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核試驗

這話說得理直氣壯、肯定無比。因而即便對方對他有再大的意見也不禁微微一愣,片刻之後回道:“我說老沈哪,我現在真的很忙——昨晚一夜沒睡……”

“30天之後,下午2點鐘,還會有一次極光,你敢不敢跟我賭?”沈幕渾然不在意他的口氣,大聲又重複一遍。

這下對方終於頓了頓,似乎在思量一陣子之後猶豫道:“你的……那個理論得出來的結果?”

“我的理論。”沈幕以肯定又自豪的語氣說道,“就是我的理論推導出來的結果。”

“有什麼依據沒有?你根據什麼得出的這結論?”對方問道,“推導過程呢?有相關數據嗎?”

沈幕皺皺眉,一揮手:“過程都在我腦袋裡。依據就是我的理論——我上次不是跟你說過麼?你說你聽不懂!”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一會兒。原本是不打算理會沈幕的,然而沈幕的口氣實在太肯定,肯定到了讓他不得不考慮一下其中的哪怕一絲可能性的地步。因爲關於這次異常的全球極光現象他們眼下的確沒有得出明確結論,而這種事情也不能像以往發現了一個什麼新物種、不明飛行物那樣不了了之——這是有可能影響到全球環境的大事件。

於是他猶豫一番,最終稍微緩和了語氣,不確定地問:“你……敢肯定?”

“不信你就跟我賭!賭什麼都可以!”沈幕還是那句豪氣干雲的話。

電話那邊的人就只能嘆口氣:“好吧,我幫你問一問。你耐心等一等。”

儘管對方的口氣緩和不少,但沈幕仍在他自顧自地掛斷電話之後發了一通脾氣。因爲他覺得這一次又會和前幾次一樣,給一個模糊而不確切的希望,之後就再沒有下文。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一個小時之後,電話響了。

他迅速接聽,並且愣了一會兒。

電話裡是一個好消息,好到他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對方爲自己爭取到了一個身份——特別調查組的臨時外聘研究員。

他欣喜若狂,甚至舉起手來在房子裡走了幾圈。高叫了幾聲。巨大的喜悅感佔據沈幕的身心,他覺得自己終於得到了那個機會——那個向所有人證明他纔是那個應該將名字留在科學與真理的神壇上、永遠接受萬人膜拜的人的機會。

他甚至有心情好好打理了一下自己的鬍鬚與頭髮,又換上一身稍微乾淨些的衣服,莫名其妙地想起兩句前人詩: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一個小時之後,門外傳來汽車的鳴笛聲。耐心早就消耗殆盡的沈幕大步走出門、爲這間大屋上鎖。然後看到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色轎車。司機從車上走下來對他笑了笑:“您是沈博士麼?”

沈幕意氣風發地應了聲:“就是我。快走快走。”

但他隨後看到路轉角又走來一個人。是那個女人——趙錦。

趙錦的手裡還拎着兩個塑料袋,一個裡面裝着清潔用具,另一個裡面也許像往常一樣裝着些吃的。她在看到沈幕與那個司機之後微微一愣,隨即笑着打招呼:“沈教授,您要出門哪?”

沈幕不耐煩地點點頭:“嗯,我有事要忙。”

趙錦又看看鐵門上的鎖:“那您……晚上回來?我本來想給您這邊清理一下。”

沈幕揮揮手:“不一定。說不上什麼時候回來。這邊就不麻煩你了,不過也許我就再不回來了——哈哈。”

聽了這句話,趙錦拎着兩個袋子愣在原地。然後她勉強笑了笑:“那您,是要搬走了?”

沈幕看着這女人,心裡忽然微微動了動,於是想了想,從衣兜裡摸出錢包來。抽出幾張金元遞給她:“這一百塊錢你先拿過去——算是你上幾次給我做清潔的錢。以後沒事就不用過來了,可能過些日子我會派人過來搬東西。”

但趙錦沒接那錢。她微微向後退了退,將自己藏在身邊房屋的陰影裡,小聲說道:“沒關係的。我不缺錢,您留着好好照顧自己吧。”

於是沈幕也就點點頭,邁開步子往車那邊走。然而趙錦在身後又問了一句:“沈教授,QQ那個東西我還不大會用,可能有時候會麻煩您……”

沈幕沒回頭:“那你好好研究研究吧,以後可能我也沒時間用那東西了。”其實他還想說一句:本來就是你要用那東西浪費我的時間——然而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兒,沒有說出口。

趙錦就在冰冷的陰影當中看着沈幕上了車、關上門。然後黑色的轎車發出低低的轟鳴。沿着街道遠去,消失在路那邊的轉角之後。

她抿了抿嘴,但什麼都沒說。又用手摸摸拎着的塑料袋——裡面的餃子還是熱的。

下午的陽光慘白地照着,將身後的陰影越拉越長,最終將她整個人都籠罩進去。

眼下是極光發生之後的第二天。俗稱大年初一。

絕大多數人的生活還像往常一樣繼續着,但李真顯然不在此列。

因爲真理之門在它的門戶網站上發佈了一則消息。乍一看,這消息與不少宗教組織的口徑相同,甚至與一些邪教組織的說法也如出一轍。那則消息不長,使用的是英語和漢語,大意是說,這極光並非極光,而是主的榮耀神座降臨這個世界的前兆。審判日即將來臨,主爲世人降下警示。當最後一日到來之際,毀滅的騎士將行走在大地與海洋之上,屠滅不潔的異教徒,重建完美國度伊甸園。

倘若是隨便一個什麼組織發佈了這樣的聲明,那麼人們最多是一笑置之。這種神話似的“預言”早就沸沸揚揚地流傳已久,很難再有人對它生起什麼興趣了。

然而眼下是真理之門說出了這樣的話,而且是在自己的門戶網站上。

真理之門對外塑造的形象是一個熱心公益與宗教研究的慈善組織。但在這時候發出這種沒頭沒腦的聲明……

普通人也許僅僅是稍有疑惑而已,可在特務府和其他組織看起來,則意味着他們掌握了什麼特別的內情。尤其是在眼下人們已經知道了“類種”的存在的基礎上——那麼他們所說的“毀滅騎士”,很容易便令人聯想到那種可怕的太古生物。

對於李真來說,這感覺尤其強烈。他的第一個念頭便是。或許真理之門發現了第二個類種的存在,並且試圖令其重新恢復活性。

於是原本打算過個安穩年的希望落了空。在真理之門發佈聲明之後的第三天,李真接到消息——提前前往燕京。

臨行之前二老的心情還算不錯——因爲他們並不清楚這一次燕京之行意味着什麼。他們還爲兒子能夠接觸到這個國家的高層領導人而感到欣喜,然而只有可松明白這一去,也許便是下一次危險之行的開端。

不過兩個人早有默契——一切事情還是深藏在心裡更好,沒必要讓父母擔心。這種“可以爲他們承擔些什麼”的感覺令李真覺得。自己的確可以開始爲他們做些什麼了。

夜幕降臨的時候,戴炳成與李真已身處飛往燕京的軍機之上了。

這是一架小型飛機,從北方基地起飛,直達燕京特別事務府總部的軍用機場。機艙的環境還算舒適,乘客也就只有他們兩個。李真多少還是有些緊張,但戴炳成笑着對他說:“平陽侯你都見過。還有什麼好緊張的?”

李真微微一愣,笑了笑:“我第一次去首都。”

“也不會是什麼了不得的人。”戴炳成明白他指的是什麼,“頂多副部閣級別的官員。到時候總長應該也會列席,算得上是咱們的主場。你只要把當天的事情詳細說明就好,其他的交給他們自己判斷。”

李真想了想,捏捏手裡的帽檐:“我怕他們意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類種的那種力量,畢竟是普通人難以想象的。其實……我一直有種預感。也許真理之門的那則聲明就是指他們已經已經發現了第二個類種,並且還在圖謀些什麼。假若像您從前說的那樣,他們再拖延些日子……”

戴炳成搖了搖頭:“此一時彼一時。你知道前些日子真理之門做了件什麼事麼?”

“什麼?”李真挺直了身子。

“他們在太平洋上搞了一次核試驗。”戴炳成的臉色冷下來,“他們在水下引爆了一枚氫彈。”

李真瞪大了眼睛:“真理之門?他們搞核試驗?他們瘋掉了?”

“他們本來就是瘋的。況且我們也不認爲他們只是爲了試驗而試驗。這些年真理之門的動作越來越大——你從前讀書的時候,有沒有聽說過這個組織?”

李真搖搖頭:“從前不是很關心西方宗教之類的東西,的確沒聽說過。不過前段時間查資料,看到他們以前發起過一個去科技化運動,說是組織了一羣人去澳利亞過那種完全不依賴現代科技的農耕生活,堅持了幾個月——當時聽說過,然而現在才知道是真理之門搞的。”

戴炳成點頭:“幾年之前他們的確如此。雖然同我們偶爾有摩擦。然而那時候也只認爲是國家利益在背後操縱的結果。直到最近幾年我們才弄明白……不是某幾個國家控制了這個組織,而是這個組織寄生在某幾個國家的身上,現在又打算同它們決裂了。所以眼下的行爲可以理解成是滅亡之前的瘋狂,也可以理解成有恃無恐。”

李真想了一會兒:“核試驗……和之前發現的那條海蛇,會不會有什麼關係?”

“所以說此一時彼一時。”戴炳成嘆了口氣。算是默認李真的猜想,“那一次的核試驗幾乎是和神農架事件同時發生的——這段時間忙着善後工作,消息也有延遲。上面遮遮掩掩,直到神農架的結果報上去他們才把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我也是前天才得到資料。”

“聯繫到蚩尤的那種能力,不少人都認爲真理之門的那次所謂的試驗其實是實戰——爲了消滅某個類種。”戴炳成點了點擱在膝蓋上的電腦。“這次發現的海蛇體內有疑似類種的高度蛻化基因片斷,依照這個季節的洋流流向來看,也的確有可能是從試驗地點漂流過來的。照我私下裡推斷……這東西就是那些被異化了的戰士一樣,都是受到類種影響的產物。所以說……”

“那幾乎是個完全體。”李真情不自禁地打斷戴炳成的話,先一步說出答案來。“和當初的亞當擁有同樣的能力,於是他們不得不用氫彈來對付它?可是……他們不是把類種當成是審判日降臨的什麼天啓騎士麼?怎麼又會做這種事?”

“所以只是推斷而已。”戴炳成擺擺手,“內情還需要調查。但是事情不容樂觀。你這小子啊……不知道說你走運好,還是生不逢時好。你沒來之前咱們這邊的活兒還是挺輕鬆的,兩三年也不見得見一次血。倒是你來了之後……”

他似乎想起了神農架之戰當中犧牲的那幾十個人,收住嘴。不說話了。

李真也就沉默下來。

之後戴炳成將電腦裡的資料傳給了他——原本他的級別是不能接觸這種消息的,然而總歸抵達燕京之後這些都要在會議上公開,於是李真提前知曉了更多的內幕。

被引爆的是一枚300萬噸當量的核彈。在今天看來已經是一個大傢伙了。爆炸地點在太平洋中部的密克羅尼西亞羣島附近——在深海之下起爆後幾乎摧毀了附近的一座小型島嶼,而真理之門的潛艇未做停留,迅速離開現場。帝國隨後趕去的西太平洋艦隊撲了個空——唯一能夠確定的是,真理之門至少已經擁有了一艘核潛艇。並且具備了核打擊的能力。

這件事在各國高層內部引起了軒然大波,原本因爲受到制裁而一蹶不振的美國經濟狀況更是雪上加霜。在李真看起來這就是所謂的“賣隊友”——美國政府現在想必對真理之門恨得牙根兒癢癢

密克羅尼西亞羣島……李真皺着眉頭查了它的位置——算是一個比較炎熱的地方。

這裡……是不是自己與北川推測的第二個類種的藏身之處?

被亞當的能力異化了的那些人,外形會變得極度接近亞當,又會在離開影響範圍之後恢復原狀。那麼那條海蛇……是在死後才逐漸蛻化的。這是否意味着被完全體的類種影響之後,那種變化在身體仍然具有活力的時候是不可逆的?

但李真更加介意的是那條海蛇的模樣。第一個目擊者說它看起來像條龍。那麼影響了它的類種——倘若真的存在的話——又該是什麼模樣?

他覺得自己的額角又一跳一跳地疼起來,於是伸手揉了揉,閉上眼睛。

外面是晴朗的夜空。機身之下的厚重雲層被月光鍍上了一層銀輝。就好像微微翻滾的大海。明亮的星辰點綴在天幕之上,在大氣層之外安靜地俯瞰地球。其實這是李真第二次坐飛機,但上一次趕往神農架的時候坐的是運輸機,可不像現在一樣,能夠安穩地靠在軟椅上透過舷窗欣賞高空的景緻。

然而此刻他卻是沒什麼心情的。

一切都來得太快、太突然了。這種身不由己、隨波逐流的感覺,令他非常不愉快。世界毀滅、人類災難這種事情應當只會出現在電影裡面吧?可如今就真實地擺在自己眼前、存儲在膝頭的筆記本電腦裡。

一個又一個謎團開始浮出水面,碰巧都同他有着千絲萬縷的消息。過年的幾天與可鬆和爸媽相處的時候他生出過某些念頭——可不可以從這裡面跳出來,回到幸福而安穩的生活中去?

但隨後而來的一系列命令和指示就使那些轉瞬即逝的幻想化爲泡影。無形的力量推動着他一路前行——倘若“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這種說法還不算惡俗的話……現在自己就是被綁在那車輪上吧。

走得比那些坐在車上的普通人辛苦得多,卻也能夠更加清楚地看到一些事情。

甚至……有可能改變這車輪的走向。

如此榮耀,有幾人可得?

李真微微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戴炳成:“局長,那麼到了燕京之後,我該是個什麼態度?”

戴炳成原本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這時候只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態度?”

“您知道,我是可以犯渾的。”李真笑了笑。“如果到時候情況不大好,對那些人的底限在哪裡?”

戴炳成微微一愣,然後搖搖頭:“你倒是越來越聰明瞭。”

“我是個小人物,見了大人物緊張一些、失態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我覺得您也是這樣想的——不然爲什麼要帶上我?”

戴炳成眯起眼睛打量李真,考慮了一會兒,最終說道:“既然你看得明白,那麼就好辦了。只有一點——不能傷人,但是嚇人是可以的。我和總長都在,你不要擔心。”

李真沉默着點了點頭。

機艙裡有提示聲傳來,飛機即將降落。他側身從舷窗向下看去,飛機穿過了厚重的雲層,大地重回視野。這個龐大帝國的首都,燕京,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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