
“餘公子,嘴巴放乾淨些。”劉春香皺眉道。
“你個千人捅萬人插的騷嘴巴,老子哪裡不比你乾淨了?!”餘慶罵人走的是低俗下流路線,啥髒話都敢往外蹦躂。
“既然有現成的人手,敢不敢賭一場。”劉春香咬牙道。
“賭啥?賭老子能抗住騷婆娘嘴巴幾分鐘?對不起,老子嫌髒,數不奉陪。”餘慶梗着脖子硬氣道。
“聽說你們的手下很能打,巧了,我的小丫頭身手也不錯,那就把他們放在籠子裡鬥一鬥,敢嗎?”劉春香指着曲楠胸有成竹道。
“賭注是什麼?”沉默許久的申葉榮謹慎問道。
“按照餘公子的提議,兩千萬。”翟紅興插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