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妤被他熱切的目光,瞧得小臉微紅,移開視線,手中的繡帕已被人輕而易舉的取走。秦少將軍秉承良好的素養,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白皙的臉蛋因爲盛夏的炎熱而微微泛紅,但此刻卻十分的誘人,粉嫩的顏色,搭上璀璨的星目。
“小姐,秦少將軍,我終於趕上來了。”晚月不適時的出聲,打破這份靜謐甜美。站在原地撫平喘息,汗珠也是不停的往下滴。“下次,我再也不來了。”
晚月似乎忘記了她的責任是保護她的主子,反正主子和秦少將軍在一起也出不了什麼事,哪用得着她一個小丫頭保護。
夢妤隨手遞出手帕,打趣丫鬟:“趕緊擦擦汗,你這模樣,小心小呆子公公不喜歡你咯。”
晚月一下子被人踩到了痛楚,“那小呆子是公公,我纔不要他喜歡呢。”每次格格都喜歡拿小呆子說事,而且這招百試不爽,而且樂在其中。
秦邵峰揉弄着她的頭髮,沉聲道:“做人可要厚道,晚月照顧你也算是盡心盡力,怎可將她許配給一位公公?”
晚月當即兩眼放光,猶如看到了救星,連聲附和:“就是就是,還是姑爺明事理。”晚月當場倒戈,連稱呼都換上了。
“誰說他是姑爺了,你再亂叫,打你二十大板。”夢妤格格不自然的惱羞成怒,也因爲那句話泛起點點紅暈。
秦邵峰立即站出來,爲自己正名,昂首挺胸,一副不容詆譭的樣子。
夢妤加快腳步,拋下兩人就走,自己當時怎麼就看上這麼一位?誰說,秦少將軍,冷若冰霜,不近人情,只可遠觀?
明明就是言不符實,完全的背道而馳。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夢妤。”秦邵峰叫住前面走的腳底生風的女子。
“什麼事?”夢妤頓住腳步,語氣不善的怒道。
秦邵峰忍住笑意,正色道:“你走錯方向了,咱們應該往右邊走。”
果見交叉入口一左一右的道路,而她切切實實的站在左邊的通行道上,縮回腳步,轉過身子往回走。
秦邵峰恰好勾住她的手,相攜着穿行在林間道路。晚月默不作聲的跟在身後,內心滋滋讚歎,“眼前的一對,真是相配。”
又走了一段時間,夢妤漸漸的體力不支,揚眉問身側的人:“邵峰,我們這是去哪兒?要是再不到目的地,我就得倒地不起了。”
秦邵峰一臉正氣的拍拍自己:“放心,那我一定能夠平安的送你回家。大不了我一路抱你回高家。”
現下揚州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撫遠大將軍之子秦少將軍和高家大小姐是一對。不知有多少少男少女心碎不已。由於高夢妤早就超過聞名揚州的三大美女,成爲當下衆人心中的佳婦人選,秦邵峰的英姿颯爽,氣宇軒昂,又是花季少女的春閨夢中情人。
這兩人湊成一對,當屬絕配,但也委實讓人傷心不已。曾幾何時,向高大小姐求婚不成的十大公子,只能在暗地裡氣結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無一敵得過秦邵峰,默默地掩面而泣,將愛慕之情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化爲祝福。
夢妤表示無聲的拒絕,繼續撐着往前走。那得接收到多少人的注目禮?她實在是不想再聞名天下了。
秦邵峰低聲說:“我們到了。”眼前是十里馬場,正是個騎馬的好去處。“你會騎馬嗎?”
夢妤處在走神狀態,想起前日
某位銀衣公子上門求見,一臉慘淡,全然不是最初的意氣風發,於是愣愣的搖搖頭。
可這一搖頭的後果就是,告訴秦邵峰她不會騎馬。正巧秦邵峰也是這麼覺得的,這高夢妤儘管是才藝無雙,可是騎馬者多爲男子,實屬正常。於是他先一步上前挑馬。
晚月不解的推推她:“小姐,你剛纔怎麼會告訴秦少將軍您不會騎馬?”
大清朝的祖先,是在馬背上奪得的天下,作爲愛新覺羅家的子孫,豈有不擅馬術的道理?
夢妤赫然驚醒,才發現自己一時失言。可是若作爲江南的小家碧玉,不會騎射是十分常見的。事到如今,只能依靠她的演技,希望閱人無數的秦少將軍不會發現。
秦邵峰迎面而來,“夢妤,我教你騎馬。”他已經預先挑選了兩匹馬,備用於今日的教學。
夢妤搖搖頭,事實上她的馬術不遜色與任何男子,並且能與承康貝勒不相上下,這會兒讓她裝作不會騎馬,更有難度的是不能讓秦邵峰看出破綻,真是極爲考驗。
晚月無奈的聳聳肩,眼眸中十足的擺明:自作孽,不可活。
秦邵峰拉着她停留在一匹棕色馬前:“這是我特地爲你挑的。”
夢妤手指一揮,指着拴在另一旁的黑馬:“我要騎它,它長得比較漂亮。”
被嫌棄長相的棕色馬,嘶吼一聲表示抗議,示威狀的朝一側昂首。
一旁的馬房主好言好語的解釋道:“小姐,那匹黑馬是我們馬場性子最烈的一匹,怕是不適合您。秦將軍替您選的馬,性子溫順,長得雖然不漂亮,但卻是一匹好馬。”
夢妤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那匹,她眼中“最漂亮”的馬。溫聲細語的搖晃着秦邵峰的手臂:“邵峰,我就相中小黑。”
秦邵峰聽着她的稱呼抽了抽嘴角,而馬房主相助的望望他。他是素知她的性子,時軟時硬,偶爾愛耍耍小性子,牛脾氣一上來,誰也勸不住。
晃神間,夢妤提步走向“小黑”,衝它招招手:“小黑。”
被稱爲小黑的馬,似乎在爲此做反抗,暴戾的嘶叫一聲,震的同伴們溫順的低下頭,昂首怒瞪着眼前的小女子。
夢妤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小黑,小黑,你就是一頭小黑。”
馬房主悄悄的掩面而笑,誰說高家小姐溫婉,平素不多言談。明明就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姑娘。
秦邵峰攬過和馬對視的人,“乖了,另一匹適合你,你和馬兒不熟悉,它見你是生手,會欺負你的。”
“我就上去騎一會兒,讓我嘗試一下。”夢妤討好的微笑:“然後我就乖乖的去學騎馬。”
秦邵峰被她纏的沒法子,命人將“小黑”
牽出來,“就只能呆一會,不準胡來。我就跟在你身旁。”明明理智告訴他,不能順着她的意思,只是禁不住她的懇求,只能自個多注意點,確保安全無虞。
臨上馬之前,夢妤大搖大擺的晃到“小黑”的面前,憤憤的吩咐道:“你要是敢把我摔下來,我就把你剁了,做成滿漢全席。”
“小黑”瞪圓了眼珠子,眼看就要掙脫繩索,衝上前去,又是一聲向天嘶叫的長鳴。一側的馬伕眼疾手快的拽住繮繩,硬生生的扯過馬頭。
把一衆人嚇得心驚肉跳,秦邵峰按住懷裡的人,夢妤發覺四周一片寂靜,探探腦袋,正好對上他的目光,立
即求饒。秦邵峰一身的怒氣才消去大半,“你說,你跟一匹馬叫什麼勁?要是剛剛不小心它能讓你腦袋開花。”
夢妤一陣後怕的撫撫胸口,彷彿真是被他的話給驚到,正在衆人準備大呼萬歲,以爲她放棄原本的計劃,夢妤叫住轉身欲走的馬伕:“把“小黑”給我拖出來。”
馬伕抖了抖手,掌心的汗珠更加細密,馬房主腳下一滑,當場摔倒在地。如此豪邁的話語,全然像是要把“小黑”五馬分屍……秦邵峰無聲的嘆了一口氣,“把馬牽過來,讓她騎。”也許他真的不該一時興起,說是要教她騎馬。黑了半張臉沉聲道:“就允許你在上面待一會兒,不許騎。”
夢妤忘記自己的馬術精湛,當成是一個初識騎馬的人,又秦邵峰攙扶着,歷經千辛萬苦爬上了馬背。
“加緊馬肚子,攥住繮繩。”儘管是過個乾癮,秦邵峰還是一番叮囑,而且就近守在一旁。
夢妤英姿勃勃的端坐在“小黑”之上,笑意盈盈的衝他們招手:“邵峰,我像不像是征戰沙場的女將軍?”
秦邵峰擡眸含笑,微微點頭。
臨近的一羣馬伕和馬房主,可是提心吊膽,膽戰心驚,屏息凝住。
小黑,怎麼會是如此溫順的馬?難道真的拜服於高大小姐?
“小黑”憤憤地甩甩蹄子,馬背上的人穩如泰山,其他的人都是膽戰心驚,高喊着:“小姐,您快下來啊。”
“纔不,我就要在上面坐着。”夢妤揮揮衣袖,“瞧着“小黑”挺乖的,我要把它帶走。給它穿黃金甲,帶它去散步,還要帶它去上戰場。”
馬上的人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存在,悠悠的微笑,輕撫着黑色的鬃毛。夢妤一直想要一匹屬於她自己的馬,如今心願達成,難免喜不自勝。
而秦邵峰遠望她,笑魘如花,收回視線,“夢妤,快下來,咱們換一匹馬。”
“邵峰,我……”夢妤正要搭話,腳下的馬似乎受了什麼刺激,掙脫了繩索,猛地飛奔。一下子慌了神:“小黑,你快停下。邵峰……”一陣馬上的顛簸,震得她渾身發抖。
馬場裡陷入一片慌亂,到處都是喊叫聲,馬場主喝道:“糟了,這匹馬不太對勁。”指着身邊的幾個馬伕,“還不快去讓它停下?”
三四個馬伕怔在原地,瘋馬亂奔,隨時都可能是馬下亡魂,哪怕是馬上之人再尊貴無比,也都怯生生的不敢上前。
一道身影閃過,秦邵峰猛地一手拽住繮繩,另一隻手摟住馬上不知所措的女子,溫聲道:“別怕,有我在。”溫熱的手掌傳遞着安心的溫度。
此時,馬再一次狂奔,速度快的令人難以想象,亂竄在四周。它彷彿有魔一樣的號召力,連同其他的馬,不斷的吼叫,瞬間聲響震天。
懷裡的人隱隱發抖,秦邵峰運上內力,凌厲的一掌劈上馬頭,飛奔的速度有所減慢,而整匹馬猶如失了重心,重重的摔倒在地。
秦邵峰穩穩當當的懷抱佳人落地,急切的詢問,“夢妤,你沒事吧?”可是她始終一言不發,全然不似剛剛的活蹦亂跳,反而像是一座雕像。
晚月小跑着追到她的面前:“小姐,小姐。”
五六個馬伕一起終於制止住了“小黑”,爲首的馬伕慌慌張張的衝上前:“這馬被人下了藥,所以纔會比平常更加狂躁,驚擾了小姐,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