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匕首抵在脖子上,冰涼的感覺傳到了腦裡,如果再用力多一分,壓着皮膚更深一毫,血液就會順着脖子流下來,第一次,鬼幽再臉上表現出了驚恐,他睜着不可思議的雙眼望着司徒景嶽。
這一刻,他深知,自己根本不是司徒景嶽的對手,反抗,等待他的只會是血流不止,他纔不要冒險。
“我贏了,按照約定,你沒得自作主張了。”司徒景嶽勾勒出一抹微笑,看起來溫和無比,但是同爲腹黑一族的鬼幽卻深深的明白這笑裡藏着對自己的警告,如果自己再一意孤行,或許他手上的匕首就會毫不猶豫地在自己的脖頸上留下到一道血痕。
鬼幽緊握雙拳,低頭不再說話,他心有不甘,怒火中燒,卻只能隱忍着,因爲他根本就沒有任何能力去反抗,去說不。
看出了鬼幽情感的轉變,司徒景嶽知道實力的巨大差距,給這個‘毛’頭小子帶來了多大的打擊,他剛轉到一半的身子,目光一動不動地停留在鬼幽低垂腦袋垂落的劉海上。
頓了一會兒,他走到敗者鬼幽的身邊,說道:“如果不是瑟瑟擔心你,你要去送死,我一點兒也不會阻止你,你如今在這裡頹然低落,還不如跟着我們,多經歷修行,以你現在的實力,想必你已經知道自己面對西域毒王,根本連一釐一毫的勝算都沒有。”
話畢,迴應司徒景嶽的依舊是沉默,久久的沉默。
望着鬼幽許久,也沒有得到他的回答,想着或許他是需要冷靜,司徒景嶽便也在看了他一眼之後,轉身離開。
步子剛踏出沒幾步,就從身後傳來了鬼幽的聲音:
“總有一天,我會打敗毒王的。”
語氣裡是不甘,是仇恨,但更多的是堅定。
聞言,司徒景嶽背對着他,嘴角輕輕上揚,對於鬼幽的回答,他很滿意。
鬼幽的鬧離事件在司徒景嶽的調解之下,總算告一段落了,或許是前些日子的綁架事件‘弄’得大家都身心俱疲,即便經過一晚上的充電休息,也還是沒有緩過來,一路上大家都十分沉寂,遵奉沉默是金的原則。
走了一天,雖被一些事情耽擱了些時間,但總算在天黑之前趕到了西域邊疆靠東北的一個小鎮上,對比之前的小旅店所在的小鎮,這個鎮要繁榮一點兒,不過因爲夜‘色’已晚,鎮上行人也是寥寥無幾。
周身疲憊的衆人,看到客棧就像是在大漠行走多日被太陽幹烤至將死的人望見綠洲水源一樣的興奮,不多做考慮,便一股腦地朝着離他們最近的一家客棧衝了進去。
鬼幽緊隨其後,而小蘇晨害怕自己的媽咪會體力不支,一直騎着伢在瑟瑟的身邊裝作若無其事地並行而走,司徒景嶽則跟在最後。
進了客棧,崇暄已經跟掌櫃開好了客房了,看見隨後的人都跟上來,便將他們集聚到一起來說房間分配的問題,順道簡單地商量吃飯問題,最後因爲大家都很累,一致決定讓店小二做幾個小吃送到各自房間去。
然後,會議完畢,一鬨而散。
瑟瑟與靜鈺商議分到了一個房間,雖然若潼不想離開瑟瑟,但是瑟瑟吩咐到唐棠身體不好,她不如她會照顧人,所以若潼也只能認命地跟着唐棠一個房間了,等晚飯吃飽喝足之後,靜鈺很配合地就倒頭大睡了。
睡在她身邊的瑟瑟明顯地聽到了靜鈺均勻的呼吸聲,她平直地躺在‘牀’上,睜着雙眸,就這麼眼睜睜地盯着上邊看,毫無睡意。
再望望半掩的窗戶,一輪明月的冰山一角的輪廓出現在那半掩的窗戶之後,皎潔平滑,給人一種聖潔的感覺。
不知怎的,睡在‘牀’沿的瑟瑟鬼使神差地就來到了窗前,推開那半掩的一半窗戶,趴在那裡癡癡地賞着。
周圍很安靜,偶有微微晚風吹過,拂動客棧後邊那幾棵外貌頗殘缺的似風燭殘年的老人的枯樹上的幾片破敗枯黃的葉子,在這般安靜得讓人覺得可怕夜裡,瑟瑟竟也聽到了輕微的摩擦聲。
微涼的風打在瑟瑟細膩的臉上,甚是舒服,她閉上雙眼,靜靜地去享受這份安寧,忽然動了出去走走的心情。
一向都算是行動派瑟瑟,思緒想到了這兒,腳就跟着思路行動起來了,輕輕推開房‘門’,不驚擾靜鈺的美夢,輕手輕腳地下到了樓下,好在今晚月‘色’甚好,這間客棧的木板縫裡都透入星散的月光,照亮漆黑的客棧內部。
用目光搜尋了一下,瑟瑟大概找到了客棧後院的通道‘門’,她邁着輕輕的步子朝着後院走去。
通過短寬的小道,瑟瑟來到了被灑落的月光照得一覽無遺的小院落。
由於處於西域邊緣,生存條件並沒有如江南水鄉那樣的豐足,這裡的綠‘色’植物都難得一見,就跟在二樓的客房的窗戶所看到的一樣,只有那幾棵殘敗的老樹丫在,然定睛一看,卻發現其中一棵比較粗大的老樹下,竟有個人影!那兒坐了一個人!
沒料到有人與自己一樣失眠的情況,看到那麼漆黑的身影,瑟瑟的心懸了起來,緊張地加快了跳動速度,她下意識地抓緊自己‘胸’前的衣襟,屏住呼吸,腦子裡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慢慢靠近,想要看清坐在樹下的人長得什麼樣。原本這樣的時候,被嚇成這樣的瑟瑟應該在對方沒發現的情況下轉身快跑纔對的,可是她心裡卻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在驅動她,教唆她去靠近。
而在一點兒一點兒的接近下,瑟瑟慢慢地有了一種熟悉感,一個想法浮現在了腦海中:或許那個人是自己認識。
有了那樣一個想法,她不知怎的,就大膽了起來,邁起步子也不在畏首畏尾了,而是大膽前進。
那人似乎在閉目養神,微弱的光線照‘射’之下,又是逆光而坐,慢慢靠近的瑟瑟還是沒有看得清楚他的臉。
突然,那人似乎感覺到了瑟瑟的靠近,身子動了動,眼睛好像也跟着睜開了,腦袋朝着瑟瑟所在的方向轉過來。
當那張清晰熟悉的臉龐呈現在瑟瑟的面前的時候,或許也只能用目瞪口呆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司徒景嶽?”
沒錯,坐在那老樹下的人,就是司徒景嶽,瑟瑟沒想到,經過這麼長途奔‘波’,他竟然也會跟自己一樣無眠。
“怎麼沒睡?”
相比較瑟瑟的驚訝表情,司徒景嶽表現得還是相對淡定,深邃的眸子望着瑟瑟,一臉平靜如水,看不出任何感情‘波’瀾。
“額……可能在綁架的時候睡太多了,所以,有點兒睡不着。”瑟瑟沒料到司徒景嶽會那麼淡定地問自己問題,愣了一下,還是如實回答。
“嗯。”
他輕‘吟’了一聲,出乎瑟瑟意料的,沒有再追問什麼,而是把頭轉回去,微微仰起來,注視着這深夜無人的天空。
瑟瑟雙手放在後邊,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偶爾把目光投向司徒景嶽,他也只是靜靜地望着夜空,似乎再也沒有想要搭話的衝動,這樣讓她覺得有些無措和尷尬。
對於司徒景嶽冷漠的態度,更有些不適應,但一直站着也不是個辦法,回憶今天發生的事情,瑟瑟邁着輕盈的步子走到了司徒景嶽身邊,一拂長裙,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本以爲司徒景嶽會給個眼神什麼的,但是他依舊是不爲所動,連一眼也沒有望過來,似乎瑟瑟就像空氣一樣,他毫無感覺。
順着他的目光,瑟瑟也學着他微仰起頭,注視夜空,這一望,簡直讓她驚‘豔’了,沒想到頭頂的世界,是那麼的美麗。
漫天星光,在客棧的狹窄窗戶之中,她卻只注意到了那一輪明月,忽視了在這廣袤的大地之上掛墜的銀河,那麼耀眼奪目,星光熠熠。
霎時間,瑟瑟漆黑的眸中,點綴了點點閃耀的星光,她驚歎,更佩服大自然的巧奪天空。
而就在她失神,全身心投入到欣賞夜晚星空的時候,司徒景嶽不‘露’痕跡地將目光移向了她的身邊,原本冷漠的眸中,竟在這讓瑟瑟忽略的時刻,泛出了絲絲的溫柔來。
“好漂亮!”
瑟瑟興奮地轉頭對着司徒景嶽大呼,始料未及的司徒景嶽顯然被嚇到了,沒有反應過來,當她轉過臉來之時,便與他近距離地面對面,僅不過一釐之隔,他們的嘴‘脣’便要碰上了。
呆愣的瑟瑟遲疑了一秒,意識到這之中的尷尬之後,便立馬偏過頭去,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想緩解心裡的緊張感,面上卻不爭氣的,已經泛紅了。
注意到這一切變化的司徒景嶽,雖面上不動聲‘色’,但是心裡早就笑開‘花’了,沒想到眼前人對着自己,還會害羞起來,那是不是說明……自己還有機會?司徒景嶽不禁想。
然後,再度陷入了讓人可怕孤寂的沉默,當瑟瑟的心情緩過來之後,發現氣氛變得更加尷尬了,如果不說點什麼,似乎會讓氣氛太過冷清,於是,想了想,又回想起了今日之事,不自覺地,便開了口:“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