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上。”我迷惘地望着他,心底忐忑不已,已記不得夢中的自己是怎生觸怒了這尊大神,是以全然不知他的怒氣從何而來。
“雲墨遲。”他一字字咬牙喊我,俯身壓在我的身上,那雙大手緊緊筘着我的脖子,讓我幾乎不能喘息,“臨行之前,你是如何向朕許諾的?你說,你會忘了他,放下他,從今以後再不會對他有一絲牽掛一絲愛憐。可你方纔在睡夢中,喚的卻又是哪個的名字?雲墨遲,你竟敢欺騙朕!”
此時,外頭聽聞動靜的侍女們以爲出了什麼事,紛紛跑進來,望着眼前的這一幕不由怔住。
心蓮首先反應過來,跑過來大喊:“娘娘!皇上,您快放開娘娘,娘娘身子嬌弱,可禁不起這般折騰的。”
那慕容瑜正在氣頭上,哪聽得進去心蓮的勸說,大手一揮,就將心蓮打倒在地,怒吼:“滾!”
扭首怒視着傻站在門口的諸人,再吼一聲:“誰讓你們進來的?都給朕滾過去。”
似乎嫌怒吼還不足以消氣,說完,他又抓起支架上的燭臺砸過去。
那些侍女驚醒過來,紛紛如驚弓之鳥般奪門逃了出去。
燭臺被慕容瑜砸毀,營帳內頓陷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少了他雙手鉗制,我忙抓住時機,奮力推開他龐大的身體,跪倒在地,撫着胸口大口地喘氣。
彷佛有所覺察,慕容瑜竟沒有繼續爲難我,然而即便在黑暗中,那雙灼灼發亮的雙眸卻依舊緊迫盯人,於無形中給人一股壓迫感。
許久,內息終於平穩下來,我勉力扶着木架站起,竟笑得不可抑制,眸光中帶一絲輕蔑,“慕容瑜,你莫要告訴我,你方纔是在吃醋?”
四周漆黑如墨,靜得有些嚇人。我看不清慕容瑜的神色,卻耳尖地聽出他的呼吸聲愈發喘重,彷佛陷入了絕境中的困獸般暴跳如雷。
伴隨着手指關節的“咔咔”作響聲,兩道懾人的寒光射向我,不由教我心跳驟然加快。
“雲墨
遲,你再說一句試試。”
我暗自嚥了咽口水,卻倔強地不肯後退,揚首繼續道:“你既要我說,我自是不會教你失望的。你這般看着我做什麼?莫不是被人猜中了心事,心虛了吧?呵呵,慕容瑜,你也有今日!”
“你……”慕容瑜恨恨吐出一字,竟沒接話。
這個心機深沉如海的男子,喜怒不形於色,幾乎找不到他的一處弱點,與他博弈,幾番交鋒,從來只有我落敗、潰不成軍的局面,何曾見他這般狼狽過?如此情形,不由教我興奮莫名。彷佛在林中行走多日覓食不着的飢渴野獸驟然聞到了一絲血腥味,全身的血液頓時都沸騰起來。
我一步步走近,緊盯着慕容瑜那雙明暗不定的眸子,一手猛地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頸上,嗤笑:“方纔,你不是還想殺我泄憤來着。那你倒是動手呀,讓世人看看,你慕容瑜是怎生的沒本事,虜獲不了自己女人的心,只能殺人了事的。我更要看看,待我死了,誰還能陪你唱完這齣戲!”
身子猛然被人抱緊,緊貼在那具寬闊的胸膛上,我氣得渾身發抖,拼命掙脫。擡起頭,待要質問他時,他卻低頭不管不顧地吻上來,一股酒氣竄入鼻尖。
那一個吻,曠日持久,一直吻得我渾身無力,癱軟在他懷裡。
慕容瑜輕聲一笑,湊近我的耳畔低語:“愛妃,朕方纔有些喝多了,可傷着愛妃沒有?不過,愛妃有長進了,朕心裡很高興呢。”
我一怔,莫非方纔的一切,他只是在演戲?
許是也沒打算讓我回答,他接着道:“不過,你還是離那南宮澈遠些。除非,你心裡當真那般恨他,恨不能他能早日魂喪黃泉。朕的女人,決不允許他人染指。”
我心頭一凜,明白這是慕容瑜的警告,也是威脅。若我與南宮澈再糾纏不休下去,他定會取他性命。
我頓覺挫敗,驀地,心思一動,我執起他的右手,摸到上面坑窪不平的抓痕,嬌笑道:“皇上,莫要裝了。你方纔,分明是真的動怒吃醋。
否則,您倒是給臣妾解釋解釋,這一道道抓痕從何而來?”
這些抓痕,分明是我受杖刑昏迷那幾日抓的。慕容瑜,他便是要做戲,也不必幾日來不眠不休守在牀榻前照顧我。更何況,此事他事後根本隻字不提。這,反倒惹人疑心了。
沉默一會兒,黑暗中傳來慕容瑜滿不在乎的笑聲,徐徐拂在我的臉上,他淡淡道:“依愛妃看,這些抓痕,又能代表些什麼呢?愛妃莫不是真的以爲……朕愛上你了吧?若朕答是,愛妃敢信麼?”
我一怔,沒有做聲。確實,深沉如慕容瑜,若說他爲我動了心,我也是不敢信的。
趁着這空隙,他擁緊了我,再道:“朕與你之間,只有交易,沒有真情。朕,不會再愛上第二個女子。你,還是把心思花在該花的地方罷。”
我仰首,一臉的倔強堅毅,“不,終有一日,你會愛上我的。慕容瑜,終有一日,你會爲了我雲墨遲,傾宮傾天……”
脣瓣,驀然被人堵住,這一次,他吻得很是溫柔繾款。然而我知,那些未竟的話,他是懂得的。正因爲懂得,所以害怕。而我,傾盡所有,也要讓他愛上我。因爲只有如此,我纔有可能徹底挫敗他,報亡國家破之恨。
“朕,還真是有些喜歡你這倔強的性子。”
我淡淡一笑,“臣妾,榮幸之至。”
忽然,營帳外傳來一陣吵雜聲,夾雜着匆忙的腳步而來,是雲墨嫵的聲音,“可打聽清楚是因了什麼事,皇上遷怒於你家娘娘麼?”
“奴婢不知,皇上來時還好好的,臉上帶着笑,可不過一會子的功夫就翻了臉。着實發了好大的脾氣,還摔了東西,看樣子竟像是要掐死我家主子呢。請雲妃娘娘設法救救我們家主子罷。”心蓮夾雜着哭音哀求。
“你放心,墨遲是本宮的妹妹,本宮既知道了,就絕不會坐視不理的。”
“謝雲妃娘娘。”
心蓮,方纔原不是棄我而去,而是去搬了救兵。思及此,心裡頓有些暖和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