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追,快追,這些逃兵沒多遠了。他們跑不動了!”連長興奮的大喊。抑制不住的快感使他渾身舒暢,腳步也輕快少許。
沿途上一路都是被踩踏歪倒的青草,折斷的樹枝。被人趴歪的灌木。顯示着這些逃兵早已筋疲力盡,慌不擇路了。
偵察兵特有的經驗告訴連長,這些逃兵都是些強弩之末,勝利已經在不遠的前方了。
想想能輕易抓到這些逃兵回去。團長那副不以爲意,卻樂的心花怒放的表情。想着就讓連長興奮不已。
樹越來越多,天也越來越暗。根本就看不到週遭事物,連長几乎是憑着直覺在追尋。
不過還好,這些潰兵們估計是逃的太狠,累的要命。路上大量的痕跡,就是閉着眼睛,光憑手摸也能找到。
連長是越來越興奮,指揮着隊伍快速前進。
偵察兵們也失去了往日的警惕。在他們心中,前面的逃兵已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軟腳蝦。自己只要稍微用力踹上一腳,他們便會向沒嘴的葫蘆似的,滿地亂滾。
道路越來越狹窄,不知不覺,他們漸漸走入了一條狹窄的山道里。
四周沒有了樹木阻擋,只有光禿禿的山壁包圍着偵察兵們。倒是頭頂的月光增亮不少,照射着他們腳前的路。使他們不再迷失方向。
“連長,這路怎麼這麼長啊,我們會不會走錯啊。”一個偵察兵跑到連長身邊,猶疑的問道。
“不會的,你沒看見地下的腳印這麼深嗎。明顯是他們沒有力氣,又穿戴那麼重的裝備,慢走出來的嗎。”連長自信滿滿的說道。
偵察兵低頭一看,卻實如連長所說。地上的腳印雜亂而不間斷,慢慢向前延伸而去。雖然沒有了早前那麼多的痕跡,不過光憑這些腳印來追蹤,也足夠了。
可越往前,這條夾縫也越來越窄。慢慢的只能容兩個人並身奔跑了。如果再多出一個人來,就有點擠了。
隊伍放慢了速度,連長已經沒那麼急了。摸着越來越新鮮的腳印,他如釋重負。
再跑不遠,連長已經能清晰的看到夾縫的盡頭。這座夾縫其實就是兩座相靠在一起的大山形成的一條天塹,雖然難得一見,倒也不算稀奇。
看着盡頭夾縫處的亮光,兵們歡呼着,加緊了腳步,向前衝去。
白雨正靜靜的趴伏在夾縫出口,手中握着槍,身上批蓋從周圍找來的青草掩蓋在身上。周圍的戰友和他一樣,此刻正緊張的瞪視出口,爲即將要迎來的戰鬥莫名煩躁。
他們已經等了好半天了,直到此刻纔看見驕縱的追兵。他們得意的哼着曲子,大搖大擺向他們衝來。
白雨很慶幸,自己居然能在奔跑中遇到這麼條夾縫。這裡簡直是打伏擊天賜的去處。白雨不由大呼:“這他孃的狗屎運也太強了吧!”
偵察兵們還在向前衝,根本沒發現潛伏在出口的危險。
白雨他們便像是遠古的殺手,靜靜蹲伏在地,準備給予他們致命一擊。
看到越來越近的追兵,白雨渾身都被冷汗侵溼。
身體不由自主,因爲緊張抖動起來。雖然他自己也是偵察兵,訓練中也無數次把伏擊作爲訓練科目。可是真正到了戰場,一決生死的最後時刻,他卻稍稍緊張起來。
畢竟,這關係到隊員們的一切,這個責任太重了。已經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了。
可是,已經能看見追兵嬉笑嘴臉的白雨,狠狠放下了搖擺不定的心。猛的大聲吼道:“打。”
像是泄了閘的洪水。剩下的6個人槍口如潑水般傾灑出水一般的槍火,憤怒的向追兵們射去。
前一刻還在歡欣鼓舞的追兵,被突如其來的伏擊瞬間給打懵了。呆呆立在當地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能欣賞着白雨他們的機槍不斷噴吐着火舌,在黑夜中煞是好看。
前面兩排追兵渾身白煙直冒,白雨跳出僞裝陣地,撕下身上的僞裝。憤怒吼叫,端起槍,向追兵衝去。
由於視線不良,隊伍後面的人只能聽見槍聲,其餘的一概看不見。
此時,追兵們正擁擠的靠在一處,前進也不是,後退也不行。亂的成了一鍋粥。
白雨帶着他的六個人如入無人之境,從追兵隊伍旁留出的那麼條小縫,硬是向後擠去。偵察兵們根本沒反應過來,只覺得忽然幾個人影衝到了自己身邊,隨即又快速向身後擠去。
即使反應過來,他們也陣亡了。秉着一點對比賽規則的尊重,他們還是放棄了拿起槍反抗的想法。
白雨幾人像是突入羊羣的兇惡野狼,見人就開槍。
凡是經過的地方,總是一大串白煙突突冒起。
偵察連長就是傻子,看着不斷冒起的白煙,他也知道自己被人突襲了。
震驚於這些兵的大膽,他果斷擡起槍,準備組織部隊反擊。
可一切太遲了,還沒等他喊出聲。一口槍狠狠的抵住他胸口。
“不許動,上尉同志,你已經被俘了。”何義一臉輕鬆愉快的說道。被追了這麼久,如今終於可以揚眉吐氣。
“不許動個屁。”連長暴躁的喊道。擡起槍就要做反擊。
“砰”,一聲清脆的槍響,連長一臉的不可思議。他被這近距離的射擊直接打的坐在了地上,撫摸着疼痛的胸口驚訝的看着眼前的何義。
“都說了不許動,你還動,不好意思,我只能開槍了。”何義卻是一臉無辜的表情,委屈的嘴巴都垂到了下巴,好像根本不關他的事情。
雖然空包彈沒有殺傷力,可是近距離的射擊仍是有很大威力。此刻連長只感覺胸口隱隱作痛,雖然隔了不少裝備,不過這一槍的威力仍是很大,怕是要傷到什麼地方。
連長狠狠吐了口口水,無可奈何的舉起大拇指,生硬的說道:“小子,你夠狠。”
何義收起槍,一臉壞笑着說:“彼此彼此,你追的我們像喪家犬,你可更狠啊。
一臉倒黴相的連長,在手下兵的攙扶下爬起身。看了看已經全軍覆沒的隊伍,痛苦的嘆息着。想想回去團長那張比鍋底白不了多少的年,渾身只打哆嗦。
“看來這次下連當兵是當定咯。“連長懊悔的搖着頭。他不怪任何人。
造成自己這隊人全軍覆沒的罪魁禍首就是自己。如果是戰時,這麼多鮮活的生命如果就因爲自己的傲慢被殺,那他的結局一定是被槍斃。
就是退一萬步說,沒有人怪罪他。可他自責的心理也會纏繞他一輩子。那些死去兄弟們的樣貌,將會陪伴他終生。
“你們是好樣的,夠牛。“連長再一次豎起了大拇指,對前來向他敬禮的白雨說。說完,灰溜溜的轉過身,帶着這羣被擊斃的兵,按照原來的路退了回去。
白雨眼中,連長走的是那樣淒涼和無助。他在想,如果不是自己這次這麼僥倖,自己的結果會不會也像他一樣呢。
白雨搖搖頭,驅散腦中這種多餘的想法。如今他的腦細胞已經不夠用了,再也不能花費多餘的精力來自哀自憐,來想這些扯淡的事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走吧,兄弟們,追兵解決了,前途還不知道怎樣呢。“沒有任何表情,白雨淡然說道。
轉過身,白雨率先投入到了前方漫漫的黑夜中。兵們收回了那點驕傲,那點快樂,抱着槍,默默跟在了他的身後。
“我說白雨,我們該往哪走啊?“何義湊上前來問道。
“就按這條路走,還能走到哪去?“白雨說。
“不是說我們可能走錯路了嗎?難道不要修訂方向?“何義不解的問。
“本來是這樣的,不過這些追兵能出現,說明我們沒走錯。“白雨微笑着說。
“什麼個意思?“何義更加不解。
白雨停下身,耐心的和大家解釋起來:“這些追兵能在山谷邊等着我們,說明這就是我們的必經之路。他們又不是神算,怎麼可能算到我們偏離了方向,還準確的等在這裡呢。那就 說明,我們的路一直都沒走錯。“
“我靠,那個懸崖還真是爲我們準備的啊,這幫人不是要咱命嗎?“王超氣憤的喊道。
“好了好了,別抱怨了,再危險,我們不也是過來了嗎。要相信自己,我們能過來,相比其他人也能過來。快走吧,別被人給趕上了,我們睡了那麼久,也不知道錯過多少事情。“
聽白雨這麼說,兵們趕緊低下頭,快速奔跑起來。時間,時間,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還好,過了夾縫後,路好走了不少。再也不是坑坑窪窪,而是平坦了不少。
黑夜被初升的太陽驅走,血一般紅豔的早霞,讓兵們的精神都爲之一震。再能看到如此美麗的早晨。兵們的心情大好,剎那間就忘了昨夜的曲折。
他們一直在緩步奔跑,以每小時6公里的速度,只有偶爾會停下休息一會兒,其餘時間幾乎都是在奔跑。
周圍開始出現了人活動的跡象。再往前跑,已可以看到小小村莊和蜿蜒的柏油馬路。
也不知道是追兵們追煩了,還是顧及到此處人煙漸多。一路上他們再也沒有碰見任何阻擊。這倒讓他們輕鬆不少,至少可以全力以赴,專心致志的把精神放在兩條腿上了。
跑到下午時分,已經累的快不行的兵們終於停止了腳步。不是他們不想跑了,而是沒法跑了。
前方又是一處開闊的山口,唯一的通道也是在此。
可是,山口處卻駐紮了一處哨卡,整整一個連隊。他們的通路,又被阻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