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穴雖然不能立刻致人死亡,但附近連接大片神經,受到摧毀後,行動會變得遲緩,而且那裡血管密集,不可避免會造成大量出血。周奉先之前就受到幾次重創,這次更是雪上加霜,腦袋微垂,虎目通紅,呼吸變得急促。
趙鳳聲心中一陣絞痛,忍着傷勢想要跑去支援,眼中一花,卻被像狗皮膏藥一樣的青皮頭再次攔截。
“兄弟情深啊,你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妄想去救傻大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那塊料麼,也配跟黎爺交手。記住了,你的對手是我。”阿春呲牙張狂笑道。
趙鳳聲被犁耙帶去一大塊皮肉,瞅着瘮人,但只是皮外傷,絲毫不妨礙戰鬥。趙鳳聲撿起斷爲兩節的鐵鍬末端,手心被鮮血弄得粘稠。
趙鳳聲懶得一逞口舌之快,掰去斷裂處一些木屑,使前端變得鋒銳,右手已經不便於使用武器,將木棍交到左手,再度提速朝對方猛刺過去。
“甕中之鱉,還敢咬人,小心腦袋被剁了。”阿春冷冷一笑,側身躲開,五指朝着對方肩頭用力一抓。
入手鬆軟溼滑,沒想到竟然抓個正着。
阿春只是想用虛招迫使趙鳳聲後退,沒想到一抓得手,瞬間愣住。
身體受傷,動手時難免會對傷口進行保護,這是人的天性使然,可趙鳳聲就那麼不閃不避,大刺刺地自動送上門來,遲鈍的宛如一塊石頭。
當阿春看到趙鳳聲眸子裡那一抹瘋狂,突然浮現出不詳徵兆,根本來不及傷害對方,下意識爆退,嘴脣只感到冷風閃過,鋒利的木棍從下巴方向一記撩刺,差一點就穿破下顎。
這小子是想用一條胳膊換自己一條命!
幸虧反應及時,要不然真被他的演技糊弄過去。
阿春驚出一身冷汗,順便腹誹了一句僥倖。
趙鳳聲奮力丟出半截木棍,力道比起當初投擲標槍時更加凌冽,彎着腰急速跟進,俯身前衝,趟步,崩拳,一氣呵成。阿春不敢再拿自己小命開玩笑,躲過木棍,一個勁地後撤,可是沒退幾步,才發現趙鳳聲矛頭一轉,直奔黎槳那裡。
圍魏救趙?
阿春哪肯讓他輕易溜掉,雙腿狠狠跺地,拼命前追,等他跑出五米左右距離,趙鳳聲以一個不可思議的折返跑猛然掉頭,右手從身後加力,直至身前,轟出了這輩子最有威勢的一記重拳。
拳頭在阿春眼中不斷放大,還有一抹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容。
又中計了!
回馬槍。
即便是遠處的黎槳,也難躲過去而復返的陰謀伎倆,阿春是位不拿自己當人看、更不拿別人當人看的狠犢子,發現無法躲避,索性目露兇光,揮出右臂,衝着拳風迎面衝去!
兩條手臂結結實實撞在一起!
兩人全力而爲,誰也不肯撤回絲毫勁道。
咚!
咔嚓。
阿春的小臂呈九十度扭曲,看着異常恐怖。
趙鳳聲的小臂也軟綿綿垂下。
阿春只覺得劇痛無比,但強大的意志力依舊支撐他站直身軀,剛想用僅剩的左臂出手,可眼球忽然飄進幾滴液體,真個世界變得暗無天日。
趙鳳聲肩頭迸濺出來的幾滴鮮血,正巧飛進阿春的雙眼。
疼痛可以強忍,可眼睛脆弱無比,無法做到憑藉忍耐就能將不適驅散一空,阿春慌忙用手掌擦拭,沒等觸及眼皮,肚皮傳來一股大力將自己掀起,緊跟着胸膛遭到幾次重擊。
阿春睜不開眼,又不願意等待死神降臨,左手一陣亂摸,恰巧抓住趙鳳聲剛纔投擲出的半截木棍。阿春憋住一口氣,對狂風暴雨般攻勢視若無睹,身體一扭,用咯吱窩摟住了前面的趙鳳聲,張開嘴巴胡亂一咬,確定對方位置以後,然後將左手的木棍狠狠插向對方背部!
噗!
尖銳的木棍深深插入趙鳳聲消瘦身軀。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佛說一切皆有因果。
趙鳳聲製造的利器重傷了自己。
阿春將對方身體重創,反而被對方鮮血導致雙眼暫時失明。
兩人都因自己造下的孽緣受到了懲罰。
這對旗鼓相當的對手最終以慘烈方式收場。
“哥!!!”
傻小子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邁着拙笨的步伐轟然前行。
楚巨蠻被他霸道一拳傷到了五臟六腑,失去了戰鬥力,匍匐在地面像一隻喪家之犬。只有黎槳完好無損,瞅見傻大個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摸向腰間皮帶,卻發現飛鏢已經投擲一空,黎槳怕大塊頭傷了翟爺,捯着小碎步從側面漸漸逼近,等到觸手可及的距離,黎槳騰空而起,沒有攻擊大塊頭的其它位置,而是直指天柱穴那一枚嵌入寸餘的飛鏢。
黎槳深知他變態的抗擊打能力,徒手秒殺無疑是癡人說夢,索性從傷處下手,可以造成最大傷害。
摸住飛鏢,猛地按下,飛鏢又深入了半寸左右,黎槳拔起兇器,頓時血流如注,正想刺入大塊頭的腦後,腰部卻傳來一股無法抗衡的恐怖力道。
不好!
這傻傢伙是想誘敵深入!
被控制動彈不得,黎槳立刻嚇得魂飛魄散,五官都變得扭曲,大難臨頭的時刻沒忘記踢出一腳,做一些徒勞無功的反抗。
周奉先用苦肉計矇騙了七步蛇,反手一抓,半個腰部盡在他的掌握,周奉先不顧後背傷情,傻傻一笑,右手抓住身形跟猴子差不了多少的傢伙腳腕,驟然提起,驚濤駭浪般拍下,砰!!!再提,再拍,砰!!!反覆三次,黎槳全身已經變爲一灘爛泥,七竅砸出幾道猩紅血液。
傻小子將生死不知的黎槳隨手一丟,邁出一步,魁偉的身軀卻頃刻倒塌。
驚起大片塵埃。
黎槳那一腳正中他背部另一枚飛鏢,再有天柱穴的嚴重傷勢,流血過多,縱然是老白山之王也無法支撐。
傻小子倒地之後,遠遠望着在地上不停抽搐的趙鳳聲,嘴角聳動,又擠出標誌性傻笑,輕輕喊了一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