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趙鳳聲和二妮大婚的日子漸漸臨近。倆人已經不需要在醫院治療,各自回到了家中靜養。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除了李少傑當證婚人的問題沒能落實,其它婚前工作都已準備完畢。
趙鳳聲想給等待多年的傻丫頭一個完美婚禮,所以要求異常嚴苛,比如婚慶公司設計的婚禮流程,必須親自過目,並且改動了一些惡俗煽情的橋段,主持人的臺詞,催淚的,矯情的,一律被他斃掉。
結婚這麼隆重又高興的事情,非要弄的大家痛哭流涕,這不是瞎搗亂麼?二妮本來情緒就不穩定,再受了刺激,指不定鬧出什麼事來。
還有關於新郎表演才藝的項目,也被他否決。笑話,自己就一菸酒嗓,又對流行歌曲沒什麼鑽研,KTV的曲目裡,除了京劇就是搖滾,而且以悲劇爲主。難道婚禮上唱一出悽慘絕倫的《霸王別姬》?不得被崔立恆當場拍死?
其它方面,也就打架能拿得出手,可國術跟武術表演不一樣,全是實戰之類的陰狠路數,沒有半點精彩性可言,比如說蹲牆功,那姿勢,跟貼在牆壁放屁一樣,有礙觀瞻。半步崩拳和太極,一個快到眼花繚亂,一個慢到昏昏欲睡,也沒啥觀賞性,乾脆斷了這份念想。
自己的老婆大人,唱歌倒是不錯,但她腿傷沒有康復,心情不佳,肯定被二妮拒絕,所以沒有片刻猶豫,新郎新娘表演才藝這一塊,直接被趙鳳聲斃掉。
結婚前一天。
整條桃園街掛滿了大紅燈籠和彩旗,電線杆也貼上了金邊囍字,一大羣長相不善的小夥子,手臂中挎着大包小包,裡面裝有糖果和瓜子,在街裡到處亂轉。也不管認不認識,見人就往懷裡塞,如果拒絕,立刻迎來恫嚇式白眼,非得把你兜裡裝滿,才肯放人。
大剛自告奮勇攬下總管差事,將桃園街佈置的喜氣洋洋,就出自他的主意。這傢伙秉持驢糞蛋子表面光的原則,弄得老街雞飛狗跳,好在街坊聽說是生子和二妮結婚,也沒人來找他們晦氣,否則按照這幫老住戶的脾氣,天王老子都敢跟你吹鬍子瞪眼。
八條。
站在衚衕口,就能聽到大剛連吼帶罵的咆哮。
“劉麻子,你說啥?明天你帶媳婦回老家?訂好的日子,你他媽說不能來了?!放老子鴿子是不是!我給你說姓劉的,明天可是我兄弟大喜日子,你那輛奔馳如果不到,信不信老子連車帶人給你扔進漳河裡去!啥?又他媽能來了?明天早晨七點,桃園街南頭集合,不管是下刀子還是下冰雹,不見到我,你不許走,聽清楚沒有?!”
“欠操的玩意!”
大剛爆完粗口,惡狠狠掛掉手機,趟過掛滿氣球的小院,走進北屋,看到倆人翹着二郎腿優哉遊哉,大剛氣不打一處來,拿起茶杯,咚咚咚狂飲幾下,呸的一口,吐出溜進嘴裡的茶葉沫子,憤憤道:“老子忙的暈頭轉向,你倆倒好,屁事不幹,還他孃的氣老子,有沒有天理了!”
趙鳳聲輕輕一笑,指着茶几上裹滿石膏的左腿,“像我這種殘疾人士,坐公交車都不用給錢,不在屋子裡喝茶,你想讓我幹什麼?打氣球還是貼喜字,只要大管家吩咐,我就去幹。”
“你……還是算了。”
大剛清楚生子行動不便,再說人家是新郎,哪有親自幹活的道理,將目標轉移,衝沙發上橫躺的亮子踹出一腳,“生子幹不了,你不能幹?有胳膊有腿的,天天躺在牀上裝死,要不要臉了!”
郭海亮慢慢挪開遮在臉上的報紙,露出兩隻眼睛,半開半合,明顯是睡醒時的朦朧眼神,他嘀咕道:“我只出錢,不出力。假如你給生子送一臺RS7,我連馬桶都擦。不出錢,嗓門還挺大,吵得我連覺都睡不好,窮他媽橫。”
話一說完,郭海亮將報紙重新蓋回原來位置,側過身,衝某人撅起了屁股。
“我特麼……”
大剛想要狠狠收拾這傢伙一頓,又無從下手。
亮子說的沒錯,有錢的是大爺,人家一甩手就是一百多萬,他連幾萬塊都拿不出來。那五百萬,是兄弟幾人創業基因,不敢妄動,自己的分紅,又僅夠養活老婆孩子,連出去瀟灑一趟都囊中羞澀,更別提隨一份大禮。
大剛張嘴嘀咕幾句,悻然然坐到旁邊。
“亮子昨晚一夜沒睡,別打擾他了。”趙鳳聲勸解道。
“他睡不睡關我毛事!死了都跟我沒關係。”大剛餘怒未消,抖着大腿哼哼道:“他爲啥不睡,你倆是不是瞞着我去大保健了?”
“李康賢的案子,有些後續問題需要跟進,隱藏的線索,未知的陰謀,都得一一瞭解,亮子去打探消息去了,清晨五點纔回來。”趙鳳聲解釋道。
“有啥發現?”大剛認真問道。
“那名叫做坦克的打手,確實跟國外黑幫有所牽連,隸屬於俄羅斯的一個幫派集團,專門從事販賣人口和走私軍火。李康賢的親弟弟,就是那個幫派的重要成員之一,此事已經驚動了省廳,據說已經通知國際刑警,再查下去,咱們就無能無力了。”趙鳳聲一臉肅容答道。
“臥槽,軍火商?以後李康賢的弟弟,會不會扛着火箭炮來跟咱們對着幹,那他媽能打得過人家?”大剛瞪着眼珠子,一驚一乍道。
“那些人想入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說咱們又沒觸及到他們利益,沒必要拼個魚死網破。他們來到武雲的可能性極小,不用放在心上。”趙鳳聲輕鬆說道。
“火箭炮,AK,奶奶的,想想就瘮得慌,不是同一級別的對手啊。”大剛苦着臉撓頭道。
“赤手空拳,我不敢說大話。可玩槍……誰說一定不是他們的對手了?”趙鳳聲雙手揉搓着指尖老繭,擠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大剛望着那張欠揍的笑臉,恍然大悟。
這傢伙,可是在巴格達從腥風血雨闖出來的瘋子。
究竟是玩槍的菜鳥,還是彈無虛發的宗師級高手?
誰也說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