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輕知道這些天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但江馳聿不說,她也就不問。
江母一直都沒有回來,她和岑阿姨每天都在家裡,根本不外出,走得最遠的地方,也就是家裡的鐵門邊上。
所以江有景去世的消息被隱瞞得很好,別墅裡的人一無所知。
直到那天早上,沈聽雨匆匆趕來,在大門口被江馳聿的人攔下,請她回去,她不肯,就在大門口大喊大叫。
別墅裡剛剛起牀的人腦袋還有些不甚清醒,聽着外面一聲高過一聲叫自己的名字,她有些茫然地問岑阿姨:“是在叫我嗎?罘”
岑阿姨遲疑地點了點頭,“好像是在叫太太你,可這一大早的,誰啊?”
說着,她便轉身走出去看。
蘇子輕跟在她後面,也出去了颶。
到了離大門口大概還有幾十米左右的地方,她看到一個女孩子正被門口兩個人高馬大的壯漢反擰着胳膊往外推,而那個女孩子,她似乎很熟悉。
沈聽雨這時也瞥到了她的身影,立刻尖叫了起來——
“輕輕!輕輕你們家的保鏢要殺人了!快救我!快救我啊——”
蘇子輕太熟悉這個聲音了,以致於在聽到呼救的第一瞬間都懵了。
什麼保鏢殺人了?殺誰?自己的好朋友嗎?
“聽雨——”她一聲驚呼,連忙跑了過去。
岑阿姨被嚇了一大跳,“太太你別跑!你還懷着孩子呢!”
這個時候蘇子輕哪裡還聽得到別人的話,眼裡只有自己十幾年的好友了。
衝過去一把拉開鐵門,然後就去拉沈聽雨,盯着那兩個保鏢問:“你們幹什麼?她是朋友!”
那兩人不認識沈聽雨,但這麼對她也並非本意,只是聽命辦事。
“太太,江總吩咐過,這幾天你們不能外出,同時,也不準任何人進入。”
“我的朋友也不行嗎?”
“江總說任何人都不行。”
蘇子輕頓時冷了臉色,回頭看了看沈聽雨,問道:“聽雨,你怎麼來了?怎麼事先都沒給我打電話?”
要是提前告知自己一聲,自己就會出來接,也不至於發生這麼不愉快的事啊。
沈聽雨甩了甩自己被反擰得發痛的胳膊,沒好氣地說:“你以爲我沒給你打過電話嗎?這幾天我都給你打了幾百個電話,都不通,你丫也是,我不給你打你就不會給我打嗎?!”
這都什麼閨蜜啊,竟然這麼沒義氣!
蘇子輕想想的確是自己沒給她打,也就沒反駁,站在那裡一臉的抱歉。
沈聽雨嘆了口氣,她本來就不是來找蘇子輕算賬的,只不過剛剛和兩個保鏢扯得心裡不爽了才亂撒氣。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來罵你的,我找你有事呢,能進去說嗎?”
蘇子輕點點頭,牽着她往家裡走。
那兩個保鏢正要阻攔,她就說:“我會給你們江總打電話,他怪罪下來的話我擔着!”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兩個保鏢也不好再阻攔什麼,於是就放她們進去了。
一到屋裡,沈聽雨立刻抓着蘇子輕的手問:“最近你怎麼回事?手機也不通,人也不出現,你是準備與世隔絕嗎?”
蘇子輕有些怔怔的,“最近怎麼了嗎?我手機怎麼會不通?”
“你還不知道?”沈聽雨頓時大驚,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輕輕,你不會是……被江馳聿軟禁了吧?”
蘇子輕聞言差點笑出來,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你看我像是被軟禁了嗎?就是最近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實在是太多了,我懷孕呢,不想讓自己總是處在烏煙瘴氣裡。”
再說了,我爸剛去世,我也沒什麼心情去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沈聽雨聽了也覺得對,可她還是嘆氣:“你不是被軟禁的那就好,那他大概是不想你知道,所以才瞞着你,不讓你外出,也不讓外面的人聯繫你。”
“應該是吧。”
“可是輕輕……”沈聽雨一臉的糾結,欲言又止。
蘇子輕笑笑,“有話就說啊,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嗎?”
沈聽雨點頭,“是沒什麼不能說的,可是事關霍彥,你要聽嗎?”
我知道你現在已經不愛那個人了,他對你來說只是過去,只是一段回憶,又或者,他在你的回憶裡,佔據的分量都是少之又少。
可是蘇子輕,那個愛了你五年的人,到現在還愛着你的人,你可不可以不要對他那麼殘忍?
蘇子輕靜默了許久才低聲說:“你說吧。”
“霍彥撞死了人。”
沈聽雨一開口就來了一句十分勁爆的,神情卻平靜得出奇。
蘇子輕多瞭解她啊,知道她做出這樣的神情一定是因爲——後面還有更勁爆的事情。
“你知道他撞死了誰嗎?”她問,狠狠地盯着蘇子輕。
後者心底莫名衍生出一股驚顫,整個人的後背都在發冷,雙手捏得緊緊的,慢慢地反問:“誰?”
“江有景——”
沈聽雨一字一頓,說得也很慢,故意讓她聽得很清楚。
可蘇子輕對於江有景這個名字並沒有那麼快的反應,遲鈍了約莫五秒之後才反應過來,腳下一軟,差點跪下去。
沈聽雨把事情串聯起來,完整地說道:“那天晚上霍彥和我在一起,他說他很痛苦,和我說了很多很多心理話,在江邊坐到很遲纔回去。”
蘇子輕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只是安靜地看着她。
“我讓他到家了給我打電話,可是一直等待凌晨兩點多,也沒等到他的電話。”
“他出事了?”
“是的。”說到這裡沈聽雨的臉上浮現自責的情緒,聲音也低了下去,“其實我應該阻止他開車的,那天他的情緒那麼不好,開車太危險了,可是我竟然沒有阻止。”
“聽雨……”
“第二天我看到新聞才知道,當天晚上他出車禍了,撞死了一個人。”
“可、可他父親……不是一直都沒找到嗎?”
怎麼會被霍彥撞死了呢?
等等!
難道江母這幾天沒出現就是因爲江父死了嗎?江馳聿那晚心情那麼崩潰,也是因爲這個?
該死的!
自己明明察覺到了不對勁,卻始終不問。
蘇子輕愣在那裡,一時之間不知道開口說什麼。
沈聽雨上前握了握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說:“輕輕,現在霍彥在警局,江家的人一定不會放過他的,他不是故意的,你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救救他?
蘇子輕當然知道她要說什麼,可是她怎麼救?去求江馳聿嗎?
霍彥本就是他的一個,誰踏進去就是誰死!
如果自己爲了霍彥去求他,非但救不了霍彥,還有可能會害了霍彥。
況且,被撞死的那個人,是江馳聿的父親!不是別人啊!
蘇子輕糾結了,滿臉都是無法掩飾的着急和擔憂。
“輕輕,霍彥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去警局看過他,他說了,當時路口根本沒人,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就冒出了一個人來,他踩了剎車也來不及了。”
“聽雨……”
“他並沒有喝酒,他腦子很清醒,只是情緒不太好而已。”
“聽雨!”蘇子輕忽然提高了聲音,急的說話都語無倫次了,“我不是不想幫,我是不知道怎麼幫,我怕我開口的話,會讓他更生氣,他不喜歡我在他面前提起霍彥。”
“那怎麼辦?”
“不要急好嗎?你一急我更不知道怎麼辦了?我們冷靜一點!”
“好,好,冷靜一點。”
嘴裡說着冷靜,可實際上沈聽雨已經東南西北都不分了。
蘇子輕盯着她看了幾秒不由得覺得奇怪,可這個節骨眼上也不便多問什麼,她只是在想,怎麼去和江馳聿提起這件事,纔不會火上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