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桐還沒反應過來,江邵恆卻已經迅速地提起褲子穿好然後打開窗戶跳了出去,身影迅速消失。
而江馳聿也在門外,扭動了幾下門把,奇怪地問道:“門怎麼鎖了,裡面有人?”
“可能工作人員怕閒雜人進去,我有鑰匙。”
孫啓說完,從兜裡掏出鑰匙,然後開了門。
夏念桐還愣在那裡,兩人一進門,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具一絲不掛的胴.體,皮膚白皙,卻多處都有被人揉捏的手指印畛。
孫啓只看了一眼,隨後立刻轉過身去,背對着裡面。
江馳聿卻彷彿沒看到一半,冷眸裡的光都充斥着殺氣。
夏念桐想起江邵恆臨走時對自己說的話,咬了咬牙,衝上去一把抱住他,大叫了起來:“啊——不要!馳聿哥哥,不要這樣!救命——釵”
江馳聿眸色一轉,知道她是想要陷害自己,立刻要將她推開。
可這個時候,夏念桐的一隻手往下而去,試圖解開他的皮帶搭扣。
他只覺得頭皮發麻,門口傳來的陣陣腳步聲越來越近,沒幾秒就一大羣人都涌到了門口。
看到裡面是這樣的狀況,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震驚得神色。
有人竊竊私語,“那個女人是誰啊?剛剛看她一個人匆匆走進來,還以爲她是走錯地方了。”
“我也不認識啊,看上去還蠻漂亮的!”
“這種日子在這裡做這樣的事,太不合適了吧。”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都對這件事下了判斷,也就是——
江馳聿在葬禮會場的休息室裡,強行要了一個他們不認識的漂亮小姑娘。
尤其這個時候夏念桐還哭哭啼啼一臉委屈,大有你不負責我就去死的架勢。
蘇子輕是後面來的,她身心都很累,有些吃不消。
剛剛站在那裡,看着父親的遺像,整個人就一陣陣地發暈,好似隨時都有可能暈倒。
她只是看到大家都往這邊走,心中困惑,也就跟了過來。
如果知道這裡是這樣的場面,她不會來,因爲她不想爲難自己。
可是,已經來了,已經看到了。
江馳聿不知怎麼的,竟然在她到來的第一瞬間就感覺到了,猛地回頭看去,正好對上她詫異到呆滯的眼神。
“太太——”孫啓走到蘇子輕身邊,想要帶她先離開,“太太,我先送你回去吧。”
蘇子輕不說話,只是伸手撥開了他,往前走了一步,定定地看着整個人赤.裸,而雙手抱着她的丈夫的夏念桐。
後者神情悲痛,緊緊地貼着江馳聿,聲音雖小,可這麼安靜的環境裡,大家還是都可以聽到。
她說:“嫂子,你能幫我把衣服拿過來嗎?”
全場一片死寂。
再然後,就是如耳光般的譁然聲。
這個人,就是江馳聿兩年前娶了一天就出車禍‘死掉’的妻子嗎?她現在是‘死而復生’了嗎?
所有人都用震驚得眼神看着蘇子輕,可那些震驚,漸漸地就轉變成了嘲笑。
是的,所有人都在看笑話一樣看着她。
因爲他的丈夫,在她父親的葬禮上,和別的女人廝混,還被她抓了個正着。
蘇子輕也覺得芒刺在背,整個人僵在那裡不知道是該上前還是退後。
孫啓看了江馳聿一眼,卻發現他眼神死死地盯着蘇子輕,沒有看自己。
夏念桐一隻手緊緊地抱着江馳聿,另外一隻手護住自己的胸口,提高聲音又說了一遍:“嫂子,你幫我拿一下那邊的衣服好嗎?我不會介入你和馳聿哥哥之間的,你也不要怪馳聿哥哥,他只是……一時沒忍住。”
說完,她又低聲抽泣了起來。
那模樣,那演技,實在是一等一!
蘇子輕頭痛欲裂,整個人冷得如同置身冰天雪地。
她咬着脣,一步一步走向夏念桐脫在那裡的衣服,拿起來,又折回來遞給她,“穿上吧。”
夏念桐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接過衣服,卻沒有立即穿,而只是披在了肩上。
她縮在江馳聿的懷裡,小聲咬字,這一次,倒是沒讓其他人再聽到。
她說:“馳聿哥哥,如果你推開我,這裡所有的人都會看光我的身體,那我就去死!到時候,你怎麼和江奶奶交代?”
其實江馳聿早就想到這一點了,他也猜到了如果自己推開夏念桐的話,她會這麼做。
到時候她沒死成,所有人還是會誤以爲,是自己糟蹋了她,她想不開才尋死。
“好了,把衣服穿上吧。”
江馳聿的聲音低低的,聽上去一點起伏都沒有。
他伸手,先是用自己的身體幫夏念桐擋着其他人的視線,然後又幫她穿上衣服,很巧妙地沒有讓她曝.光。
他在做這些的時候,蘇子輕就站在邊上,安安靜靜地看着她,沒有任何動作,也不說什麼。
所有人都搞不懂他們三個人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他們都知道——
蘇子輕就此成了一個笑話,她的丈夫當着她的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背叛了她!
夏念桐穿好衣服之後就站在那裡,低着頭還在繼續裝。
蘇子輕卻是忽然忍不住了,轉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江馳聿腳下步子一動,看到人羣中有人也跟着動,他便立刻停住了,給了孫啓一個眼神,後者立刻追了出去。
蘇子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口氣跑出那麼遠的,還跑得那麼快。
要不是因爲一輛車子從自己的面前一閃而過,她幾乎都要懷疑,自己會不會停下了,還是會這麼一直跑下去。
那輛車子的司機大概被嚇得不輕,車子開出去老遠還倒回來罵她:“你有沒有長眼睛啊!想找死可以去跳樓啊!安着什麼心啊!”
蘇子輕怔怔地站在那裡,好像根本沒聽到司機在罵她。
那司機看她一臉的呆滯,又罵了幾句,然後訕訕地開車走了。
孫啓跑過來也有些氣喘吁吁,上下查看了幾番,問道:“太太,你沒事吧?”
蘇子輕怔怔地搖頭,轉過頭去看他的時候竟然淚流滿面,而她自己都不知道。
孫啓嚇了一跳,忙解釋:“太太,你不要相信夏小姐說的話,江總根本沒有碰她一下!”
“可他剛剛……默認了。”蘇子輕艱難地開口,喉嚨裡彷彿都纏着血絲一般,每個字都說得很痛。
孫啓低了低頭,有些無奈,“太太,江總他沒有默認,他只是沒法否認,很多事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他在那個位置,有他的難處。”
“可是我呢?”蘇子輕捂着自己的胸口,眼淚掉得跟斷了線的珠子,“他不否認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太太——”孫啓好像在爲江馳聿抱不平,忽然加重了語氣,道:“你要相信江總,不論他做什麼,都是爲了保護你!”
如果剛剛江馳聿當場否認了,夏念桐勢必沒有臉面下臺,萬一尋死覓活的,老夫人那邊怎麼交代?
老夫人本來就很不能接受她,夏念桐再出點什麼事的話,只怕老夫人心裡會更恨,下一次不知會做出什麼來。
“我相信太太心裡有數,能感覺得到江總的心意,也看得出夏小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孫啓有
條不紊地說着,每一句都在爲江馳聿解釋,“江總心裡壓着很多東西,我希望太太你可以對江總……好一些。”
多理解那個男人一些,多體諒他一些,他也很苦,他只是不說而已。
蘇子輕抿着脣不說話,但是她的眼淚已經不流了,表情也沒有剛剛那麼痛苦了。
空曠的街頭,微風吹起她烏黑的秀髮獵獵飛舞,她看着遠處,目光漸漸地平靜。
不遠處的車裡,江邵恆勾脣一笑,“嘖嘖,這麼快就明白過來了麼?江馳聿的女人還是有點腦子的嘛。”
隨後,他側頭問駕駛座的人:“有沒有興趣從孫啓的手中搶人?”
“你是在開玩笑吧?”對方眉頭皺得都快打結了,眼中露出震驚的神情。
這個玩笑真是開大了啊!
整個臨城,最不能惹的人——是江馳聿。
第二不能惹的人——就是孫啓!
誰都知道孫啓對江馳聿的忠心,爲了江馳聿,孫啓連命都可以不要!
而蘇子輕是江馳聿的心頭寶,孫啓保護她就會像保護江馳聿一樣奮不顧身不顧一切!
握着方向盤的男人上下瞄了江邵恆幾眼,笑着搖頭:“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從一樓的窗戶跳出來然後摔傻了!”
江邵恆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那是一樓啊?”
既然是一樓,自己又怎麼可能跳出來摔傻了呢?
不過呢,剛剛因爲太急了,還真是摔了一下,更要命的是,自己的褲子不知被什麼勾住,竟然撕破了長長的一道口子。
所以,他纔沒有在從窗戶跳出去之後再回到葬禮會場,而是直接叫人來接自己。
他知道夏念桐一定會按照自己教給她的去做,一來可以保全她自己的名聲,二來江馳聿可能會因爲這件事和蘇子輕鬧掰了。
只是麼,自己居然小看了江馳聿的女人。
她明明是那樣傷心地跑出來,好像天都塌了,再也沒有什麼能支撐她繼續活在這個世上。
可是在孫啓說完話之後,她的表情又是那樣地平靜,平靜得彷彿剛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這樣的女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呢?
江邵恆的心裡蠢蠢欲動,很想把蘇子輕搶到自己身邊來,一探究竟!
——
既然事情都已經發展到這個份上了,江馳聿乾脆就從頭到尾什麼都不解釋了。
他只知道,孫啓一定會幫自己在蘇子輕面前解釋。
至於信不信,他沒有一點把握。
或許是在一起的時間還不夠長,他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發現,他和她之間的信任度,竟是那麼地不堪一擊。
不知是誰給老夫人打了電話,說了休息室發生的事,老夫人立即就打了電話過來,要他親自把夏念桐送過去。
江馳聿沒有拒絕,因爲他心裡清楚,自己可以不和其他任何人解釋,但是和奶奶,是要解釋的。
否則的話,她一直誤會下去,後面肯定還會出更多的事情。
他還有力氣去承受,他只怕他心裡的寶,已經沒有力氣去承受了。
——
回去的路上江馳聿沒有帶任何手下,車子也是他自己開的,所以車上只有他和夏念桐兩個人。
車廂的氣氛很緊張,夏念桐不斷地雙手相扣,十根手指動來動去。
她只是不說話,一路上沉默得想要讓自己不存在。
江馳聿沒碰過她這件事,她知道,江馳聿也知道。
所以在兩個知道真相的人面前,所有一切的演技都是空的。
開了一段路之後,江馳聿淡淡地開了口:“你和誰做了那種事我不關心,這件事我也可以不追究,只要你往後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裡。”
“馳聿哥哥……”
“還有——”他忽然轉過頭來,銳利的眼神盯着她,足以洞穿她內心一切不正當的想法,“不要叫我馳聿哥哥,這不是你能叫的,也別來噁心我。”
夏念桐被他這麼直接的話說得無地自容,忽然就冷笑了起來,“不是我能叫的?那麼是誰能叫的?蘇子輕嗎?你以爲她看到那樣的場面之後還能繼續相信你嗎?”
“信不信是我和她之間的事,與你何干?”
他一句話堵回去,夏念桐一時語塞,愣了幾秒。
隨後,她反應過來,惡狠狠地道:“你真的就那麼喜歡她嗎?就算她騙過你,心裡藏着別人,你還是那麼喜歡她?!”
江馳聿不說話,只是專注地看着前面,認真地開車。
他有多喜歡蘇子輕,從來不用告訴任何人。
那是他心底最深處的秘密,那是他唯一想起就覺得心裡發暖的動力。
夏念桐氣得要吐血,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她的心裡有沒有你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的心裡一定還有霍彥!”
“你調查她?!”
江馳聿忽然動了怒,那臉色一下子黑下去,令人瞬間背脊生寒。
夏念桐有那麼一瞬間的害怕,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轉身從自己的包裡掏出一張照片,遞過來給他看,“這是上次我在你家裡撿到的,是誰的,你心裡應該很清楚。”
江馳聿側頭瞥了一眼,照片上的人,是蘇子輕和霍彥。
應該是兩人在國外的時候拍的,那個時候他們還很甜蜜。
蘇子輕倚靠在霍彥的身上,霍彥雙手搭在她的肩頭,兩人的臉上都是燦爛到讓人嫉妒成狂的笑容。
江馳聿握着方向盤的手越來越用力,他一字一句地道:“如果你想活着到奶奶那裡,就不要再說話!”
他不敢保證自己受了刺激之後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夏念桐怔怔地看了他幾秒,發現他的情緒的確不那麼穩定之後,就閉嘴不說話了。
只是,她的心中仍然暗喜。
看來自己是找對方法了,他和蘇子輕之間果然沒有什麼信任可言!
自己一張照片就可以惹得他發怒失去理智,下次要是再弄點什麼勁爆的出來,指不定他們就散了。
——
兩人好不容易平安到了老夫人那邊,一進門迎接他們的就是一個茶杯。
江馳聿眼明手快,一個側身堪堪躲過了直直朝着自己飛來的茶杯。
但是夏念桐就沒那麼幸運了——
她的身手差,反應能力也弱,再加上江馳聿無意救她,那個茶杯自然就摔在了她的身上。
好在剛剛老夫人是沒看這邊只是聽聲音隨便扔的,那個茶杯只砸在了夏念桐的肩上而不是臉上。
夏念桐“啊——”地一聲,隨後便捂着自己的肩頭,表情痛苦地蹲了下去。
“小夏!”老夫人心疼不已,匆匆走過來扶起她要查看。
夏念桐伸手攔了攔,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說道:“奶奶,我沒事的,我沒事。”
老夫人不放心,一定要看看她的肩頭有沒有傷到,也不管江馳聿還在這裡,就直接拉下她的衣服開始查看。
誰知,被茶杯砸傷的痕跡沒看到,其他那些曖昧的痕跡倒是明顯得很。
老夫人愣了一下,接着大怒,“混賬東西,這就是你乾的好事!還口口聲聲說不喜歡小夏,現在這麼做又是什麼意思?!你把小夏當什麼了?!”
江馳聿眸色淡淡,表情更是波瀾不驚,只道:“我什麼都沒做過。”
他不屑來說事情的經過,甚至,他也知道那個從窗戶跳出去的人是誰。
老夫人有些不解,回去看夏念桐,問道:“小夏,他說什麼都沒做過是怎麼回事?你身上的痕跡是誰留下的?”
夏念桐迅速在腦海裡比較,自己冤枉江馳聿繼續演戲下去和自己承認是被別人強.奸了的事實哪個更好,哪個更能讓老夫人心疼自己。
最後,她決定,承認自己被人強.奸了的事實。
因爲這樣的話,老夫人一定會更心疼自己,而當時江馳聿沒否認,那麼她就會逼着江馳聿承認。
一來,是照顧自己的面子;二來,則是江家丟不起這個臉。
老夫人一聽她是在葬禮會場被人糟蹋了,立刻憤恨不已:“我不是說了叫你不要去不要去!你還那麼好心要去!現在你遇到這樣的事,她有說什麼嗎?”
夏念桐搖搖頭。
“我就知道。”老夫人哼了一聲,旋即又道:“馳聿,你不願意和蘇子輕離婚也行,但是你必須把小夏也娶了,出了這樣的事誰也不舒服,只能委屈小夏了!”
“把她也娶了?”江馳聿一愣,險些以爲自己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