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宗山門前,卻是沒有像往常那樣尋防嚴密,在這天寒地凍的時節裡,巡守的弟子似乎也偷懶了。
羅震畢竟在這天玄宗生活了三年之久,裡面的一切事物不說爛熟於心,但大體的地形格局還是瞭然於胸。
此時,天色已是漸黑,只是在這大雪的天氣裡,並不顯得有多暗,天玄宗的燈火卻是早早的就亮起來,將屋檐前,瓦溝口子上懸掛的冰溜兒映得紅光盈盈。
羅震輕車熟路,小心翼翼的朝煉丹房遁去。神識籠罩之下,並未發現有人出來活動,想必天玄宗的弟子,在這大冷天裡,都早早的回去歇着了。
他徑直來到煉丹房旁邊的一間小雜屋前,躊躇片刻,便推門進去。
“誰啊?”一聲慵懶的聲音從雜屋內傳來,羅震一愣,卻發現並非趙壽的聲音。就在他這一愣神的當兒,從雜屋的屏障後走出一個青衣少年,此人正是數月前,參加天玄宗內門測試,修爲卻只達到煉氣九層,不能列入內門弟子的餘峰。
他一眼瞧見羅震,眼神之中的慵懶之色頓時不見,轉而驚恐,剛想疾聲大呼,羅震冷冷道:“你只要敢叫呼,我保證這將是你發出的最後聲音。”
餘峰驚道:“你要幹什麼?”
羅震神識一掃屋內,淡淡道:“我問你答,若敢多說一句,我這掌中的雷火怕是就控制不住。”說罷,雷力一引,識府當中的五行雷珠頓時扯出一股不弱的雷力,凝聚在他掌心,一團紫色電芒跳躍着。
餘峰早在數月前便見識了這雷火的恐怖與羅震的狠辣,自然知道他的話不是說笑。
羅震道:“你且問你,以前住在此處的趙壽呢?”
餘峰心神驚恐之下,已是不敢有絲毫隱瞞,忙道:“就在你逃出水牢那日,趙壽也是被門內的弟子捉拿……”
聽到些話,羅震神色略變,他心裡雖然早就有所準備,但此時被餘峰證實,心底也不由得一絲不祥的預感。
“他人如今在何處?”
餘峰不敢再多瞧羅震一眼,只是低頭小聲道:“就在十天之前,刑長老已是將他處死,屍體已是拋下天罰崖。”
羅震心神頓時有若雷擊,彷彿無數道炸雷在他腦海裡轟然炸響。而掌中的雷火也是突然劇烈的明滅閃爍起來。
餘峰見羅震臉色不對,彷彿神不守舍,心裡一動,又低聲道:“不過,我聽聞門內弟子說,吳宗主卻是將趙壽的魂魄抽剝出來,封入‘禁魂之旗’中,誓要讓他受萬日煉魂之苦,最終徹底被煉化,永世不得再入輪迴。”
“那‘禁魂之旗’在何人手中?”羅震臉上此時已是覆上一層厚厚的寒霜,說話的口氣也是有如寒風一般刺骨。
“據說是掛在天玄宗的天罰堂,好時時警示門內弟子,以儆效尤。”
羅震目光漸漸恢復常態,冷冷道:“帶我去天罰堂!”
餘峰面露難色,吱吱唔唔道:“這,這,我是外門弟子,沒有進天罰堂的資格,若是冒然闖進去,犯了天玄宗的門規,定要受不輕的責罰。”
羅震厲色道:“在死亡面前,你還在乎天玄宗的小小門規麼?”
餘峰心中一冷,瞧了一眼羅震掌中的散發出恐怖威力的紫色雷焰,忙唯唯諾諾道:“不敢,我這就領你去,這就領你去!”說罷便埋頭走出雜屋,在前面帶路。只是他的眼角似乎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這絕不是面對死亡威脅時應該有的眼神,反而更像是獲得某種獎賞時驚喜眼神。
二人一前一後,出了雜屋,披風戴雪,走了少時,便來到天玄宗後院的一處房殿前,一扇漆黑的玄鐵大門上,拴着兩把虎頭鎖。
餘峰望了身旁的羅震一眼,道:“這裡就是天罰堂,那收攝趙鑄魂魄的禁魂之旗便是懸掛在裡面。”
羅震點了點頭,也不答話,掌中雷力一聚,一道紫芒射過去,那虎頭鎖頓時應聲崩斷,羅震沒有絲毫猶豫,上前推開厚重的鐵門,一股陰寒之氣夾帶着淡淡的血腥撲面而來。
天罰堂內,一排排吊架上,陳列着數百種刑具,有的鋒利如刃,有的厚鈍如磚,有的柔軟如鞭,全都可以令人生不如死的傢伙。
在那罰刑堂中央,設有一方香案,案上祭着天玄宗歷代祖宗靈位,而在那香案的正上方,懸掛着一面紅黑相雜的三角小旗,旗邊繡着金色絲線,一陣陣悽慘的氣息自那面小旗內傳盪出來,旗面無風自動。
羅震眼光落在那小旗之上,沉吟少時,便一步步朝其走去。
餘峰目光偷偷瞄了羅震幾眼,發現他的精神全聚中在那面“禁魂之旗”上,於是便輕輕後退了幾步,到了門邊,猛然轉身,拔腿飛奔。口中疾呼:“快來人啊,天玄宗逆徒羅震回來了,羅震回來啦!”
羅震神色一變,加緊幾步,走到那“禁魂之旗”下面,藉助雷力,縱身一躍,一把扯下那面紅黑色的旗子,頓時一陣刺骨的寒意直透心扉。
他也不敢大意,識府之內,五行雷珠隨念運轉,生出一股不弱的雷力,將那股入侵的寒氣擊潰,然後將旗子攝入識府之中。
做完這一切,他再擡頭向門外望去,只見餘峰已是逃到天玄宗幾大長老棲身的屋子附近,口中仍是不停的大呼。
幾股弱的靈力波動頓時從那屋宇之中傳來,直奔這方而來。
羅震冷哼一聲,雷遁之術施展,也不逗留,那餘峰殺之容易,但卻耽誤了遁走的時機,想來天玄宗之人必定對他恨之入骨,這次稍有不慎,便脫不得身。心裡暗道:且先留你小命一時,待得我修爲大成,便來收取。
吳玄宗首當其衝,葉遠與幾位長老緊隨其後,數道劍影“唰唰唰”破空而來,卻只見羅震一道青影漸漸在茫茫白雪之中,吳遠謀臉色由紅變青,再由青轉黑,臉上的肌肉也是兀自顫抖不止,眼中殺氣騰騰,重重將手中紫靈飛劍一揮,頓時四面覆雪之地上,冰渣四濺。
那紫靈劍瞬間變大,吳遠謀一腳踏上,同時掐了一道飛劍訣,頓時劍影如電,朝羅震追去。
而葉遠與邢南等幾名長老也是祭出屬飛劍,跟了上去。
羅震一路全力施展雷遁術,遁到天玄宗山門口,也不停留,一路向北,飛快向天一劍派的方向馳去。他已感覺到背後傳來吳遠謀的靈力波動。
吳遠謀一路緊追,離羅震不到數裡之處,突然停了下來,心裡暗自盤算一番,便是調轉劍頭,往羅震遁走的右面飛去。
羅震神識一動,已是感覺不到背後傳來的靈力波動,心裡不由有些詫異,但此時不容他細想,於是加紫抽運五行雷珠之內的雷力,將雷遁術的速度提到最高,身如迅雷,在雪地上飛速遁去。
不到一個時辰,羅震已是運用雷遁術離開天玄宗數百里之遙,他的速度也是漸漸緩了下來,琢磨着在附近找一處落腳處,在這種天寒地凍的天氣裡,露宿雪山之中,以他現在的身體強度,雖無大礙,但也不會好受。
突然,從前方傳來一波不弱的靈力,羅震臉色一變,他不用細想,也知道那是吳遠謀一衆人攔截而來。原以爲那吳遠謀礙於七年之約,放棄來追來了,不想卻是抄了近路,反面趕在他前面來阻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