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潼,你對崇暄,真的沒有一點兒情?”瑟瑟小心地再問了一句,她謹慎地觀察着若潼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反應,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瞬間。
果然,若潼聽到了瑟瑟的質問,身軀震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但還是躲不過瑟瑟的法眼。
“若潼,有感覺,爲什麼要拒絕?”瑟瑟勸說,明明不是無情,卻要裝作決絕,人,爲什麼總要這麼矛盾?
“沒有!我對王爺,沒有感覺……”若潼聞言,‘激’動地站起來回話,眼神躲躲閃閃,不敢直視瑟瑟。
“那你爲何不敢看着我說話?”瑟瑟也起身,將若潼的身子轉正,讓她跟自己對視。
“我……”若潼吞吞吐吐,始終沒勇氣看向瑟瑟的眼睛。
“若潼,那麼多年,你什麼都藏在心裡,我知道你不想我再爲你擔心,不想再麻煩到我,可是,你知不知道,你什麼都不跟我說,什麼都自己藏着掖着,我看着痛心……若潼,如果你還當我是好姐妹,有心事,有傷心,有煩惱,跟我說好不好?不論幫不幫得上忙,起碼讓我知道,讓我安心,你這個樣子,讓我很陌生你知道嗎?”
趁着這個機會,瑟瑟也把自己埋在心裡五年的話說了出來。沒錯,她想要的姐妹,不是這種有距離的,而是心心相印,有秘密可以共享,無所不談的。
“小姐……對不起……”若潼也知道,這幾年,自己藏的實在太多了,雖然對瑟瑟是掏心掏肺,但是慢慢的,和瑟瑟也有了距離感,沒有了以前的親密。
“若潼,我已經不是龍鳳國的公主,也不是昭玥國的皇后了,我們沒有身份差別,我們現在是姐妹,不是主僕,好嗎?”瑟瑟進一步引導,希望能夠解開若潼腦海中那些陳規爛矩,那根深蒂固的腐朽傳統。
“嗯……”若潼再次掩面哭泣,點頭。她終於明白了瑟瑟的苦心。
“那你跟我說說吧!你跟崇暄,到底怎麼了?”鋪墊已經完成了,瑟瑟開始入正題。
“剛剛,王爺跟我表明了心意,可是我拒絕了,我說,我不愛他,讓他不必再想了。”若潼收起眼淚,小聲敘述。
“那實情呢?你喜歡他嗎?”如果不愛,那麼拒絕了也沒什麼好苦的,因爲不在意,所以不會有心痛的感覺,可是明顯的,若潼從廚房回來,表面平靜,其實也不過是在硬撐罷了,在維護她的尊嚴,或許從另一個方面想,她是害怕崇暄會跟上來,如果看到她哭,必然會死灰復燃,覺得若潼對他還是有情,拒絕,不過是因爲一些別的原因,所以若潼纔會強忍着淚水,一直到回房纔敢大膽放肆哭泣的。
“或許喜歡,或許……不喜歡……我自己,也不清楚。”若潼說得含糊,瑟瑟聽得糊塗,她壓根兒就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是怎樣。
“那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呢?”瑟瑟想更深一步瞭解若潼的喜歡或不喜歡到底是如何,那樣才能幫她分析自己的感情。
“其實,在還沒離開皇宮的時候,那段時間跟王爺在一起相處,心裡對王爺,有傾慕。”若潼把自己藏在心裡那麼多年的秘密說了出來。
“原來……”瑟瑟竊笑,舉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若潼,面上的笑容不懷好意。
“小姐……”被瑟瑟這麼看着,怪不好意思的,臉頰都染上了兩抹淡淡的紅暈。
“那你就是喜歡崇暄咯!”既然從五年前就暗生情愫了,也就是說,若潼是喜歡崇暄的,瑟瑟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可是剛剛他跟我表白,我似乎對他,沒有以前的感覺,或者說……感覺不強烈了。”都過去那麼久了,若不是司徒崇暄的再次出現,或許她早就忘記了自己曾經喜歡過一個人。
“可能太久沒見,你把這份情又擺在了一邊,所以變淡了吧!”瑟瑟給她分析原因。
“或許吧!但是即便如此又怎樣呢?我跟王爺,不可能的……”若潼說着,表情略顯落寞。
“怎麼就不可能了?”瑟瑟就不明白,既然愛了,又爲何不能在一起呢?
“小姐,他是王爺,無上尊貴,我只是一個平民‘女’子,平凡普通。”
聞言,瑟瑟語塞。原來歸咎到底,還是封建主義惹的禍。
“小姐,我和他……不可能的……”若潼再一次重複。
“若潼,沒試過,又怎麼知道不可能?凡事都要踏出第一步,如果你永遠都停滯不前,你怎麼知道前面的風景如何?”
從若潼的臉上,瑟瑟看出了無盡的失落,如果爲了這封建的陳詞濫調,無謂的禮教枷鎖,而錯失一段大好的姻緣,確實很可惜。
“小姐……我……我現在心裡只有你跟晨兒,其他的事情,我不想想太多。”最後,若潼選擇逃避現實。
“若潼……”
“小姐,別說了,我自有分寸,西城王爺,應該找一個比我更加合適他的‘女’子。”
瑟瑟開口還想再勸說些什麼,但是卻被若潼給制止住了,或許就是不愛了,所以,她懂的放手。
可是,真的連一點兒喜歡也沒有嗎?瑟瑟不相信,可她也不好揭穿,只好點頭隨了她的意思。
“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哭得眼睛都腫了,不用管我先,我給你放一天的假,這一天,你要好好聽我的,現在,休息吧!”瑟瑟起身,將若潼的身子壓到‘牀’上,讓她躺着,順手給她拉過疊在裡邊的被子,蓋在她的身上。
“可是,小姐,我還要……”
“好啦!聽我的就是了,休息!”
若潼‘欲’起身,卻讓瑟瑟按制住了,非常堅定地要她好好休息,若潼拗不過瑟瑟,只好點頭,應了瑟瑟的要求。
不過,她也真累了,這麼多年了,假裝成一個冷血無情的人,或許早就成了一個習慣,但怎麼說,都不好受,她的的確確,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睡吧!”瑟瑟坐在‘牀’邊,輕輕地拍着,像哄小孩子睡覺一樣,用輕柔的聲音給她哼安眠曲的調子。
不一會兒,若潼在瑟瑟的歌聲中,沉沉地睡去了。瑟瑟看着睡得像孩子一樣安靜平和的若潼,嘴角咧開一抹淡淡的笑意,經歷了五年的時光,因爲這樣一個偶然,讓她跟若潼,總算是好好敞開心扉聊了一番,她足矣。
看到若潼已經睡下去了,瑟瑟輕手輕腳地走出去,把‘門’關好,自己一人向後‘花’園走去。
不知不覺,時間就像是那流沙瓶子裡的細沙一樣,看似一點兒一點兒緩緩流逝,但一個眨眼不留意,就消逝得極快,讓人措手不及。
瑟瑟感嘆時間的飛快,原來自己跟若潼從早上聊到了下午了呢!
獨自一人承受着晌午之後的暖陽,不溫不熱,溫度剛剛好,落在瑟瑟的身上,讓她感受到萬分愜意。
回到了跟若潼離開的地方,邵陽去找崇暄還沒有回來,這裡空無一人,離燒烤架不遠處的石桌上還擺滿了食物,瑟瑟想着,不能‘浪’費,就坐了下來,夾起食物,自個兒吃了起來,還吃得不亦樂乎。
沉浸在美食的‘誘’‘惑’中的瑟瑟,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在自己身後不遠處,一個自己最不想見到的人,正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近……
“邵陽怎麼找不到?崇暄也不在,靜鈺也沒來迎接,真是太奇怪了。”司徒景嶽從進‘門’到現在,走了那麼久,也沒見到一個自己熟悉的人的身影,只好自己不請自進了。
他從來就知道自己這個二弟不喜歡太多的下人,過得是自在的生活,不喜官場爭鬥,當年會留在京城,也不過是爲了他,這些他都知道,若不是錦瑟的事情,也不會觸動他的離開。
“啊!好滿足啊!”
毫無危機感的瑟瑟,把桌上一大盤的食物都一掃而空了,拍拍微微鼓起來的肚子,背靠着石桌的邊緣,讓“豐滿”的肚子得到舒展,仰面對着天空,滿足地說了一聲。
“嗯?”聽到聲響的司徒景嶽戒備了起來,腳步也跟着停了下來。
呆在不容易被發現的草叢處,靜靜地觀察那個不屬於邵陽他們三兄妹的聲音的外來之客。
“邵陽怎麼還不回來啊?”自己都把一盤的食物湊吃光光了,邵陽的勸說難道比自己還嘮叨麼?瑟瑟猜測着,卻不曾察覺有一雙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白瑟瑟?
呆在隱蔽處的司徒景嶽,發現了那個外來之客,竟是那個沒由來地討厭自己的白瑟瑟!要說他們有緣呢,還是說他們冤家路窄?雖然他們並沒什麼怨仇……
他躲在草叢之後,觀察着百無聊賴的瑟瑟,正東張西望,好生無聊。
上次茶館,她落荒而逃,遇上自己就好像遇上了瘟神一樣,讓他心裡非常不爽,他猶記得最後一刻,她毫不猶豫地拉着她的‘侍’‘女’跟孩子,逃得飛快的樣子,那模樣,簡直就是爲了躲開自己而視死如歸了。
可該死的,他竟然還對她有了掛念,想要再見她一面,如今不知是否上天聽到了他的祈願,讓他再次與她重逢。
可是,他明明記得,剛剛她很親暱地喊了邵陽的名字……他好奇了,奇怪邵陽是怎麼跟她相識的,莫非是舊相識?在這南方任官的幾年裡?
司徒景嶽心裡給出了種種猜測,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與其在這兒瞎猜,還不如直接出去問清楚!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種猜疑的心理,但是很明顯的,他嫉妒了,最後,他想都沒想,就走了出去。
“邵陽!回來啦!”聽到有腳步聲靠近,瑟瑟興奮的轉身。
“……”司徒景嶽聽到她那麼自然的就喊出了邵陽的名字,臉‘色’不自覺地變得有點兒黑了,腳步停在了那裡,面無表情地看着笑容在轉身那一刻僵在臉上的瑟瑟。
偶買噶!這是什麼情況!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爲什麼沒有人告訴她,他會來這兒?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啊!?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瑟瑟的腦海還有思緒,在眼神接觸到司徒景嶽那張猶如黑麪神一樣的臉的時候,就徹底地紊‘亂’和崩潰了。
司徒景嶽就這麼看着當機了的瑟瑟,在那裡呆呆地看着他一動不動,心裡頓時有種愉悅掠過。沒錯,他要的就是這樣的反應,把她狠狠地嚇一跳。
“白姑娘,好久不見。”在看到了瑟瑟那副明顯慌‘亂’不知所措的表情之後,瞬間心情大悅的司徒景嶽,嘴角的笑意微‘露’,有些玩味地說道。
“嗨!我有事!先走了!”目前狀況還尚未可以跟敵人對戰的瑟瑟,重新啓動了一下程序之後,在腦海裡飛快得得出一套可行方案:三十六計,走爲上計!不跟對方硬碰,留存實力,來爲後續戰鬥努力。
於是,她又再一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逃離了格鬥場……
司徒景嶽眼帶笑意地看着再一次落荒而逃的瑟瑟,心裡無奈地笑了笑,看來自己還是那麼不討她喜歡啊!不過能把她嚇成這樣,的確是……大快人心!他在心裡邪惡地想。
“皇兄?”
勸導完崇暄,返回來燒烤現場的邵陽,意外地看到了一個自己熟悉的身影,當疑‘惑’地看着瑟瑟逃離現場的時候,以爲是什麼壞人闖進來了,結果湊近一看,原來是司徒景嶽。
“邵陽,可算見到你了!”聽到熟悉的聲音,司徒景嶽轉身。
“你怎麼來了?皇……大哥!”知道這不是在宮裡,不需太張揚,雖然是在自己的府上,但是若是不成習慣,到時出去就會順口把皇兄叫出來,這樣就容易暴‘露’了,所以邵陽立即改了稱呼,儘快適應。
“我……出巡,順道,來看看。”司徒景嶽頓了一下,似在隱瞞什麼,但是其實不用明說什麼,邵陽也知道,他是出來尋錦瑟的,只是他不想再在邵陽提起錦瑟這個敏感的人,他不想再讓他們之間有罅隙。
可是司徒景嶽不知道,即便不提,這個人,這個名字,早就像一道無法褪去的傷疤一樣,刻在了邵陽的心上,他們,回不到從前的那種肝膽相照,榮辱與共的日子了。
“抱歉,大哥,因爲三弟出了些事,所以,怠慢了。”邵陽畢恭畢敬。
這個樣子的邵陽,讓司徒景嶽心底莫名流淌過一分失落,他也明白,回不去了,如今表面的和諧,不過是在用血緣關係維持的罷了。
“對了,在你府上的那位姑娘,是不是叫白瑟瑟?”司徒景嶽進入正題,向邵陽詢問其瑟瑟的情況。
“正是,大哥也認識瑟瑟?”對於司徒景嶽的詢問,邵陽並不好奇,瑟瑟之前跟他們說過,在遇見他們之前,就見過了景嶽。
而且司徒景嶽在第一眼見到瑟瑟的時候,就認定她是錦瑟,雖然這是事實,但是在瑟瑟的矢口否認之下,還是成功的‘蒙’‘混’過去,邵陽也答應了瑟瑟,不能將她是錦瑟事情泄‘露’出來。
“你是怎麼認識的?”從他第一次遇見瑟瑟,他第一眼猜測她會是淪落青樓的錦瑟,但是在瑟瑟強烈的否認之下,他也只當認錯人,然而對她興趣大增。
後來茶館“拐賣”,才知道她是一個孩子的母親,身世越來越離奇,勾起了他更大的興趣,如今,邵陽竟然認識這樣的奇‘女’子,他的好奇心,更上一層樓了!
“舊識,在到這裡任官的第二年,認識到的。”爲了保全瑟瑟的秘密,邵陽也開始淡定地撒起謊來了,不慌不忙地開始編造小故事。
“怎麼沒聽你提起過?”司徒景嶽對於邵陽的這個說法,並不確信。
“大哥日理萬機,邵陽認識個民間的普通‘女’子還要去打擾大哥的話,未免有些不妥。”邵陽順利地反駁了回去。
“也對……”司徒景嶽無話可說了。的確,這樣的小事,根本不需要向他稟告。
然,在司徒景嶽的心裡,邵陽對自己隻字未提過這樣一個有趣的‘女’子,而這個‘女’子還是自己第一眼就認錯成錦瑟的‘女’子,他覺得邵陽是故意隱瞞,畢竟他對錦瑟還心存念想。
可司徒景嶽又想,似乎這樣的說法說不通,邵陽知道錦瑟還活在世上,自己還是從他口中知道錦瑟還活着,那麼,在他調職以後,有足夠的時間去尋找,何必找一個替代品呢?
若不然,是他也找不到,所以將感情寄託於白瑟瑟這個跟錦瑟有幾分相似的‘女’子身上?
司徒景嶽不斷地在心中給自己還有邵陽編造理由,卻又一次次的推翻,把自己‘弄’得十分矛盾糾結。
“大哥這次出巡,要在這裡呆多久?”邵陽不知道司徒景嶽的心裡在想什麼,但是他的義務就是要保護好瑟瑟,所以知道他要住多久,才能想好掩護瑟瑟的完全對策。
“這次出巡比較隱秘,我要去查看全國各地的情況,所以考察一個地方的時間,比較長。”司徒景嶽含糊地回答道。
言外之意,白瑟瑟呆到何時,他就呆到何時。這是邵陽悟出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