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別邁着從容不迫的腳步,一步步走向艦橋,現在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止他前進的步伐。
艦橋內一片死寂,寧寧抽動着肩膀,淚流滿面,她用雙手死死捂着嘴巴,不敢哭出聲來。
“咔!”位於艦橋一側的傳送盒響了一聲。
李爾騰的一下站起身,走過去打開了傳送盒,裡面是一套全黑的重裝戰鬥服。
黑幽幽的頭盔擺放在最上方,下面是盔甲一樣的各部組件。
李爾先穿上細薄柔軟的緊身內襯,然後是略厚的防護層,防護層上連接着很多金屬枝條,最後把外骨格配件一條條連接在金屬枝條之間,先是龜甲形的外肘骨,然後連接上半截拳套一樣的外指骨,接上兩片外肩骨,把護心骨卡好,穿上兩片外胯骨,將外膝骨旋在膝蓋上……▌米▌花▌在▌線▌書▌庫▌?b
“李!”包受明看着李爾乾淨利落的動作,不由驚道,“你要自己去嗎?”
“是我放他們進來的。”李爾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的臉突然有些紅漲,不知是憤怒還是激動造成的。“我不能讓士兵們白白去送死。”
“你不要自責,”包受明慌忙道,“就算你不讓他們上船,他們也會找別的辦法混上來的。”
李爾的臉色就恢復了平靜,他最後穿上黑色的戰靴,把大口徑電漿步槍固定在背上,在腰後掛上兩枚手雷,然後檢查了一下死光劍。
“現在除了我,沒人能攔住他們。”李爾自己也不怎麼相信這句話,說完他苦笑了一下,又對包受明道,“讓非戰鬥人員躲起來吧,或者撤退到灰鯨號上。”
“……好……好吧。”包受明看了一會李爾的臉龐,他只看到了不可動搖的決心。
李爾深呼吸了幾次,他的心一直很平靜,那顆破損的心臟很難激動起來了,面對這麼糟糕的局面,它也只是象徵性的快跳了幾下而已。
心臟似乎在隱隱作痛,但李爾不清楚究竟是爲什麼,他夾着頭盔走到了寧寧面前,旁若無人的用手指輕輕勾起了她的下巴,看着那粘染淚珠的如花嬌顏,溫柔的一笑,道:“你先去灰鯨號吧,我很快就回來。”說完,他轉身夾着頭盔離開了艦橋,厚重而寬大的艙門在他背後緩緩的合上了,隔開了衆人的目光,將他們分隔在兩個世界。
李爾深吸了一口氣,戴上頭盔便釋放出全部的超視力,將整艘飛船納入他的腦海中,仔細的觀察着六名入侵者的方位,然後通過通訊器一條條的下達命令,命令各區域可以撤離的非戰鬥人員依次撤離。
缺乏武器或者只有輕武器的士兵和軍官也被李爾強令離開,他們在這裡只能被屠殺,很快危險區域內就只留下了不到三十人的戰士。
“吉姆。”
“捲毛獅發生了什麼事?”吉姆有些緊張的看着李爾,屏幕上的李爾的面孔前所未有的嚴肅,一雙眼睛殺氣凌人。
“請你配合我的行動,先將一部分人轉移過去,”李爾的聲音越來越低沉,但語氣卻一字比一字堅決,“然後……”
“什麼?你……”吉姆難以置信的看着李爾。
“請服從我的命令。”李爾語調堅定的說完,最後一扇艙門在他面前打開了,門後站着一個高大的紅髮男人,那惡魔樣的傢伙向他露齒微笑着。
李爾一無所懼的面對着哲別,又堅定的向前踏出了一步,他身後就是這艘軍艦的精華之處,決不能讓這個惡魔去毀掉這一切。
“是你啊?”哲別認出是李爾,有些意外的笑了笑,“那麼你準備好了嗎?”他一腳前一腳後,姿勢輕鬆的站着,雙手五指向前虛抓着什麼。
李爾看着那一臉強橫不屑的敵人,火紅色的短髮,火紅色的濃眉,還有那彷彿從地獄中睜開的綠眼睛,被這死神樣的目光所注視的李爾彷彿身臨冰極,恐懼掙扎着想將他主宰。
“來吧!”李爾大喝一聲,鬥志暴漲,周身的外骨格瞬間就活了過來,他雙腳在地上一彈,磅礴的強橫力量帶着他的身體像炮彈一樣飛了出去。
如果不是內襯的保護,他的雙腿瞬間就會被這麼可怕的動能從身體上扯下來。李爾很少用這種外骨格戰鬥服,雖然他可以比任何人更熟悉更瞭解這種戰鬥服,可是他沒想到它產生的力量會這麼迅猛,猛獸般的直接,比機甲更難以控制。
心中的野獸被這股力量一激,立刻就醒覺了,李爾狂吼一聲,夾着前衝的威勢,一拳就打向哲別的臉,如果這些人和雷自鳴的力量來自一處的話,那麼大腦肯定就是他們的要害。
哲別眼中精芒一閃,虛抓着的右手五指突然張開,向前一推。
“轟!”他虛抓着的那團空氣居然發生了劇烈的爆炸。
衝擊波壓得李爾身形一頓,他能感覺到一股更加強大的巨柱一樣的衝擊波對着他的腦袋碾壓過來,來不及細想,李爾借勢一伏身體,一拳打在了甲板上,身形前翻,雙腿就被外骨格強大的力量帶到了前面,直踢向哲別的臉。
哲別那虛抓着的左手五指也隨之張開,“轟!”爆炸的衝擊波正中李爾的左腳,那爆炸的力量還未來及全部發揮,就被李爾迅猛如電的一記重踢給踢散了。
雙腳似乎一前一後踢上了一塊鐵板,就算是真的鐵板也被這麼強大的力量給踢出個洞來了,可是那鐵板似的東西微微一陣波動,就將他腳上的力量卸去了一邊。
腿部一陣劇痛,李爾還未爬起來,哲別就抓着他的腳將他提了起來,一隻大腳緊接着就印上了他的胸口,他頓時就像是被一輛卡車撞上了似的飛了出去。
隱約只看到哲別的腳上微光一閃,眼前一黑,周圍的一切就迅速向前移去,他竭力控制住半空中的身體,右手在旋轉中在牆上一扶,身體就伏在了牆上,卸去了那後重的巨力。身體總算穩住了,可胸前的肋骨一齊發出可怕的劇痛,差點全都都碎了,氣血不停的翻滾,他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哲別毫不客氣的走上前,李爾四肢貼着牆壁身形暴退,一手抓到了背上的步槍,慌忙向前一拉,幾乎是抵在哲別的胸口上開了一槍。
哲別的身體打得微微一頓,被擊中的地方毫光一閃。
李爾藉機奮力拔出光劍就劈了上去,哲別面上微怒,擡手就架住了李爾的劍擊。
包裹着哲別的那層力量在光劍的攻擊下產生了細小的波動,憑藉着敏感的超視力,李爾隱隱感覺到這種力量可以很有效的隔離混亂的爆炸能量,但當面對高度凝聚的射線時,隔離這些能量的效率就降低了。
他們電光火石間就互擊了十數次,李爾竭盡全力不讓哲別的掌拍上他的身體,哲別似乎很想結束這個無聊的戰鬥,李爾畢竟剛剛受了傷,身體行動不便,只能用大腦的思維指揮外骨格來進行還擊,這種依*裝備內儲存的數據進行的還擊畢竟缺少很大的主動性。
哲別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他一掌拍在了牆上,“轟!”幾尺外的艙壁卻炸了開來,正當着李爾身體的左側。
“可惡!這傢伙的力量可以隨心所欲的控制爆炸!”李爾堪堪閃過爆炸的焰團時,一隻腿迅速在他面前變大,蓋住了他的視線,頭部劇烈一震,身體就飛了出去,重重的撞上了金屬艙壁,腰後的炸彈在這種撞擊之下居然完好無損。
“***,這傢伙還是人類嗎……”李爾虛弱的跪坐在地,苦笑着從身後摸出了一枚,按了一下引信就丟了出去。
哲別冷笑着將手一擡,炸彈就砸在了他的掌心上,“轟!”爆炸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控制住了,立刻就像噴發的火山一樣將無數的能量直噴向李爾的身體。
忽必列一手捏着一名宇航員的脖子,將他高高的舉起,似乎很想研究一下對方穿的衣服,他隨手扯下了宇航員的手套。
那隻手在兩秒內迅速的發青凝結成冰塊,然後碎裂。
忽必列呲牙一笑,似乎發現了好玩的東西,隨手要將他的頭盔扯下來。
躲藏在掩體後的朗姆少尉一直在堅持不懈的向忽必列射擊,可是射線擊中這個魔鬼的身體之後,不是直接穿過他的身體,就是造成了很小的傷害之後,就消散了。
奇怪的結果,這兩種結果交替出現,大概是當射線造成一定的傷害之後,射線一接觸到他的身體,那身體的組織就像雪一樣融化了,並不抵抗射線。這給朗姆的感覺更像是他的身體自動讓開了路,讓射線通過而已。那些被擊傷的地方迅速的癒合,雖然不知道這種能量和機能來自何處,但看上去那些傷口永遠都不會超過一定的數字。
“見鬼,這種傢伙究竟是從哪裡跑出來的?”朗姆咬牙切齒的詛咒着,他的手下已經死傷了一半,敵人也被擊中了無數次,可是怎麼看要死光的都是他們這個小組。
瘦瘦高高的“拖雷”走來的一路上算是流血最少的了,兩名士兵滿頭大汗的扣動扳擊,想打死他。可是無論他們兩個人怎麼努力的開火,槍口中也發射不出任何東西。
當他走過之後,兩名士兵突然發現自己正將槍口對準同伴,一股無形的力量趨勢着他們將槍口轉向戰友。
“怎麼會事?老喬不要啊!我的手不聽指揮了。”士兵的臉上汗如漿出,可是這改變不了他身體的行動。
“啵!啵!”兩人互相開火,射線像擊暴熟透了的西瓜一樣,擊暴了兩顆佈滿了恐懼的頭顱,血和腦漿被蒸發成兩團血霧,大大小小的骨頭碎片灑滿了整個通道。
拖雷看也不看背後倒地的兩具屍體,只是這麼漫無目標似的向前走着,他走的方向正是主炮艙。
“你的心在哪?”聲音有些蒼老,聽上去似乎包含着很深的關切之情。
“別……別羅嗦,快把手舉起來!”黑鳥龐大的機體幾乎塞滿了整個通道,它的槍正對準着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人。
“不,不,不,”中年人連連搖頭,有些惋惜的道,“你回答錯了。”
“開什麼玩笑,我真的要開槍了。”
“你如果能開槍的話,早就開槍了吧?”中年男人擡起頭,他的臉上始終掛着一絲空洞的笑容,雖然是笑容,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感染任何觀賞者。
“我再問你,你的心在哪兒?”
“夠了!”一聲尖叫過後,黑鳥開火了,機炮所發射的高能電漿射線足可射穿五十公分厚的鋼板。
射線射穿了那個頭髮花白的中年人,把其後的艙壁射出了一個黑漆漆的大洞,洞裡冒着青煙,金汁順着艙壁流淌了下來,那個中年人卻整個人影都消失了,似乎全部被機炮蒸發了。
“哪……哪去了?”黑鳥有些緊張的看着射擊的效果,他有點難以相信這麼容易就解決了這個傢伙,一路來有十幾個士兵身體被揉成了肉球,骨頭和血肉幾乎聚集成了一個足球大的東西。
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得到的命令是殺掉這個傢伙,可是他很害怕,不知道爲什麼,總之對這個不知道怎麼殺死同伴的傢伙感到非常非常的害怕。
一隻有些老繭的手從黑鳥的背後伸了出來,手拍了拍黑鳥的肩甲,像是在拍鄰居小夥子的肩膀似的。
“喂,”有些蒼老的聲音說,“想起你的心在哪裡了嗎?我幫你找找吧……”=辣手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