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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幽蓮山莊的第*,皇帝並未來瑾妃的蘭心苑。而是直接去了晴妃所居住的翠竹苑,
衆人不免開始在私下議論,皇帝對兵部尚書南羽委以重任,這晴妃自然會因此而再度受*。
清淺在芙映的伺候下用過晚膳與溫補的湯藥後,許是因一路上的奔波與疲累,便早早的睡下了。
看着*榻上輕闔眼眸的女子,芙映伸手替她蓋上了薄毯。臨走之時,猶豫了片刻,她仍是輕聲道:“皇上對娘娘的情意,自然是毋庸置疑。皇上會這樣做,必然是有所考量。還望娘娘能顧全大局,可不要輕信那些個宮人的讒言。”
聽得她這般沒頭沒腦的話語,清淺依舊闔着眼眸,卻是脣角微揚了幾許,輕笑,“是他讓你來告訴我的?他是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願意這樣替他說好話。”
芙映微微一楞,忙急急開口道:“娘娘誤會了。皇上與娘娘的情,以及所有的經歷,一路過來,芙映都是看在眼裡。”
“現在總算是雨過天晴,正是二人情意綿長,相惜相守的時候。芙映是不願娘娘與皇上間,再因流言蜚語而生變故。”
“這宮中亦真亦幻的事情太多,因此很多時候,娘娘不能只相信看見或聽見的,需用心去感受。唯有內心的感受,是不會欺騙人的。”
緩緩張開眼眸,清淺望向了立於*榻旁的女子,“芙映,你何時變得這般感性了?莫不是你看上了誰?”
“若是如此,不妨與我說說。待我回了皇上,讓他親自給你賜婚。如今,你也是該到婚嫁的年歲了。”
芙映怔了怔,實是未想到她會如此說,心中一急,她開口道:“芙映好心爲娘娘着想,娘娘卻反倒拿芙映說笑了。”
看着臉頰微紅的女子,清淺脣角凝了抹淺淺的弧度。那人的考量,即便是不去言明,她也知道。
他的心,她自是明瞭。只是這男人心思太深,不肯主動解釋,性子又極爲*。因此之前二人間,纔會生了那樣多的波折。
小手撐着*榻,她坐了起身,微嘟了嘴:“好芙映,我錯了,下次再也不說得這樣直白了,若是你不好意思說,便寫張紙條偷偷的告知與我。”
看着*榻上女子佯裝無辜的模樣,芙映竟是哭笑不得,倍感無奈。
眼前女子在平日裡私下與自己相處時,一點架子也沒有。拿自己就當姐妹一般相處。
最初奉命要照料她時,平心而論,自己是不喜歡這女子的。當時她在暗衛中的位階僅次於堂主,以自己之力,再過幾年,她便能當上門主。
可卻在這關鍵時刻,她被主子調來服侍這女子。她有時便在想,這女子既沒有殷實的背景,也沒有出衆的才華,甚至是不夠聰穎賢淑,且還格外的執拗倔強。
如此,她是憑藉的什麼而獲得了主子的愛。
但相處的時日越久,自己便越發被眼前這女子身上的氣質所染。
恬靜而愉悅。就如現在,自己明明有被這女子拿來調笑,可她卻仍是覺得心神愜意。
有時,這女子還會給自己說許多新奇的故事與想法,那些全都是自己不敢想,也不能想象的。
直覺告訴她,其實這女子也並不簡單。
如今,她終是明白,主子爲何會不顧一切地愛着她。
而她也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心,無論何時何地,她都願跟隨在這女子身旁。必要的時候,甚至她會用自己的性命,護這女子周全。
芙映再次伸手替她拉了拉薄毯,“娘娘快些休息吧,若是有事便只管吩咐,芙映就在外面候着。”
清淺點了點頭,剛躺下,門口卻傳來了池宋的聲音,“瑾妃娘娘,皇上讓奴才送了些東西過來,順便有話要傳。”
小臉一側,她望向了門口的方位,隨即在芙映的攙扶下坐了起身。芙映拿了一件外裳,回到她身旁,給她披上,“皇上果然時時刻刻都是惦記着娘娘的。”
迅速穿戴好衣裳,清淺行至了廳堂。
立於門口的池宋見她出來,忙迎了上去。只見他左手正託着一樣東西,上面輕履着一塊絲絹。
正待清淺疑惑着看向他手中的物件時,池宋朝她躬身一揖,開口道:“請瑾妃娘娘摘掉絲絹一覽。”
聽得他的言語,清淺心中竟是凝了抹期許,這個時辰了,他會派人送什麼來呢。
指尖嵌上絲絹邊緣,她輕輕一拉。映入她眼簾的物件,卻是讓她一驚。
竟是一盤核桃。
看着眼前略顯呆愣的女子,池宋忙解釋道:“瑾妃娘娘,皇上說今夜有政務需處理,會來的較晚。娘娘可先行歇息,但若是想他想到難以入眠,便可吃這核桃解悶。”
“皇上說,以娘娘的速度,怕是還未吃完這一盤,他便已將政務處理完畢了。”
待池宋行禮離去後,清淺怔怔的看着手中的一盤核桃。這人還真是自大,又毫無情趣,他就這般篤定,因自己沒陪在身邊,她便會失眠嗎。
將核桃交於芙映手中,她憤憤的開口道:“休息去。”
這*,清淺只是輾轉了幾番,便睡去了。待清晨醒來之時,她下意識的摸向了身旁的*褥。
一片冰涼之意,他終究還是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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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淺只覺青陽府之事並不簡單,但她又具體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裡不對。若是想要解開心中的疑惑,也只有去找秦暮雲,看是否能問出些端倪來。
心中有了這番計較,她便在用過早膳後,拉着芙映一道朝秦暮雲所居住的碧柳苑而去。
二人來到碧柳苑後,才從侍婢口中得知。秦暮雲一大清早便出去了。而她臨走前,也並未交待去哪處。
行至廳堂內坐下,清淺看了眼懸在門口的鳥籠,籠中的山嵐雀只剩了一隻。
細細回想了一番,她記得在帝都氣候炎熱時,這鳥兒幾乎都是養在籠中的,那女子甚少放它們出去。
若是整個夏季都這般囚禁起來,人都會受不了,又何況是這喜好自由的山嵐雀。
如今這山莊的氣候清爽怡人,想來另一隻,已是被那女子放飛了出去。
起身走向鳥籠,清淺將指尖伸進了籠中,逗弄着僅剩的那隻山嵐雀。指尖雖同鳥兒一道擺弄着,但她的心神卻是早已陷入了另一番思緒中。
片刻後,秦暮雲便從外面歸來。剛一踏入廳堂,她便瞧見了立在鳥籠旁那心不在焉的女子,正有一下,沒一下的逗弄着鳥兒。
這段時日以來,她心中一直隱隱有着一個大膽的揣測,但她卻不敢同任何人說起,包括悶葫蘆。
因爲此番是揣測,是與眼前這個女子有關的。
脣角輕揚,她微微一笑,“妹妹這麼早便來了,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
聽得她的聲音,清淺回過神來,收了手,行至了她身旁,“姐姐請講。”
秦暮雲定了定神,開口道:“今早他已做了安排,三日後將秘密出發去青陽府。”
稍稍頓了頓,她繼續道:“我希望妹妹能幫忙勸阻,或許他會聽你的話。”
清淺一怔,凝着眼前女子,她眉目一沉,“姐姐爲何如此不希望他去青陽?”
秦暮雲看着她,細細打量了一番。良久,她終是開口道:“你可知道他爲何去?此番前去他若是遭遇了什麼危險,你便一點也不擔心?”
清淺心中的疑惑愈發濃重,她輕凝了眉,刺探道:“若姐姐知道了些什麼,可與我說說。”
秦暮雲不再看她,只是徑自行到了鳥籠旁,“花榕府之事,傳聞中的銀髮男子,你可知道?”
“他如今就在青陽府。”
清淺一驚,顏銘本不是應該在花榕府嗎?此時又怎會在青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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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淺從碧柳苑出來後,便直接去到了連澈所在的永頤殿,想親自找他問個清楚。
剛行至殿門處,她便被池宋攔了下來,“瑾妃娘娘,皇上此時正在殿中議事。”
看了眼殿內,清淺淡淡道:“無妨,我便在這等他。”
在長廊內尋了一處地方,她緩緩的坐了下來。長廊的牆壁上,竟是懸掛了一副蒼玄國的地圖。
粗粗掃了一眼,這蒼玄的領土還是較爲廣闊。靜坐與石臺上,她開始有一眼沒一眼地看着地圖。
這地圖竟已經精細到了村落,這般精緻的地圖,在古代應是消耗了許多時間,才得以完成的。
看了半晌,清淺在地圖的西北方尋到了目前他們所處的月陵府,地圖上幽蓮山莊竟也是有的,從地圖上的規模來看,這山莊果然不小。
緩緩起身,清淺行至地圖前,手指一點,她便點到了月陵。指尖輕輕朝下滑動,在地圖的中心的位置,她看到了帝都。
指尖在地圖上隨意的點着,她找到了花榕府,嘉煙府以及蘭翎府。
動作忽的一頓,她發現青陽府,月陵府,嘉煙府,蘭翎府,直至到皇陵,地圖上有一條名叫昭元的河流經了這五個地方。
猛然間,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她腦海中萌發。連曦如今便被囚在皇陵,她沒有忘記之前連澈曾對她說過,當日在花榕府泄露了他們行蹤將谷雲天和顏銘等人引來的,便是連曦。
按此推斷,連曦顯然是有可能與顏銘再度合作的。若是如此,那人去青陽府便是爲了阻止顏銘率人潛入皇陵,去營救連曦。
待清淺正想得出神時,一雙手臂忽的從她背後伸來,環向了她的腰間。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着實讓她嚇了一嚇。
而鼻端縈繞的淡淡龍涎香之氣,卻是讓她輕輕一笑,隨即微側了小臉,對身後的人開口道:“終於忙完了嗎?”
垂下頭,連澈闔上眼眸,輕嗅着她發間傾散的花香之氣,“稍後還得安排到青陽府的事。”
自到了幽蓮山莊後,他便一直忙到現在都未歇息。昨夜在晴妃那小坐片刻後,他便直接回了永頤殿議事,待一切結束之後,他才發現,已是五更天了。
他原本是想去她那處,二人獨處一會。但想到如此晚了,怕是會打擾到她休息,他便未前去。
而是呆在永頤殿批閱奏摺,最近可能將會有大事發生,因此他一刻都不能懈怠。
感覺到懷中女子身子微微一僵,連澈收緊了擁住她的手臂,“朕安排在三日後便出發,等着朕回來。”
等從青陽回來之後,他便要告訴她。這次回宮,他會親手將她送上皇后之位。
片刻後,只聽得懷中女子淡淡道:“好,我等着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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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
連澈帶着池宋、溫玉等心腹走水路秘密前往了青陽府。
清淺知道此次青陽之行,連澈與顏銘之間極有可能會是一個了斷。她並不會去阻止,因爲她知道他此行的目的,而且她相信,他一定會平安歸來。
連澈的睿智果敢與運籌帷幄,她早已見識過。
山莊到了傍晚時分,那夕陽下的景緻會分外迷人。每到這個時候,清淺便會拉着芙映一道,在園中愜意的漫步。
但每日太陽西下後,這山水環抱的山莊內,那輕拂而過的風,也會失了微暖的氣息,而是帶着一絲幽冷。
走在小道上,清淺的身子竟是不由的微顫了幾分。芙映知道她向來穿的單薄,若是吹多了這林間的冷風,怕是身子會受不住。
本是勸她回去,可這女子卻還想再走走。如此,芙映只得暫別了她,替她回去取件外裳來。
清淺徑自行到了一脈清池旁坐下,看着水面輕泛的徐徐水波,她不禁想起了連澈。
若是走水路,他們應是很快便能到達青陽府了,只是不知他如今身在路途的哪處。
正待她想得入神時,耳畔竟是響起了類似山嵐雀的鳴喚聲。擡頭一望,那盤旋在空中的鳥兒,果真是山嵐雀。
清淺脣瓣輕動,模仿着飛禽之語,輕喚山嵐雀,可它竟是絲毫都不理睬自己。
見得此情景,她心中不禁狐疑了幾分,平日裡山嵐雀和自己的關係一直都甚爲融洽,
若是自己用飛禽之語逗趣它們,它們都會給予相對的迴應。可今日,這山嵐雀的狀態卻是頗爲奇怪。
不禁憶起秦暮雲曾經說過的話,若是山嵐雀在執行主人交代的命令時,它是會自動屏蔽掉外界干擾的。
看着山嵐雀飛去的地方,清淺直覺將會有事要發生,且會與那女子有關。心下一凜,她怕一會失了山嵐雀的蹤跡,便沒有等候芙映,而是徑自隨它而去。
穿過一處雜草叢生的地方,清淺木木的看着周圍的情景,心中疑惑起來。山莊怎會有如此荒涼的地方,這山嵐雀飛來此處,又是何目的?
隨着這鳥兒來到了一片較爲空曠的矮坡後,她便再也尋不到山嵐雀的蹤跡了。
清淺四處觀望了一番,竟是什麼都沒有。
沒有山嵐雀,亦沒有秦慕雲,什麼人也沒有。脣角微揚,她不禁輕輕一笑,看來果真是自己想多了。
正待她轉身離去之際,卻聽得不遠處的廢棄木屋中,傳來了女子的叫喚聲。連續不斷的幾聲,竟是讓清淺的小臉不自覺得暈紅了幾分。
這分明是女子在與人*時的嬌吟之音。
那嬌吟聲中,還陸陸續續的夾雜着點點話語之音,“啊,再用力一點…”
清淺頓時有些不知所措,慌亂之際,卻有一個想法漸漸在她的心中形成。她想知道,這屋中的女子是不是秦暮雲。
若是秦暮雲,這屋中的男人便是她心愛之人嗎?便是她會阻止連澈去青陽的原因。
錯過了此次,她不知是否還有機會知道這男人究竟是誰。
只因這女子一直將自己的感情,藏的太深。
雖然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清淺猶豫了片刻後,還是挪動了步子,朝着廢棄的木屋緩行而去,那邊正好有一個已破爛不堪的窗櫺。
她只看一眼就好。
緊緊地捏着雙手,竟連她自己都未發現,她的手正微微顫抖着,且掌心已沁出了些許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