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記起只是不想再經歷昨晚的一切。
“自從來這裡,我的每次被動,我的每次被牽制都是來源於那些被我遺忘的記憶。不記得月明軒、不記得譚謹逸甚至是爺爺,還有那個據說比親人還要親的姚曉晨,這麼多重要的人,我卻什麼也不記得,只知道自己。”苦澀一笑,誰也不明白,此刻她內心的孤獨和無措。
“我以爲什麼也不記得了,那是上天讓我重新開始,我雖追查我出事的原因,卻也從來不曾想過要記起什麼,我以爲忘記那些不開心的,這樣自己就不會有在意的人事物,這樣自己就不會有弱點,可不想忘記本身就是一個弱點,而且還是最致命的弱點。”
擡眸,顧琉璃近乎執着的望着他,“如果今天,沈少春如果不僅僅只是想要跟我談條件,如果不僅僅是讓姬慕白知道我在利用他,而是想要害我,那麼我現在一定不會這麼安然無恙的坐在你面前,還能這麼平靜的跟你說我想要記起以前的事。”
“如果,再來一個人跟我說我遺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我瞭解自己,我一定還會跟他走,如果那個……”
顧琉璃想要繼續,可脣卻被突然轉身的姬月珩捂住,那句死的話就那麼被堵在了嘴裡,眸光淡然飄渺,卻不含一絲的隱瞞。
她這是剖開了跟他說。
告訴他,他想要記起並非是因爲譚懿宸,而僅僅是因爲她自己,她想要記起那些,讓自己沒有弱點,讓自己不再受人牽制。
捂着她的脣,姬月珩仍舊一言不發。
他又何嘗沒想到這些。
只是他只要一想到她會記起跟譚懿宸的一切,他就覺得她會離自己而去。
那個男人永遠都會是一個除不掉的疙瘩。
其實,她雖然想要恢復記憶,可最後恢復的又會是誰的記憶?
姚曉晨還是顧琉璃?
靈魂是姚曉晨顧琉璃是身體,就算接受治療,想要記起屬於姚曉晨失去的那部分記憶怕也是幾乎不可能實現的。
那次馬場的記憶,她清楚的感受那是屬於身體本身記住的,就如人有先天反射和後天反射一樣。
騎馬打球那些都是顧琉璃身體後天訓練出來的,如果這次她真的去接受治療,那麼之後記起的怕也是顧琉璃的一切,亦或者什麼都記不起來,可也不會是一具靈魂記憶。
只不過她不死心的想要試試,卻不想會引來他這麼大的反應。
“算了,不記起就不記起。”突然有些疲倦的閉上眼,顧琉璃揮揮手,剛纔那強烈的渴望頓時煙消雲散。
與其去嘗試一個可能不會成功的選擇讓他不開心,倒不如另闢他徑。
見她閉上眼,姬月珩仍舊是沉默的看着她,眸光微凝,捂着她的手鬆了開來,最後在她的身邊坐下。
“記憶對你很重要?”姬月珩問的很輕很低,似乎不像是在問她只是在問自己。
一個人的記憶重不重要,或許也只有自己知道。
顧琉璃聽到了他的問題,沒有睜開,脣瓣掀了掀,“姬月珩,如果有辦法讓你忘記以前,你會答應嗎?”
看着他跟姬慕白的相處還有那天宴會上與姬啓宗的不甚熱絡,就算不知道太多也清楚,那個姬家怕也比顧家好不了多少,那樣的家庭又有多少值得他去記憶的。
不曾料到她會反問這樣一個問題,姬月珩愣了下,靠着沙發,俊美微皺,緊抿脣不說話。
如果讓他選擇……
他會想要忘記,這樣或許他就不用活得那樣辛苦,可如果就這樣忘記,那這十年對她的點滴,十年的堅持,是不是也就這樣放棄。
心中已然有了決定,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忘記的,也有自己會想要用生命去銘記的。
對於健全的他們來說,可以自由選擇,而對於她根本不由做主,就算是可以去醫治,但成功的機會有多少?
做這個決定她怕是比任何都要爲難痛苦,尤其是在別人嘴裡知道那麼多事情之後。
忽然,姬月珩很心疼很心疼,一個用力將她抱在懷裡,如詩如畫的俊顏此刻更爲飄渺朦朧似霧似煙,飄忽異常,琢磨不透。
“我會幫你找醫生。”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開口,更甚至難掩那絲絲醋意。
聞言,顧琉璃就樂了,那會的難過和孤單似乎就因爲他這極不情願的一句話而煙消雲散了。
強行推開他埋在自己頸間的臉,琉璃色的眸子戲謔的微揚,一本正經道:“不用勉強的。”
“不勉強。”瞧着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姬月珩俯身在她面頰上咬了一口,惱恨她的沒良心。
“真不勉強?”顧琉璃又問,只是眉眼間的笑意有些控制不住。
“很勉強!很不願意,很不想。”一口氣姬月珩連說了三個很,倒讓想要繼續取消的顧琉璃愣了下,看着那醋意橫生的俊顏,忍不住爆笑出聲。
“哈哈……”看着他那氣得咬牙切齒的模樣,顧琉璃圈住他的脖子,額頭抵着他的額頭,鼻尖對着鼻尖,琉璃色的瞳眸對上那繾綣瀲灩的鳳眸,語帶希翼和柔情,“姬月珩,你是不是喜歡我很久很久了?”這樣深的感情,這樣濃烈的害怕,只因爲一些記憶就那麼忌憚她會離開,如果感情不是很深很深又哪會有這樣的害怕。
抱着她的手一僵,姬月珩怔怔的看着眼前眉眼如畫,清雅淡漠的她,繾綣的目光從眉宇到雙眸到鼻樑到脣瓣,將她的每一處都看得極爲仔細和認真,似乎就怕錯過什麼,最後落在那執着堅定的容顏上,“我喜歡你十年,十年未見卻刻骨銘心。”
低低柔柔的嗓音似從九天之外傳來,幽怨飄渺卻又那般真切而柔情,彷彿傾注了他所有的生命來詮釋這句話。
“喜歡十年,十年未見卻刻骨銘心”,這該是一種怎樣的感情?
卻又莫名的心煩意亂。
這樣濃烈的喜歡對的不是姚曉晨而是顧琉璃,是她搶了她人的愛。
這樣的愛不屬於他,就算現在自己就是顧琉璃,可這具十年未見卻刻骨銘心仍舊成了她心上的一根刺。
如玉的指尖撫上那清涼的麗顏,柔柔摩挲,彷彿那是自己最爲珍貴的至寶,“我十年前因故離開北京,十年未歸,而你十年未曾離開過中國,就只在北京和T市來回奔波,雖不得見,可你一直在這裡。”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房上,那認真的神情讓顧琉璃不免也跟着認真起來。
“這裡記了你十年,只可惜十年中你四年有他的相陪,六年紈絝掛着別人未婚妻的頭銜,我就站在那裡看了十年,這次回來意外救了你,而你忘記了一切,我告訴自己,這是一個機會將你帶到我身邊的機會。”
聽着後面的這段話,顧琉璃又覺得給自己一個定心丸,心底隱隱有着某種希翼,“你是說這十年你只聽說過我,卻不曾看見過接觸過?”
點了點頭,姬月珩微勾嘴角,“嗯,我十年未歸,也就是你出事的前一天才回來,後來得知你跟杜美文和顧珍珠去了T市,就家也未歸的趕了過去。”
十年未歸,回來的第一下不是回家而是去找她,顧琉璃如今覺得而過十年前他在,那麼那個顧琉璃是不是不會喜歡上那個譚懿宸?
“從那日救你起來,我就想着怎麼把你誘到我身邊,所以一直跟着你,雖然只是短短几天,卻更加堅定我要你的心。其實那天我是跟你一起回北京,回來之後看到月明軒我又立刻趕往顧家小樓,那天的棋是我跟顧爺爺賭你的棋。”
聞言,顧琉璃有些錯愕看着他,心底涌現絲絲竊喜。那麼她是不是可以認爲他其實也是喜歡姚曉晨的?
不過,跟爺爺賭她的棋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跟爺爺賭我的棋?”
反手將她抱在懷裡,把玩着她的手,有些懊惱又有些得意,“你這些年雖然僞裝,可也並非所有人都跟伍旭東一樣錯把珍珠當魚目,就算走了個譚懿宸還有月明軒,還有譚謹逸更甚至以後還指不定會有人發現你的好,所以我要趕快把你定下來,因此那天我跟顧爺爺說我要你,不惜一切。”
姬月珩的聲音很輕很柔,卻每一下都深深的敲在顧琉璃的心上。
“顧爺爺當時什麼也沒說,只是擺了一局他這十年來都未曾破過的棋局,告訴我贏了他就幫我。”
“那輸了?”飛揚的脣角是掩飾不住的開心,擡眸看着那爾雅清俊的容顏,顧琉璃就覺得老天還是厚待她的。
“不會輸。”有些懊惱卻萬分堅定的回道。
“我這輩子不論輸什麼都不會輸你。”
聞言,顧琉璃低低的笑開了。
“我贏了,你自然歸我了。”
挑眉睨着他,想着那個老頭竟然就因爲那麼一局棋將自己給賣了,回去一定將他那副乾隆時期的白玉棋子給丟了。
“誰說的,我的事老頭做不得主。”傲氣的反駁,她怎麼可能就值一局棋了。
姬月珩也不跟她爭辯,如今她實實在在的在自己懷裡,誰做主又有什麼關係,反正她是在自己身邊了。
“可是,我很好奇你既然十年未歸,而我又十年未曾出去過,爲何會喜歡我那麼深?”這樣的感情來得太過奇特,總不可能聽說她怎麼追着一個男人的屁股後面做了一些驚天動地的事就喜歡上了吧。
聞言,姬月珩似在回憶又好像只是在想着該怎麼去說,神情柔和靜謐倒沒了之前的惱怒。
“自然是有原因的。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這些東西必須你自己慢慢去發現。”將她面對着自己,姬月珩認真道:“其實我也一直想要知道你爲什麼會出事?以你對杜美文母女的警惕不可能讓她們有機會出手纔是,所以我不知道那些事情是不是你想要知道的,而且有些事情或許會讓你更在意我,也可能將我推得更遠。因爲是你我不願去冒這個險,所以我只能交給老天和你自己去決定。”
聽着這話,顧琉璃有些困惑的,他的話好像還含着一些其他的意思,可她又不明白。
“那你是喜歡現在的我多一點還是以前的我?”問這話時,顧琉璃感覺自己的手心似乎都出汗了,琉璃色的瞳眸近乎偏執的望着他,那份執着就連她自己都有些驚訝。
究竟什麼時候開始,自己會這麼在意他喜歡的是以前的顧琉璃還是現在的姚曉晨?何時對他的感情深到就連一個不復存在的人都要去計較?其實只要不說誰知道她是姚曉晨,可她就是忍不住在意,忍不住想要知道。
因爲那是真正把人放在了心上,那是真的在乎了,纔會連這些對大家來說無關緊要的事情她也要跟着去在意。
“那你先告訴我,你有多喜歡我?”不答反問,姬月珩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看着她。
沒料到沒聽到自己想聽的還招來這麼個難題,五指張開擋着他的臉,雙頰紅了紅,粗聲粗氣的嘟囔,“比當初喜歡伍旭東還要喜歡。”
聽到這個回答,姬月珩並沒有多開心,而是猛的沉了下來,捏住她的下顎,靠近自己,“再說一遍!”
顧琉璃無視那眸底的危險,由着他捏着,擡手也捏住他的,“比喜歡伍……”
顧琉璃才吐出一個伍字,姬月珩的脣就已經落了下來。
不同於之前狂熱的、纏綿的。這一次帶着懲罰和誘惑,讓顧琉璃從一開始就沒了招架之力,“還說不說?”一吻畢,姬月珩眸光閃着濃烈的火焰,炙熱的快要將她燃燒了。
她什麼時候喜歡過伍旭東,從一開始伍旭東就只是個幌子而已。
她竟然拿自己跟他比,叫他如何不惱。
顧琉璃喘息着,急忙捂住他又要貼上來的脣,憤恨的低吼,“姬月珩,你個混蛋,你都沒……”瞧着捂着脣的手被他生生拉下,顧琉璃立刻禁了聲,乖巧的將頭埋在他的懷裡不肯擡起來,不滿的嘟囔,“你都沒回答我的,憑什麼讓我先回答?”
聽着那抱怨,姬月珩順勢就摟着她,握住的手與她十指緊扣,禁不住又笑了開來,無奈而寵溺的輕啄了她耳墜一劑,聲音低而柔,“以前是被吸引想要你,現在是非你不可。”
琉璃色瞳眸沉澱出一抹笑意,明媚的仿若此刻窗外的陽光,那也就是說以前喜歡,現在就是更喜歡,那也就是說她可以認爲他也喜歡現在的姚曉晨。
用力的握緊被他握着的手,顧琉璃擡頭,“喜歡,可喜歡到什麼程度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訴你,你是我現在唯一不願用來交換的。”
就比如對蘇芮的愧疚和心疼,卻也寧願讓蘇芮知道他們的關係而傷心也不願用他來交換,就比如寧願什麼也不記得,就算會再次受人牽制也不願用他的開心來交換那些記憶。
姬月珩紋絲不動,看着顧琉璃,溫潤的鳳眸破碎出一抹光亮,似彩霞般絢爛。
“看在你那麼喜歡我的份上,我會讓沈燁林幫你看看,他是腦科權威。”
不該是他更喜歡嗎?
不過,看着此刻某人的得意,顧琉璃也懶得去打擊他,倒是有些驚訝於他的改變。
剛纔不都還一副怨男模樣不想讓自己恢復記憶,而她也已經放棄了,怎麼現在反倒答應了。
瞧出她的困惑,姬月珩很無奈的輕嘆,“雖然我真的很不想你恢復記憶,可我也並非萬能,你的事情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清楚,如果再有第二個沈少春我護不及時怎麼辦?既然失去記憶是你最大的軟肋,那麼我願意消除這根軟肋。”
說不感動那都是騙人的,雖然她一直覺得有時候煽情很肉麻,可這番話卻偏偏讓她想要哭,尤其是他還用那麼幽怨的語氣來說。
“因爲,你這輩子的軟肋只能是我!”近乎霸道的宣佈,姬月珩用力的抱緊她。
她可以在乎很多東西,可以在乎月明軒、月梓琪、蘇芮等等,但能夠讓她對人妥協的只能是自己,雖然他永遠都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好。”乖乖的應道,這一刻說清楚的兩人似乎更近一步了,起碼顧琉璃意識到了姬月珩在自己的心中遠比她所認爲的還要重許多。
這一天,顧琉璃和姬月珩都呆在他的這間套房內,顧琉璃任何的移動都由姬月珩代步,而兩人的手機也選擇了關機,無人打擾,難得的過了一個安靜的星期天。
而姬慕白在於沈嘉奇簽訂合約之前曾打過一通電話給顧琉璃卻是關機的迴應。簽約後陰鬱離開。
姚倩誼和沈嘉奇去慶祝,而顧琉璃被拉着當苦力。
望着某人將手中的蹄子吃下去,顧琉璃再次咬牙重申,“我纔是病人!”
“我知道。”姬月珩邊看着文件,邊漫不經心的應答。
“那你還壓榨我!”
不是該他溫柔體貼的剝蹄子皮喂她吃嗎?怎麼現在是她在做這份工作?
“因爲我今天洗的碗。”
顧琉璃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撥蹄子皮跟洗碗有什麼關係嗎?
姬月珩總算是良心發現的將視線從文件上移了過去,“說好了的分工合作,今天的碗該你洗,可念在你腳受傷,所以我代爲洗了,那麼你是不是該知恩圖報。就這麼幾顆葡萄你就怨聲載道,看來你要多多磨練一番。”
顧琉璃聞言嘴角抽了抽,她就說今天一天的碗他怎麼都那麼爽快的去洗了,原來留有後手啊!
這是要從其他地方補償回來啊。
當然,顧琉璃沒有想到的是姬月珩的這招後手到底有多長,以至於到後來那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而且你受傷的是腳,不是手,剝蹄子皮剛剛好。”
原來她的用處就是來剝蹄子皮的。
顧琉璃這會就連翻白眼的心思都沒了,拿過被他洗乾淨的蹄子直接就往嘴裡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她在繼續糾結下去最後被氣死的只會是自己。
眼角撇着那將蹄子當成他再吃的某人,嘴角噙笑,沒有再說什麼,有着她將自己當成靠枕靠着,繼續看着手中的文件。
這兩天因爲她的事情,他落下了一堆的文件,必須在明天之前要看完。
一時客廳靜謐無聲,只有彼此的呼吸和不時翻閱文件的聲音。
等姬月珩看完之後,顧琉璃不知何時已經靠着她睡過去了。
像個極爲缺少安全感的孩子,緊緊地抱着他的腰,不時的還用臉去蹭一蹭。瞅着這孩子氣的舉動,姬月珩的神情越發柔和,小心的將她抱在懷裡,放到自己牀上,又拿過醫藥箱給她換了藥,蓋好被子這才悄無聲息的出了房間,此時他的手上多了一個手機。
這纔開機,立刻就有電話打來,捂着來動陽臺確定不會吵到他這才接通。
“……嗯,你自己處理……問出是什麼人做的……不用送回去……按規矩來……”
斷斷續續的應答,聽着有些莫名其妙,可姬月珩的神情卻是難得森冷。
最後,姬月珩簡短的又叮囑了幾句,這才掛斷電話。
洗了洗,再次回到房間在顧琉璃的身邊躺下,一把撈過她抱在懷裡,滿足的閉上眼休息。
因爲昨晚睡得早,所以顧琉璃一早就醒來了,而那時姬月珩還在睡覺。
還沒睜開,就感覺到腰腹間那修長的手臂,嘴角勾了勾,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如詩如畫的卓絕俊顏。
他真的生得很漂亮,比她見過的任何人都要漂亮,不是那種柔性的美。
他的美充滿着男性的力量,猶如一副山水畫,清雅淡漠卻是層疊起伏,引人窺探。
他極具魅力,只消一眼就讓人慾罷不能,雖待人總有着一股清傲和冷漠,但絲毫不影響大家被輕易的蠱惑。
忽然——顧琉璃有些悶悶的癟嘴。
生得那麼好看,真是禍害人家,一想到有其他女人盯着這張臉移不開目光,更甚至是看着這張臉就想要將他壓在身下,她就恨不得買張面具給擋着。
想着之前那個醫生說他們初次相識就是因爲有個女老大對他一見傾心,立刻打包帶回去,摟着他的手不由緊了緊,似乎害怕他真的被搶走了一般。
“不用抱那麼緊,我不會被搶走。”略顯低啞磁性的嗓音柔柔響起,姬月珩揶揄的望着她。
聞言,顧琉璃不鬆反緊,理所當然的道:“怎麼不會丟?你的桃花多旺盛不知道?在北京就有顧珍珠伍潔瑩,在這裡就有……聽炎渃墨說你第一次去市政府辦公大樓的時候,還有女同事看你入迷撞到了門上,女秘書多次送咖啡送文件,那天大家都集體加班,就爲能夠和英明神武的市長大人一同下班。”誰知那天市長大人早退了,碎了一地的芳心。
“那你可要抱緊了,指不定哪天真被人給搶走了。”聽着她那一長串,姬月珩低笑了一聲,笑意是從胸腔內發出,顧琉璃都感受到了那震動,儼然某人很滿意她一大早難得的醋意。心情很是愉悅。
“切,誇你兩句就翹尾巴,還真當自己是香饃饃。也就我敢要你,就你這黑心又不體貼又不溫柔的,人家還得時刻反着不被你黑,不被你的毒舌氣死,誰敢真的要你,那也就是那些被你的假象矇蔽的人才有那心思,一旦看穿了躲都躲不贏了。”
“你這是在誇我能言善道?”姬月珩嘴角扯了扯,看着她那一臉的嫌惡笑着挑眉。
“臭美!”乾脆的送他兩字,顧琉璃推了推他,“還不起來,小心上班遲到。”
跟她鬥嘴比上班更讓他感興趣,只可惜現實就是現實。
乖乖的起來,姬月珩進了浴室,清理完自己出來,看着還躺在牀上未動的顧琉璃,“今天請假吧,不要上班,如今沈氏還沒正式拿下旅遊島目前你應該也沒什麼可做的。給姬慕白打個電話。當然如果你懶得打的話,我可以代勞。”
顧琉璃立刻搖頭!
笑話,讓他打過去不就讓人家知道他們的關係了嗎?
目前她還沒打算亮出這張王牌了。
“就不勞煩市長大人了,我自己來。”
瞧着她那極欲掩飾兩人關係的舉動,鳳眸微眯了眯,終究是沒有指着一句,點了點頭,“那你在家不要亂動,我等下找人過來照顧你,或者你跟我去市政府辦公大樓也可以。”
跟着他一起去市政府辦公大樓,這跟昭告天下有什麼區別嗎?
星期六去找他還好,大家都休息沒什麼人。
可今天是星期一,這一去還不得成了國寶熊貓被人當動物看啊,她纔不要了。
“算了,我還是呆在家裡。你也不要找人過來,我不喜歡我們的房子裡有陌生人的氣息,我一個人搞得定。腳傷也沒多嚴重了,那藥膏很有效,輕微的活動還是可以的。”
那句家裡,我們的房子就那麼毫無預期的敲進了姬月珩的心裡。
她喜歡她將兩人歸爲一體。
“那好。如果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等下我多做些吃的,你中午熱一下就可以,晚上等我回來做飯。”
兩人這樣的生活姿態儼然就跟那些老夫老妻一樣,只是顧琉璃根本沒察覺出來。
而是想着有人給自己做飯就高興得直點頭、
“好啊,好啊!我等你。”
瞧着那就茶沒眉飛色舞的容顏,姬月珩禁不住俯身親了親,“乖乖在家等我。”
低啞的嗓音透着不捨,聽得顧琉璃忍不住紅了雙頰,睜着琉璃色的眸子乖巧的點頭。
一個人在家裡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受,以前的姚曉晨就是一個比較宅的女生,如果不是爲了陪沈嘉奇她可以在家呆一個月不出門。
在姬月珩去上班不久後,顧琉璃就直接給姬慕白打了一通電話。
“我要請假兩天。”顧琉璃想着兩天這腳應該可以活動了,卻不想那邊傳來冷漠而森寒的話語,“顧琉璃,我想你該清楚我請你來是當我助理的?”
隱含的威脅讓顧琉璃不禁皺了皺眉,聲音不覺也沉了下來,語帶譏諷的道:“姬慕白我知道你爲何氣我,我爲什麼當你的助理你心中已然明白,既然你跟沈嘉奇簽了合約,我想這個助理對我沒什麼用處了,我之所以還未離開只不過是因爲之前對你的承諾。我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當然如果你不滿我這個助理倒是可以炒了我,這樣我也不算違背諾言。”
本想興師問罪,卻不想她到主動提出,而且還堵了他一個啞口無言。
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讓她離開?她明明很清楚這一點,纔敢這麼肆無忌憚的提出。
握着手機的手不覺用力,姬慕白就感覺就算到這個份上她還是被顧琉璃捏在了手心。
“你是怎麼知道的?”沉聲問道,他昨天跟沈嘉奇的簽約特意沒告訴她,她又怎麼會知道?還有她是怎麼知道他已經清楚她當自己助理的用意?
顧琉璃聞言輕笑了聲,只是那笑透着寒冷,也不達眼底,“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不過姬慕白我也希望你清楚,我們如今並非敵人,我只不過是要查清楚一些事情,這是我跟沈家的事,而於你儘管我利用你不對,但絕對會盡我所能的去彌補,如果這樣你還要將我定義在敵人那邊,我無話可說。”
就算惱恨姬慕白跟沈嘉奇簽約,顧琉璃也知道這會她不宜多樹立一個敵人,就算成不了朋友,那麼就讓他保持中立。
“我想你也清楚,沈少春叫你過去的用意,換個說法不也是利用,只是跟我的方法不同而已,本質也沒什麼變化。”
“你這是想讓我站在你這邊?”雖然惱恨,可姬慕白也並非真的事那種受情緒控制的男人,好比現在他還能跟顧琉璃清楚談判。
“我只是希望你保持中立,你只是需要如期的完成旅遊島開發,給家族一個交代,而我只要調查清楚那些事情,我們並沒有多大利益衝突,而如果你站在沈嘉奇那邊,那麼你會不會被他連累我不知道。”顧琉璃理性的分析。
“你這是威脅我?”
“這不是威脅,我只不過在對你分析利弊,既然這事關我最親的人的生死你認爲我會那麼輕易的去相信沈少春的話,查我勢必會查,但如果你要幫沈嘉奇的話,我也只能無奈的連着你一起對付。”精光掠過眼底,顧琉璃不惜捅破那一張紙。她必須在事情發生前先斷了沈嘉奇的後路。
“你……”聽着這語氣,顧琉璃也知道此刻姬月珩定然是惱怒不已。
“姬慕白,我希望你能夠想清楚,兩天後我會去上班,到時希望你給我一個答覆。”
話落,不等那邊說話,顧琉璃已經掐斷了電話。
沈少春似乎已經不再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沈少春,不管他是否真的知道她是被沈嘉奇所害,對於他,顧琉璃不得不保持距離,更甚至是懷疑。
至於他所說的那個沈林她也會去查清楚。到底有沒有這個人?
與姬慕白的這番談話顧琉璃並沒有對姬月珩說,在他這裡休息的這兩天她接到了月明軒和譚謹逸的電話,對於譚謹逸她還是比較相信月明軒、
“我想讓你幫我查一個人。”當月明軒再次打電話來找她時,顧琉璃低聲道。
難得聽她這麼嚴肅的跟自己說話,月明軒當即拍胸脯保證,“說,只要我能做到的。”
“幫我找一間最好的偵探社。”
“你要調查誰?”
“你先不管,儘量幫我找一間能力強點的偵探社。”
聽着她那隱晦的話語,月明軒倒沒有再追問,只是道:“好,你什麼時候要?”
“越快越好。”
“那等我消息。”
找偵探社她本想自己去的,可沈少春既然這樣說了,勢必會想到自己會找,到時他如果想要動手腳怕也很簡單,相反如果她通過別人來找,他一定不知情,而且以月明軒的地位找的勢必也不會受沈少春的影響。
她本來是想讓姬月珩幫她找的,只是他本來工作就忙,再加上找偵探社這樣的事情還是太過敏感,以他目前的身份不適合做。
有了月明軒的幫忙,顧琉璃修養的這兩天干脆就安心休養,只有養好了身體才能正式迎接挑戰。
而姬月珩這兩天似乎也很忙,儘管每天都回來做晚飯給她吃,可收拾完之後就一個人進書房忙到深夜,一大早顧琉璃還沒醒來他就出去了。
等到第三天顧琉璃請的假到了,而腳傷也好了,看着身邊空無一人,眉宇微擰了下,隨即鬆開,深吸一口氣,這才起身收拾自己,吃了早飯就去酒店找姬慕白。
在進去之前她本想給姬月珩打個電話,可他的手機無人接聽,想着怕是在開會什麼的,遂不再堅持,進了酒店。
姬慕白似乎一早就起來了,當顧琉璃到的時候吳剛正等候在外面,看到她一言不發的打開房門讓她進去,然後關上。
看着那站在落地窗前昂長的背影,顧琉璃在沙發上坐下,誰都沒有急着開口。
高傲如他從來到這裡就屢次被人算計利用這心裡自然是不好受的。
只是那又如何?他是姬家長子,這樣的爭鬥何其之多,就她所知道的,對姬月珩他不一直暗藏疑心嗎?就這樣被利用也只能算是技不如人。
“顧琉璃,我保持中立有什麼好處?”忽然,姬慕白轉過身來,暗沉的目光打在顧琉璃的身上,銳利非常。
兩天的事情他似乎想通了許多,沒有那天電話裡的惱怒,整個人鎮靜了不少,現在都還知道跟自己談條件。
“就算我保持中立,你不惜一切代價毀了沈嘉奇甚至是沈氏,那麼到時旅遊島的開發不一樣會受到影響。我一樣不能如期完成,到時家族裡對我自然是失望不已。”
“還是說你想利用這個旅遊島不僅對付沈嘉奇還要幫着姬月珩來對付我?不過估計你的好心無用處,他如今市市長,我們國家的制度你也該清楚,姬氏他就算想要也得不到,不然我也會不惜一切代價毀了他。”
聞言,顧琉璃眸色猛的了沉了下來,不負以往的冷然,似利刃射向他,“姬慕白,他如果要得到姬氏,你覺得你還有資格站在這裡跟我討論旅遊島商談沈嘉奇嗎?你連出現這裡的機會都沒有。我雖愚鈍,可當初你父親極力讓你負責這個項目,可家族裡卻是指明要他,是他拒絕了,你父親這才順水推舟的給了你,不要以爲外界說是你父親指明他,而你靠着實力奪來就真的是實力。”
“如果他要對付你何必等到現在,你連出場的機會都沒有,何來談不惜一切。姬慕白,你的疑心可以留着用在別處,這件事上他既然拒絕了必定不會再動手,而我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讓你在家族人面前翻身,當然前提是你必須與沈家劃清界限。”
姬慕白麪色剎那一黑,似乎沒料到這件事她會知道。
“而且再我看來你更加不用擔心他和我會再這件事上陷害你。要知道旅遊島是今年T市對外最大的項目,他這才上任如果這個項目就這麼搞砸了,不說其他就是他這個位置還沒坐穩的人怕也難以自保,更別說你家族裡的人知道他不但沒幫你反而害你最後弄得烏紗不保,你覺得最後是你慘點還是他?他不是傻子虧本的事不會做,而你聰明自然知曉在這個上面你們定然是保持一致的看法。我現在就能告訴你,你的擔心是多餘的。”
顧琉璃的分析算是戳中了姬慕白心中的那一點。
沈家於他確實沒多大的關係,更何況沈少春還那樣欺騙利用他,他心中自然有火,只是有時候不便樹立太多敵人,而他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旅遊島,其他一概排在後面。
“你對月珩倒是挺了解的。”忽然,姬慕白意味深長的說了這麼一句,精銳的眸光打量着她。
無所謂的笑笑,顧琉璃俏皮的眨眨眼,“瞭解不瞭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勾聰明,還懂得分析。”
四兩撥千斤,眨眼就將姬慕白的那點懷疑推了回去,微側着頭,沉聲問道:“做好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