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偏殿。
此時的李秀寧正在聽着何潘禮的彙報,今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將主,事情查清楚了。”何潘禮對着李秀寧說道,“太子妃對尹德妃說的是,太子說,是時候拿出那件東西了。”
“你是怎麼聽見的?”李秀寧問道,“當時場面那麼混亂,不可能有人注意到這些。”
“將主有所不知,可是巧了,隔開尹德妃的禁衛裡,恰好有一個是杜如晦的遠方親戚,而且精通脣語之術。”
“這真是惡人自有天收,這尹阿鼠也忒倒黴了。”
李秀寧突然皺起了眉頭,“你說尹德妃手上有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能在這個時候給李世民致命一擊?才能使李建成翻身?
這個東西必然會讓李淵失去理智,勃然大怒。
到底是什麼東西?
“卑下正在查探,但是毫無線索。”何潘禮有些羞愧的低頭說道,“卑下辦事不利,還請將主責罰?”
李秀寧笑了,“也是難爲你了,畢竟查探後宮,你有諸多不便,知道太子和尹德妃有勾連,我就知足了,至少不會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嗡嗡亂轉了。”
“對了,尹德妃有什麼異常舉動沒有?”
何潘仁思索了一陣,對着李秀寧說道,“倒是沒有什麼異常,只是在痛罵將主,順帶將太子妃和齊王妃也一併罵了。”
“罵我倒是正常,罵太子妃和齊王妃這個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李秀寧眼中閃過思索之色,接着問道,“還有什麼情況?”
“倒是沒有了,就是尹德妃說是要賞賜一些東西給尹阿鼠府上,一堆的東西倒是沒有清點,玉器珠寶吃食藥材,什麼都有。”何潘仁說道,“這個沒有什麼異常吧?”
李秀寧突然靈光一閃,“怎麼就沒有異常?你見過給自己受傷的父親送玉器珠寶的麼?吃食藥材倒也罷了,玉器珠寶有什麼用處?”
“或許是看傷要花費不少吧。”何潘禮說着這話,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
“賴好尹阿鼠也是一位公爺,看病還需要宮裡出賞賜?雖然可以理解成尹德妃的孝心,但是怎麼看都有些蹊蹺不是?”李秀寧說道,“東西現在在哪裡?”
何潘禮想了想,說道,“傍晚的時候就要出宮,但是被攔住了,尹德妃還在破口大罵,哭着喊着要去見聖上。”
李秀寧大喜,說道,“你的意思是東西還在宮裡,沒有送出去?”
何潘仁點點頭,“按照將主的意思,沒有聖上和皇后的旨意,誰都不能出後宮,若是要出後宮,要由將主點頭方可。”
“什麼叫我點頭,是父皇和母后的旨意,懂麼?”李秀寧說道,“走,去後宮,本宮要看看她尹德妃到底藏了件什麼寶貝。”
“將主,這天色已晚,卑下覺得將主還是先休息吧,萬一累壞了身子,卑下就萬死莫辭了。”何潘禮說道。
李秀寧輕笑一聲,“我說老何,你這濃眉大眼的也學會拍馬屁了?明日裡有大戲開演,今晚就必須把明天的不穩定給拔出來,到時候戲演砸了,可就不好玩了。”
何潘禮低頭行禮道,“將主有令,卑下莫敢不從。”
李秀寧笑了笑,雙手揹負在身後,對着何潘禮說,“走,本宮今天帶你發上一筆小財。”——
李淵此時正陰晴不定的看着手中的奏報,上面寫着秦王府今晚彙集的衆人,杜如晦、房玄齡、唐儉、虞世南、尉遲敬德、程知節、侯君集、長孫無忌、羅士信、史萬寶、劉弘基等人。
這裡面文臣如雨,猛將如雲,幾乎佔據了大唐軍方三分之一的實權人物,卻是一股能讓朝堂改換顏色的力量。
慶幸的是李靖,秦叔寶,李世勣等人沒有參與進去,若是這幾人前去,又是一場新的暴風雨。
老二的人望果然壓過老大一頭,這已經是尾大不掉之勢,難道真的要老二去領兵出征?
平陽所說的話到底是有幾分道理的,難道老大毗沙門真的是來顛覆我李唐江山的?
難道自己真的要廢掉老大老四,讓老二登上儲位麼?
朝臣們會怎麼想?
更麻煩的太子身後的世家大閥到底持一種什麼樣的態度?雖說這世家大族都已經默認李唐天下,但是難免有一些瞧不起的意思在裡面。
原來計劃給老大的太子妃應該是天下第一世家清河崔氏的嫡女,卻不料被一口拒絕,無奈只能選了滎陽鄭氏的嫡女鄭觀音。
這些世家大閥,不僅僅是掌控着衆多的人口土地糧食財富,更重要的是他們掌握着文化命脈,這些世家大族衆口鑠金之下,我李唐皇室堂堂聖人之後,都成了鮮卑胡人,由此可見,其能量之巨。
朕還是沒有騰出手來收拾他們。
若是太子被廢,他們在朝堂最大的一筆下注就被廢了,難免會多生事端。
老二什麼都好,就是這個妻子長孫氏雖說也是世家出身,但是其父長孫晟死後,便是已經沒落了,在世家之中名聲不顯,難以對老二有什麼幫助。
一旦世家反撲,老二即使登上儲位,也坐不安穩。
老大和老四如今已經是絕了登上皇位的路,其他皇子尚且年幼,根本爭不過兵強馬壯老二,這中間還要好好謀劃一番。
想了片刻,李淵對着身邊的太監說道,“去看一看平陽公主入寢沒有,若是睡了,就算了,若是沒睡,招她覲見。”
太監領命去了。
李淵嘆了一口氣,這些事情他找誰去商談?這中間的隱秘太多,任何一件泄露出去,都會掀起軒然大波,只有知情人才能商討。
知情人,裴寂啊,朕終是錯付了你。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去見老二,自己以爲自己做的隱秘,旁人絲毫不知,可朕是朕,這天下就沒有朕想知道而不知道的事情。
又翻看了一會手中的其他奏摺,就見太監回報,平陽公主在後宮處,與尹德妃又起了衝突,這會兩邊正在對峙。
李淵只覺一陣眩暈,這平陽,到底想要幹什麼?
擺擺手,說道,“再探。”
太監領命又去往了後宮。
李淵站起身,想了想,又坐了下去。
這時候,自己不能出面,皇后還沒有出面,自己就着急的去後宮,不太合適,而且容易挨皇后的揍。
“這母女,真是上天給朕的剋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