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瑟瑟放下手中的小吉他,她不知道自己唱得是多好聽,但是她沉醉在了這首《我》的歌詞之中,從她接觸音樂開始,被自己媽媽收養之後,她就愛上了這首歌,不僅僅是歌詞,還有旋律,她都很喜歡……
從歌曲之中回過神來的瑟瑟,無意間瞥到了一直緊緊地盯着邵陽看的桃子,那眸中深深的憂傷,雖她在極力掩飾,但還是無法遮掩住她眼神中迸發出來的嫉妒與委屈憤怒。
面對這近乎可以與炙熱的陽光相媲美的目光,邵陽竟還能淡定自若,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發現,從瑟瑟唱完那首歌之後,他還沉浸在那美妙的歌聲之中,不能自拔。
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一睜眼,便是一雙飽含柔情與曖昧的眼眸,深深地注視着坐在涼亭中間的瑟瑟,那是‘露’骨的愛意。
瑟瑟不好意思地避開他的眼神,低頭裝作與小蘇晨說話,有一搭沒一搭的,雖然小蘇晨成熟得不像一個孩子,但是本質裡,他就是一個人稱‘乳’臭未乾的小‘毛’孩罷了,在關於自己親近的人的這方面,他看得或許透徹了點兒,可是在愛情這些那麼深奧的問題上,原諒他,他真的看不懂在三人之間存在的令人頭疼的問題。
零零碎碎的對話傳入小蘇晨的耳裡,他清楚媽咪此刻並不是真切地想要跟自己‘交’談,他也敷衍地應着,眨巴着水靈的大眸子,目光流轉在三人之間。
午後的陽光很和煦,稀稀落落的,沒有晌午時那般沉悶熾熱,反而顯得舒適,來自太陽的熱度蒸發着後‘花’園‘花’草身上所沾染的雨‘露’,空氣中的氣流漸漸變得炎熱,偶爾蟬鳴幾聲,纔給這亭裡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聽得真切的環境添了幾分人氣。
一向愛笑愛鬧的桃子不見了,邵陽看在眼裡,以爲她只是有些小病小痛不舒服罷了,想着一會兒結束之後,再去問問她,所以目光沒有停留在她的身上。
發現桃子的異常,非常清楚桃子的心思的瑟瑟,在心裡爲她捏一把汗,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全然忽略了來自桃子對面的邵陽的柔情目光。
而邵陽,望着瑟瑟呢被金燦的陽光修飾的側臉,着‘迷’了,本下定決心,今日之後,便將對她的那份感情放下,亦或者埋藏於心,但是在這光芒之下,他再次看到了那個讓他心動的‘女’孩,他剎那間慌神,想要改變主意。
鬼使神差的,他起身走向瑟瑟,而此時的瑟瑟一‘門’心思都放在了桃子的身上,根本沒有發現邵陽的靠近。
倒是敏感的桃子,餘光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邵陽移動的身影,詫異地擡頭望向他,見他正擺着一副失神的模樣一步步踱到瑟瑟的面前,眼中又黯然了幾分,憂傷更甚。
因爲桃子的這一動作,瑟瑟才恍然順着她的目光望去,才猛然發現,邵陽不知何時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邵陽,你……”
“錦瑟,可不可以不走?讓我,來照顧你和晨兒。”
最後,邵陽還是把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了。
聞言,瑟瑟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眸,仔細端詳着他的臉,希望他下一句坦誠出這不過是一時衝動的話語。
但是沉默了片刻,她還是等不到她想要的那句話。
“邵陽,我,我不可以……”我心裡裝不下別人了。瑟瑟本想這麼說的,但是同樣的理由,再用一次,似乎也不會管用了,而且,如今說來,似乎也有些荒唐,畢竟過去那麼多年了,或許邵陽早就認爲她放下了。
聽到瑟瑟的回答,邵陽失落地低垂眼眸,再看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用明說,他已經清楚,就算她表現得多麼不在意,多麼的不喜歡,但是她心裡的位置,早就留給了五年前奪取她心的那個人了。
可即便如此!
“錦瑟,沒有愛也可以,讓我照顧你一輩子,把你剩餘的時光,都‘交’託給我,好麼?讓我照顧你?”
語氣是那麼的卑微,瑟瑟緊張地不敢呼一口氣,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還等不到她作出回答,身邊便傳來了一聲瓷器破碎的聲音。
瑟瑟與邵陽同時望去,只見含着一雙淚眸的桃子,那抑制不住的淚水,像斷線的雨滴一樣,劃過桃子細膩的臉頰,最後凝聚在她細尖的下巴,滴落在了地上。
那用桃子的淚水聚成的一灘小水漬旁邊,是原本捧在桃子手裡的青‘花’瓷茶杯,如今,變作一堆狼藉的碎片。
瑟瑟深知,邵陽的告白,深深地傷害到了桃子的少‘女’心了……
看到桃子睜着一雙受傷而惶恐的眸子看着他們倆,邵陽顯然有些驚慌失措,他不知道爲什麼桃子會哭,嘴巴動了動,剛要開口詢問的時候,卻被桃子打斷了。
“對……對不起,我……我……”
桃子啜泣着,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用手掌心奮力地擦拭從眼眶裡不斷涌出來的淚水,但怎麼也擦不完。
一直隱忍到此刻的桃子,在邵陽深情地對瑟瑟做出告白之後,她的情緒崩潰了,她結結巴巴地想要道歉自己的任‘性’打斷了邵陽營造的美好,可是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對不起!”
最終,桃子還是選擇了逃離這個讓人窒息的地方,任憑邵陽在她身後怎麼急切地呼喚她的名字,她還是沒有停住奔跑的腳步。
“桃子!”
最後一聲呼喊淹沒在了一聲聲此起彼伏的蟬鳴之中,剛剛桃子那副受傷的表情,那雙滿含絕望憂傷的眼神,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海之中,但是身邊還有瑟瑟,他挪不開步子追上去。
看到邵陽還佇立在原地,瑟瑟焦急地站起身子來,一扯邵陽的衣袖,把他拉到自己的面前,大聲對他吼道:“邵陽!快去追啊!”
剛剛桃子那副模樣,真的把她給嚇住了,她害怕桃子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可是你……”
“你什麼!你快去追桃子啊!”
一邊說着,瑟瑟一邊急切地推着邵陽出涼亭,真怕若是此刻再不追出去,就再也看不見桃子了。
顧不得再考慮太多了,剛剛桃子那副模樣,是他從來沒有看到的,一直在他面前都是笑着的活潑桃子,從不會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讓桃子變成這樣!他一定要‘弄’清楚!
然後拋下瑟瑟,朝着桃子驚慌逃離的方向奔去。
看着邵陽的背影,瑟瑟嘆了一口氣,或許,是該讓他們說清楚的時候。小蘇晨茫然地看着相繼離開的兩人的背影,走到瑟瑟的身邊,溫軟的小手牽住瑟瑟的,用稚氣的聲音問道:“媽咪,他們怎麼了?”
被小蘇晨的聲音喚回了心神,瑟瑟低頭望着一臉不解,十分渴望知道答案的小蘇晨,蹲下身子,輕輕捏了一把他粉嫩的臉頰,“大人的事,小孩子別懂那麼多。”
“哦。”瑟瑟不說,小蘇晨也不追問,反正,也不是有關於己的事情。
“走吧!我們回去收拾東西!”拉着小蘇晨的手,走到小吉他擺放的地方,用空閒着的那隻手拿起它,便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一路上,小蘇晨總算有一個孩子樣兒了,因爲這是小蘇晨那麼久以來,第一次問她那麼多問題。
“媽咪,剛剛邵陽叔叔說要照顧我們,是說要當我爹爹嗎?”
“邵陽叔叔不會是你爹爹的。”
“爲什麼?”
“小孩子,別懂那麼多!媽咪說不會,就不會。”
“爲什麼小孩子不能懂那麼多?”
“晨兒,我覺得你還是變回之前那個不愛說話的死小孩會好點兒。”
“……”
這邊一大一小,小手拉大手,聊得很是歡快,那方,邵陽氣喘吁吁的,總算追上了從涼亭落荒而逃的桃子。
此刻,桃子站立在後‘花’園的小湖畔旁邊,嬌小的身軀背對着她,簡單攏起的長髮,因爲奔跑,而變得鬆散,微風輕吹,幾縷髮絲輕揚在空中。
邵陽理順自己的氣息,邁開步子,輕輕地走到她的身邊。
一步一步地靠近,直到距她不過三步之遙的時候,他聽到在輕聲啜泣的她,剛想要伸出手來觸碰她的肩膀,想要給她一點兒安慰,卻聽到一把冷漠的聲音。
“別碰我,好不好?”
語氣冷漠,就如一盆冷水從他的頭頂傾盆而下,邵陽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之中,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桃子,你到底……怎麼了?”邵陽擔憂道。
“我沒事,邵陽哥哥,拜託了,讓我冷靜一下吧!”
“桃子!”
雖然桃子說沒事,但是從語氣之中,他就聽出那只是敷衍,而且還帶着濃重的鼻音,聽起來,就不像是沒事,他抓住桃子的肩膀,粗魯地扳過她的身子來。
原本想要好好的訓斥桃子一番,生了病也不跟自己講,可是當目光觸及到桃子那紅腫的眼睛,滾燙的淚水還源源不斷地從眶裡流出來的狼狽模樣,邵陽愣住了。因爲哭得太過厲害,桃子呼吸不暢,一直在‘抽’泣。
這幅模樣的桃子,邵陽真的是第一次看見,心急擠壓的怒火,也瞬間被澆滅了,語氣變得柔和起來。
“桃子,到底怎麼了?”
“邵陽哥哥……讓我冷靜一下好不好?就一下……”桃子哀求道。
在他面前,她一直都是活潑開朗的,從沒有像此刻那麼狼狽不堪,她不想讓他見到她這幅樣子。
“桃子!別一個人瞞着!”最終,邵陽還是沒能按捺住心裡的怒火,衝着桃子大吼起來。
被這一聲突如其來的大吼怔住了,桃子睜着一雙驚恐的淚眸,愣愣地看着他。
“邵陽哥哥,不要‘逼’我了……”我不想,讓你討厭我……桃子害怕,把自己的心意表‘露’出來之後,邵陽會因此而討厭她。
“桃子,告訴我,你怎麼了?爲什麼要哭?”邵陽不理會桃子的祈求,他一直把她當做妹妹護着,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他都不想她受到一丁點兒傷害。
“別‘逼’我……別‘逼’我……”桃子喃喃自語,拉開邵陽抓住自己肩膀的手,想要讓自己的距離離他遠一點兒。
“桃子!”
看到桃子這般疏遠自己,邵陽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喜歡你!邵陽哥哥!我一直都喜歡你!喜歡了很久很久!”
到了最後那一刻,在邵陽的一步步‘逼’近之下,桃子還是大聲的,將自己埋藏在心裡的秘密,全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