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趙鳳聲是二妮心中一道永遠跨不過的溝壑,那麼羅弦月就像是無法逾越的山峰,高的二妮只能仰視。
猛然聽到三妮念出那個名字,崔亞卿心中有些不知所措,有些茫然,更多是未知的恐懼。
羅弦月和趙鳳聲之間的那段戀情,崔亞卿作爲旁觀者之一,見證了倆人的點點滴滴,甚至比當事人還要了解的透徹。倆人在一起度過的時光,差不多有十個月左右,不長,也不算短。羅弦月性格溫和,像個鄰家大姐姐一樣對男朋友百般照顧,百依百順,從來沒見她紅過臉或者爲了瑣事爭吵。趙鳳聲也從那時轉變了性格,從一言不合就想拿刀砍人的趙瘋子,蛻變爲凡事要三思而後行的成熟男人。可以說沒有羅弦月,今天的趙鳳聲是在坐牢或是被人砍死,都很有可能發生。所以崔亞卿沒有記恨過羅弦月搶走她的趙鳳聲,她也清楚,沒有任何男人能抗拒的了溫柔似水的九天仙子,甚至連她自己都做不到。
而這個改變趙鳳聲命運走向的女人,在婚禮的前一天要見自己,二妮卻不知該如何去面對。
“姐,你見不見啊?她還在門口等着呢。”三妮眨眼道,羅弦月跟趙鳳聲談戀愛那陣,她還在私立學校當她的山大王,所以對這段情史一無所知。
“她……除了說要見我,還說別的了嗎?”崔亞卿抿起嘴脣忐忑問道,心裡七上八下,砰砰打着響鼓。
“沒有啊,她只說她叫羅弦月,對了,還說你一定會見她。”三妮一本正經道,然後嘟起嬌豔小嘴巴,“二姐,那女人好美啊,不是,也不能叫美,怎麼形容呢,好像跟普通女人不太一樣。奶奶的!本小姐好歹也是碩士生啊,關鍵時刻怎麼就詞窮了。”
“你……叫她進來吧。”崔亞卿躊躇片刻,好奇心戰勝了畏懼。
“好嘞。”三妮蹦蹦跳跳離去。
崔亞卿以極快速度拿出化妝鏡,重新畫了一遍口紅,又查看妝容哪裡存在瑕疵,爭取做到完美程度。
一個女人,或許可以在她伴侶面前素面朝天,但要跟情敵見面,絕對要展現自己最光彩照人的時刻,這個法則也許不是通用,可絕對要適用於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女人。
隨着沉穩的腳步聲不斷靠近,崔亞卿的心跳越來越快,等高挑纖瘦的身影來到門前,一道輕緩舒服的聲音飄來,“亞卿,好久不見。”
崔亞卿怔怔地望着多年不見的故人,鴨舌帽遮住了大半容顏,只露出尖俏白皙的下巴,很稀鬆平常的帽衫,牛仔褲,揹着一個阿迪達斯雙肩包,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裝束,卻偏偏被她穿出一股出塵味道。
“你……你好,請坐。”二妮結結巴巴說道,哪還有一丁點的跋扈氣焰?
“你受傷了?”不請自來的女人表現出極爲良好的家教,沒有選擇坐到牀邊,而是搬來一把椅子,脫掉帽子,將揹包放到腿上,保持在一個沒有攻擊性的距離。
崔亞卿終於看清了她的全貌,總體並沒有多大變化,介於鵝蛋臉和瓜子臉中間的範圍,皮膚好像不如以前細嫩,鼻樑高挺,有種不常見的歐美範,眼眸清澈,猶如一譚深不見底的池水,如果說變化最爲顯著的,就是眉心正中的一抹殷紅,似乎比幾年前色澤更加豔麗,成爲了出塵氣質的點睛之筆。
“出了車禍,受了點傷,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多謝你的關心。”二妮終於適應了她的出現,語氣不像之前生澀,靠在牀頭娓娓說道,多了份大氣從容。
羅弦月打量着房間裝飾,展顏一笑,似乎整個屋子都明亮了幾分,“要結婚了,提前對你說一聲恭喜。”
“謝謝。”崔亞卿報以微笑道:“明天就是我和鳳聲的婚禮,希望你也能參加。”
看似盛情邀請,實際是二妮在以攻爲守。別的女人或許對自己的婚姻造成不了威脅,但羅弦月不能不防。尤其是趙鳳聲那種念舊的人,對鄰居們都能做到掏心掏肺,羅弦月可是他的初戀,能拒絕的了初戀的誘惑嗎?
“我知道,所以我才特意跑來一趟。”羅弦月平平淡淡說道,嘴角掛有一抹二妮看不懂的笑意。
“你……是特意敢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二妮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是的,得到消息之後,推掉了一些行程,確切的說是從幾萬公里坐飛機趕了過來,還好,在你們婚禮的前一天,能夠見到漂亮的新娘子。”羅弦月微笑答道。
“你跟趙鳳聲見面了嗎?”二妮裝作毫不在意問道,實際心跳加速到了一百八。
“沒有,這次來到武雲,我沒有打算見他,只是想跟你聊聊天。”羅弦月眸子中閃過一絲疲憊,只是很快被另一種情緒所取代。
“跟我聊天?”二妮警惕問道,她相信羅弦月不會騙人,可沒頭沒腦的跟丈夫前任會面,總覺得不太舒服。
“是的。”羅弦月輕舒一口氣,悄悄關上了房門,坐好後,認真說道:“我想知道,你有多愛他。”
莫名其妙的一個提問,令二妮有些想笑,手指慢慢捲起青絲,大大方方說道:“在愛情的路上,我從來沒見過分岔口,小時候的願望就是嫁給他,這個願望從來沒有變過,我沒有愛上過別的男人,也從來沒想愛過別的男人。爲了他,我拒絕過青年才俊,也拒絕過家世煊赫的富二代,甚至不惜放棄尊嚴倒貼,這樣……算愛嗎?”
“算,起碼你比我做得好。”羅弦月輕輕點頭,喃喃道:“當一個女孩放棄了自我,確實愛的偉大。可是,你確定能包容他的過去嗎?我指的是所有。”
“我覺得我比你更加了解他的過去,也從來沒有介意過。”二妮鄭重說道。
“那假如……他有個孩子呢?”羅弦月目光驟然變得咄咄逼人。
二妮猶如五雷轟頂,呆坐在那裡,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