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氣,哼,太小氣了。”
盛凡凡氣的兩隻大眼睛都鼓了起來,又大又圓,小嘴巴還頗爲不高興的扁了扁。
夜色沉靜,新月羞澀的躲在了雲的陰影下,隨意拂過的涼風從玩具店的門口擠了進來。
玩具店門口傳來了叮鈴叮鈴清脆的響聲,盛凡凡好奇的轉過了頭看去。
此時她才發現,從並不算高的屋頂上垂下來一串木製的風鈴,上面細細的雕刻着一些紋路,看上去就像是還未綻開的花蕾,非常可愛。
男孩聞聲倏地轉過了小腦袋,瞧見那披着黑夜走進玩具店的人後,他的小臉上綻開了一朵燦爛的向日葵,對盛凡凡的不滿也如雲霧般散開了去。
“哥哥,你回來啦!”
男孩像只小兔子從凳子上跳了下來,腳下像是生了風一般飛快的跑到了門口去,面上滿是欣喜。
盛凡凡好奇的看着站在門口的那個大哥哥,這個大哥哥看起來非常的眼熟。
從碎劉海到柔和的嘴角,尤其是那雙充斥着溫柔的眼睛,他的每一個微笑每一個動作都牽引着盛凡凡的回憶。
“嗯,回來了。”
大哥哥蹲下了身摸了摸小男孩毛茸茸的小腦袋,淺色的眼瞳裡滿是寵溺。
盛凡凡皺着小眉頭努力的想了想,她忽然想起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溫柔大哥哥分明是眼前的這個人。
“啊,你是女妖怪的暗戀對象!”盛凡凡吃驚的尖叫了起來,心底劃過一絲詫異。
可看着眼前兩個人齊齊轉過來的充滿好奇的眼眸,她趕緊捂上了小嘴巴,眼睛忽閃忽閃的,乖巧的像只小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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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起了薄薄的霧,夾雜着些許水汽。
整個盛家別墅都困在了這片霧中,像是一個牢籠,緊緊的鎖住了裡面的人,無論渴望有多深,它仍是堅不可摧,令人無可奈何。
“怎麼,還是沒有消息嗎?”
沙啞的聲音從已經乾涸了的喉嚨裡吐出來,悲傷在他的心裡緊緊的紮下了根,彷彿巨大空洞中灌進了強風,聽起來顯得那麼狼狽那麼無助。
“你你你什麼!怎麼會找不到?除了街上,你們有沒有去郊外找?也許是她不小心跑到了郊外,也許是人販子把她綁走了,你們到底有沒有去找!”
這個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焦急,它夾雜着說不清楚的絕望感情,伴隨着止不住的顫抖,彷彿是沉入了深淵裡,冰冷且凝重。
“如果是綁架,綁匪一定會打電話過來,可是一夜過去了,爲什麼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顧歡言睜開了眼睛,她應該是睡了很久很久,可是兩隻瞪大的眼睛裡是十分的乾澀,身子也是疲累異常。
她收起緊盯着天花板的眼
睛,慢慢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的那個人影。
房間裡的昏暗映在那人的背後,窗外灰濛濛的光靜靜的灑在他的臉上,憔悴狼狽的側臉上滿是疲累,依舊炯炯有神的眼中佈滿了紅血絲。
顧歡言只覺得口中泛着腥甜的苦味,她張了張嘴,無限的傷悲從心底涌出來,慢慢佔據了她的整個身體。
“景翰。”
她輕輕喚了一聲,那站久了已經變得僵硬的人影手微微頓了一下,他慢慢放下了手裡的手機,回過了身,看着牀上已經睜開了眼的小女人,他扯起了嘴角,笑容璀璨如星,卻又多了一分的蒼白。
“醒了,感覺還好嗎?”
顧歡言抿了抿脣,漸漸紅了眼眶,他被折磨了一夜,十幾個小時沒有閉上眼睛,現在還要如此勉強的裝出一副很輕鬆的模樣,這樣的盛景翰是她所熟悉的那個男人,是她一直心疼的男人。
“對不起。”顧歡言費力的從喉嚨裡說出這三個字,她試想過睜開眼後對盛景翰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可是當腦子裡一片空白時,她只能想到這三個字,這事最能表達自己情感的一句話。
盛景翰愣住了,他微微別過了頭,將手機塞進了口袋裡,修長的手指半插入口袋,半藏在陰影下的臉上浮出一絲的落寞。
“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顧歡言,對不起這三個字不該從你的嘴裡說出來。”盛景翰似乎有些生氣,眸光變得深邃起來,眼睛冷冷的望向牀上臉色蒼白的人兒。
他的語氣中隱隱藏着一絲的憤怒,對於他來說,顧歡言彷彿是與他分割了關係,他們是夫妻,不應該如此的相處。
“凡凡……”
顧歡言低聲喃喃道,瞳孔驟縮。她似乎有些不甘心,攥緊了的拳頭很是蒼白,如她脣瓣的顏色一般,淺淺的,沒有一絲血色。
“顧歡言,我會找到凡凡的,你不要擔心,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一定要找到凡凡。”
盛景翰倉皇的轉過了臉去,他的眼睛沉在了昏暗的光中,看不見眼瞳中的顏色,看不清它所包含的情緒,令人迷惑不已。
“我也要去找。”
顧歡言掙扎着要從牀上坐起來,盛景翰像是一陣旋風飛奔到了牀邊一把將顧歡言按在了牀上,他眼睛的顏色一剎那間放大了無數倍映在了顧歡言的眼瞳中。
顧歡言看到,那抑制不住的憤怒之色正如火焰般蜷縮着,盛景翰正努力的控制着身體裡無法抑制住的情緒,他是那般的痛苦,那股沉重的消極情緒迅速的影響到了顧歡言。
“顧歡言,我求你,不要再這樣了,凡凡我會去找,你乖乖的待在家裡,我會很快的找到她,我向你保證!”
盛景翰瑟瑟發抖着,眼神中滿是無奈,凡凡不見了,他害怕自己身邊的另一個寶貝
也會被帶走。
這樣的恐懼慢慢的吞噬了他的理智,他不能忍受顧歡言走出這棟別墅。
沒錯,這裡就是牢籠,他從未想過要打開牢門,他必須要鎖住這個小女人,他已經不能再失去了。
顧歡言微微閉上了眼睛,盛景翰的眼睛彷彿有股難以抗拒的魅力,她像是被催眠了一樣,意識漸漸的弱了。
盛景翰難以控制的緊緊摟住了顧歡言,彷彿是要將她揉進身體裡一般,他的擔心與害怕已經影響到了他的情緒,他不能忍受他所愛的人離開他的視線,哪怕是一秒鐘都不可以。
“顧歡言,你要對我有信心,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凡凡是我的女兒,我必須親自將她找回來。”
盛景翰嚴重的堅定近乎癡狂,他輕輕的鬆開了手臂,顧歡言的身體像是斷了那根牽引的線,毫無支撐摔在了牀上。
客廳內,韓雪蜷縮在沙發上,她像是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雙目無神,行動遲緩。她近乎於空白的腦中猛然閃過一道黑線,如同黑墨低落,在白紙上畫下了一條非常規整的直線。
“表哥……”
盛景翰從樓上慢慢的走了下來,他的腳上拖沓着一雙灰色的拖鞋,身上的純棉黑色長袖衫懶散的搭在肩上。
凌亂的頭髮配上那一身的隨意搭配,盛景翰此刻看起來狼狽極了。
“表哥,我……”
韓雪欲言又止,看到盛景翰極不給面子的一瞥,她臉上的表情僵住了,隨後無力的垂下了腦袋,雙手絞在了一起,恐懼蔓延至全身。
盛景翰走到了冰箱前,他拉開了冰箱門,拎出裡面的水壺倒了一杯水,杯沿靠在了脣邊卻遲遲沒有擡起來。
盛景翰輕嘆了一口氣,不由得將眉頭皺了起來。他重重的將水杯磕在了桌上,發出的清脆響聲令韓雪渾身一震。
可怕,太可怕了,不言不語的盛景翰彷彿像墜落人間的惡魔,渾身籠罩着的一層黑色光輝令人無法直視。
焦急的等待是令盛景翰最無助的事情,他做不了任何事,他只能坐在家裡等着別人打來的電話,原來到了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是這樣的無能,只能任由自己頹廢,無可奈何。
“叮鈴鈴……”客廳裡的固定電話忽然響了起來,盛景翰與韓雪同時擡起了頭,眼中的震驚難以掩飾。
韓雪哆嗦了一下,條件反射式的跳了起來伸出手去,快速的將電話筒抓在了手裡。
“喂喂喂,說話,快說話,是不是找到凡凡了……你爲什麼不說話,聲音呢!”
情緒本就不平靜的韓雪被對方的沉默給刺激到了,她只感覺心裡有千萬根針在扎着最柔軟的那一塊地方,似乎扎到了她的易怒神經,她大喊了一聲,差點兒將手裡的電話筒甩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