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輕在家裡等得都快要跳起來了,可是不論她怎麼說,顧長安就是不讓她出去。
其實她也知道,這麼做是爲了她的安全着想,可是她就是擔心啊。
擔心江馳聿,也擔心……霍彥。
原本她是想打個電話去問問的,可是又怕自己電話打去的不是時候,那邊正開庭又或者有別的事。
總之覺得怎麼都不對,可又怎麼都無法說服自己靜下心來等待罘。
好不容易聽到外面傳來汽車的聲音,那一瞬間她真的是從沙發上跳起來的,一下就朝着門口衝了過去。
“輕輕——”雲笙歌只來得叫一聲,蘇子輕的人就不見了,迅速消失在門口。
顧長安站在邊上無奈地笑,搖着頭故意說:“有事有個人這麼擔心我,那我就算死了都能笑活過來。飈”
雲笙歌知道他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既然自己也真的聽到了,那就不要裝了。
於是,她轉回去,定定地看着顧長安,笑着說:“人要是死了,一般是活不過來的,除非那人是裝死。不過如果是裝死的話,那也沒必要爲了這種人去擔心什麼的,你說是吧?”
顧長安知道自己不論說什麼她都會毫不客氣地反駁自己,只是反駁得這麼無情他倒是沒想到。
和她辯駁嗎?還真沒必要!
他搖頭笑了笑,只說:“你說得對。”
雲笙歌似是有些詫異,眼睛都瞪大了一些。
而她的神情看上去似乎也是欲言又止,可是等了一會兒,卻不見她說什麼,只是轉身去了門外。
顧長安心裡沉沉的,就好比壓在心頭的那塊石頭突然又重了一些。
他也沒再說什麼,跟着她一起去了門外。
——
江馳聿知道家裡的小妻子肯定等得很着急了,但是急到這種程度他的確是有些驚訝,還有些……感動。
他剛下車,都還沒站穩,他的小妻子就挺着大肚子撲了過來。
“小心!”
一聲驚呼,他只能張開雙手,緊緊地護住那個沒頭沒腦朝着自己懷裡扎進來的小笨蛋。
蘇子輕大概是真的太心急了,這麼一下撞上去,額頭還真有些疼呢!
好在,江馳聿是張開雙手接着她的,一隻手攬着她的腰,另外一隻手抓着她的胳膊,沒讓她的肚子撞到自己。
蘇子輕低頭看了看,擡頭的時候眼眶竟然有些溼潤。
江馳聿是又氣又心疼,瞪着她,故意很嚴厲地問:“我有沒有說過你現在不能這麼魯莽?你現在不但要顧着你自己,還要顧着你肚子裡的小混蛋!”
蘇子輕扁了扁嘴,“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要顧着你自己?你要是出事了,我和他怎麼辦?”
女人再獨立,再堅強,就算沒有男人也真的可以和孩子兩個人相依爲命過下去,但那樣的女人,其實是不完整的。
不論你外表看去多麼地讓人敬佩,你的內心,肯定是空虛的。
蘇子輕不讓自己也成爲那樣的女人,她更加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單親家庭長大。
因爲,她自己就是單親家庭長大的。
她清楚地知道,一個只有父親的家庭里長大的孩子,會多麼地渴望母愛。
反之,一個只有母親的家庭里長大的孩子,會多麼地渴望父愛。
那樣的痛苦和別無他法,她不想自己的孩子在將來的某一天也要承受。
剛剛,就在江馳聿回來的前幾秒,她就在想:如果那些人真的不願意放過他們,那麼他們什麼都不要好不好?大不了一無所有,只要他們好好地活着,還有彼此就好。
而且他們還年輕,失去了所有也可以從頭再來。
可是她又害怕江馳聿不能適應那樣的生活,畢竟他是從江家那樣的家族裡出來的。
從小就是光芒萬丈,被萬人所注視。
然……
“好了,不要害怕,以後不會再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江馳聿摸着她的頭,柔聲安撫道。
蘇子輕愣了愣,擡頭不解地看着他:“嗯?什麼意思啊?”
“我現在一無所有了,我對於他們來說,已經不存在威脅,也不再是絆腳石,我主動讓路了。”
蘇子輕滿臉的茫然,看着他大約過了一分鐘左右才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你不要公司了?你讓出馳盛的總裁之位了?”
江馳聿笑着,雲淡風輕地點了點頭,好似那個萬人羨慕嫉妒的位置對他來說根本就是浮雲。
“可是……”
可是公司對你來說不是很重要嗎?可是這樣真的好嗎?
蘇子輕也不知道自己想問什麼,又或者是想問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所以話到了嘴邊,反而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問了。
江馳聿也不着急,更加沒有催促她,只是靜靜地看着她,很溫柔地說:“有什麼比你,比你肚子裡的小傢伙更加重要呢?”
公司失去了我可以再有,那個總裁之位對我來說就更加什麼都不是了。
也許現在所有人都會看不起我,都會覺得我被女人迷得暈了頭,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活在別人的眼中那麼累,我又何苦爲了爲難自己?
江馳聿一手牽着他的手,一手攬着她的腰,兩人一起往家裡走去。
這時雲笙歌和顧長安恰好從屋裡走出來,看到他們這幅樣子,兩人的心中都是‘咯噔’一聲,然後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這一眼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們自己也說不上來,就是那一瞬間的感覺是這樣——去看對方。
可是看完了之後又沒有話說,只好各自尷尬地別開視線,看向別處。
江馳聿和蘇子輕看到這一幕,不由得相視一笑。
“他們總有一天會和好的。”
“應該是吧。”
蘇子輕緊了緊和他十指相扣的那隻手,低低地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幫幫他們吧。”
每一對戀人有了心結,最終都是要靠他們自己去解開。
可是這個過程中,如果有人願意幫助他們,願意成全這段姻緣,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也可以讓他們和好的快一些。
江馳聿看了看她,笑了,“老婆說得我自然聽,放心吧,過兩天他們就好了。”
“你確定?”
江馳聿點頭,然後不耐煩地說:“好了好了,不要管他們了,我們進去吧。”
前面的話雲笙歌和顧長安都沒有聽到,但是最後這句他們都聽到了,不由得同時翻了個白眼。
這兩人還真是過分,自己甜蜜了刺激別人不算,還要說這種風涼話,真應該拖出去一人暴打一頓纔是!
——
江馳聿讓出馳盛總裁之位之後霍彥就沒事了,江邵恆那邊的人本就不想拉更多無辜的人進來,免得日後萬一出事會更加棘手。
但是馳盛集團的確如江馳聿所說,已經被他們折騰得所剩無幾了,想要恢復往日的輝煌,着實太難太難。
至於老夫人那邊,所有人暫時都還瞞着,不讓她知道這件事。
不過江母似乎已經從別的地方知道了,那天打了電話給江馳聿——
“媽,我心裡有數,你照顧好自己和奶奶就可以了。”江馳聿語氣淡淡,話也是點到即止,不願深入說明。
江母沒多少介意,只是作爲母親,還是忍不住要多嘴幾句:“馳聿,我知道這些年我不在你身邊,我們之間不可能像普通母子那麼親密,可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你們一家都能好好的。”
電話這邊的江馳聿不說話,靜靜地聽着。
江母還以爲他是不耐煩了,低低地嘆了口氣:“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如果你覺得這樣也挺好的,媽支持你,只要……”
只要你平安幸福,只要你不走上你父親的路,不受他受過的那些劫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