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98章 精心謀算

“娘娘,不好了……”

顧不得什麼該有的規矩,抱琴推門而進,一臉焦切的向着坐在桌前的女子掠去……

她自小跟在上官翎雪身邊伺候,一向冷靜而穩重,此刻,卻是眉眼之間難掩的顯出一絲慌亂來。

“出了什麼事情?”

上官翎雪眼角微微一跳,下意識的將手中的潤瓷浮紋茶碗,嗒的一聲擱回了桌案上。

“娘娘,奴婢剛剛得到消息……”

抱琴在她身旁站定,壓了嗓音,“……謙王爺突然悄悄進宮來了……像是已經知道了睿王殿下與越妃娘娘私會的事情……眼下王爺正往流觴亭的方向趕去……”

上官翎雪心中驀地一跳。頓在茶杯上的瑩白手指,卻是驀然用力,幾乎將那養的青蔥似的指甲都掐斷。

“怎麼會這樣?”

上官翎雪明眸難掩的一戾,“……不是說他明日纔會回來嗎?……”

眼見着自家主子生氣,抱琴亦是心中不由的一恨,道,“想是京郊的那些官員,沒能留下王爺……”

語聲一頓,小丫鬟想到了什麼,恨道,“定是那連公公將娘娘您吩咐他做的事情,報告給了謙王爺,所以,王爺纔會這麼迫不及待的進宮阻止……早知如此,娘娘您真不該將這件事,交給那個奴才……”

話音未落,卻被上官翎雪驀地打了斷,“夠了,現在不是追究這些事情的時候……”

抱琴瞬時噤了聲。她雖身爲奴才,但一向是上官翎雪的心腹,平素上官翎雪亦待她十分寬厚,驟然被她這樣大聲呵斥,心中一時也不禁有些驚懼。

上官翎雪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沉了沉心緒,精緻臉龐上,面色已緩,轉口問道,“事情進行的怎麼樣了?”

抱琴知她問的是什麼,遂道,“娘娘請放心,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睿王殿下與越妃娘娘,都絲毫沒有懷疑,咱們準備的酒菜,他們也用了……”

語聲一頓,壓低了嗓音,“……應該很快就會發作的……”

聞言,上官翎雪稍微放了放心。沉吟了須臾,問道,“陛下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

抱琴回道,“陛下被那和妃娘娘纏住了,現今仍是在延禧宮中……”

上官翎雪點了點頭,吩咐道,“密切監視着流觴亭那邊……一旦藥效發作,立即傳信給碧兒,讓她將皇后娘娘帶去,懂嗎?……”

抱琴應道,“娘娘請放心,奴婢知道怎麼做……”

頓了頓,卻終不由的猶豫着開口道,“娘娘,睿王爺那邊……”

上官翎雪扣在茶盞上的纖纖玉手,瞬時就是一緊,眸底剎那間掠過無數的情緒,最後,卻是一狠,像是終於決定了某件事情一般,女子緩緩起身,輕聲道,“本宮會親自去見睿王爺……”

抱琴心中咯噔了一下,本能的欲待相勸,“娘娘……”

上官翎雪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可是,眼下,也只有自己親自出馬,或可能夠阻止那個男人毀去她的計劃……

事到如今,她決不能讓這件事,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的。

眉目一凜,上官翎雪沉沉開口,“抱琴,流觴亭那邊的事情,你親自去辦……本宮一定要萬無一失,明白嗎?……”

抱琴也自是明白這件事的重要,躬身一揖,道,“奴婢一定不負娘娘的囑託……”

上官翎雪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似水明眸劃過短暫的一瞬掙扎之後,卻是驀地堅韌如刃。

蓮步輕移,上官翎雪向門外走去。

夜色濃郁。

……

流觴亭中。

宇文徹眼睜睜的望着昏迷在他身側的女子,想要喚她,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他已知定是方纔的酒水之中,被人下了藥,他試圖運功,身上卻是軟綿綿的,不存半分力道,腦海裡強撐住的一絲清明,也漸漸的被藥性所噬,直到化作一片混沌……

待得亭中的兩人,盡被迷倒,人事不省,藏在暗處的抱琴,方纔帶着兩名小太監和宮女,走了出來。

將桌案上已是半空的酒壺,以及兩人用過的杯盞和碗筷,盡數撤下,又換成全新的一模一樣的,確保不會留下任何下藥的痕跡之後,抱琴掃了一眼亭中如今已是人事不省的兩人,眉峰一挑,沉聲吩咐自己帶來的丫鬟和太監,“將他二人搬走……”

至於要搬去哪裡?離這流觴亭不遠,有一處薔薇苑,那裡,早已爲他二人預備下了一間房……

抱琴不禁勾了勾脣。瞅了一眼那如今昏迷不醒的夏以沫,暗暗冷笑……越妃娘娘,過了今晚之後,我看你還如何再與我們娘娘娘鬥……

涼薄春風,滲進亭中,帶着遠處飄來的陣陣桃花香,將這淒寒夜色,彷彿染上了一絲甜膩的詭異。

半隱在雲層之後的一彎新月,也不知什麼時候沉了下去,潑墨般的夜空,如一襲巨大的黑色綢子,從頭頂壓下來,無星亦無月,一絲光亮也沒有。

……

上官翎雪是在與流觴亭隔着半闕桃園的地方,將宇文燁華攔下的。

“讓開……”

淡薄燈影下,男人薄脣緊抿,一張如玉般的面容上,是上官翎雪從未見過的冷硬和嚴厲,竟讓她心中不由的有些微微的害怕。

但她決不能讓他去救他們!

潔白的貝齒,緊咬着嫣紅的脣,上官翎雪柔軟的身子,依舊隨之擋在男人面前,阻住他的去路,“齊墨大哥,你是來阻止翎雪的嗎?”

宇文燁華嗓音沉沉,“這件事,本王既然已經知道了,就絕不會任由你如此陷害沫兒和宇文徹……”

上官翎雪聽他說的堅定,幾乎將脣瓣咬的出血,“如果翎雪求齊墨大哥你,不要管這件事呢?齊墨大哥可會答應?”

聽她竟用到了“求”字,宇文燁華心中亦不由的微微動容,但卻仍是道,“如果是別的事情的話,本王可以不管……但這件事,不僅牽涉到夏以沫,更牽涉到本王的侄兒,本王絕不可以坐視不理……”

聽到他的話,上官翎雪卻彷彿不受控制的有些激動,“齊墨大哥你只在乎沫兒妹妹和睿王殿下嗎?難道翎雪就不在你的考慮之內嗎?……”

語聲一頓,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上官翎雪驀地冷靜了下來,一雙明眸,卻是不由的騰起一絲水汽,如籠了薄紗的月色一般,楚楚可憐。

“齊墨大哥……”

女子嗓音柔柔,甚至帶了些許的哽咽一般,“你可知道,若是你現在去阻止的話,會將翎雪置於何處?……若此事事敗,陛下一定會查出是翎雪所爲……”

像是想到那種可能性,上官翎雪美目中,又是難掩的一傷,嗓音也越發的輕,“齊墨大哥,你真的忍心見到翎雪,陷入那種境地嗎?……”

面前的女子,眼中滿溢着不是假裝的悽惶與苦澀,窒的宇文燁華心中瞬時一疼,卻還是道,“若真的如此的話,本王到時一定會盡自己的所能,護你周全……”

這是他的承諾。

也是他的心。

可是,上官翎雪卻並不領情。

他的一片心,對她來說,從來都是可以任意踐踏的垃圾,也是她必要之時,可以盡情利用的籌碼。

再擡眸之時,上官翎雪的眼中已盛滿了一汪淚,偏偏那盈若珍珠般的淚水,不肯落下來,只在她的眼底,幽幽打着轉,端的是如梨花泣雨、玫瑰凝露一般。

“齊墨大哥……”

柔軟喚出的四個字,一如昔年,她與他初識,眼中只有他一人身姿之時一般,彷彿不經意間,繞出千絲萬縷的情愫,“翎雪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事兒……你就當幫翎雪這一回,好不好?”

柔若無骨般的嗓音,幽幽蕩進夜風中,吹進宇文燁華的耳畔,如同柳絲輕纏,拂過他心底最柔軟的某個地方,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不過咫尺的距離,以致她一開口,那如蘭花一般清香的吐息,就微微漾在他的鼻息之間……

萬籟俱寂的夜,面前軟語相求的女子,空氣中似有若無盪漾的幽幽情愫……這一切,都美好的像一場夢……

宇文燁華垂在身側的雙手,下意識的握緊,彷彿惟有這樣,才能夠提醒自己清醒……

“儷妃娘娘……”

生疏而冷硬的稱呼,像是刻意與面前女子拉開的距離,宇文燁華眸光沉鬱,卻是避開與面前女子的對視,本應古井般寧靜無波的一雙清眸,卻終究難掩瞳底不可抑的絲絲激盪,“……恕本王不能答應娘娘你的請求……”

語聲一頓,“娘娘現在收手還來得及……趁着還能挽回,娘娘就此收手吧……本王會勸睿王與沫兒,當做此事沒有發生過,絕不追究……”

他終是不忍看她如此難過,如此焦急……所以,他會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給她爭取到最好的結果……

只希望她能夠明白他的這一番苦心。

就此收手。

可是,上官翎雪又如何的甘心?

事情已經走到了現在,就差最後一步,就差最後一步,她就可以將那個女人扳倒……於宮中與男子私會,進而私通,這樣的大罪,即便宇文熠城再怎麼維護那個女子,到時也絕不會姑息的……

況且,身爲一個男子,若他越是在乎一個女子的話,就越不能夠容忍他心愛的女人,揹着他,與旁的旁人歡好,不是嗎?

所以,上官翎雪這一招,勢要讓那夏以沫,再無翻身的機會……她要讓那個女人,與宇文熠城之間,再無可能……

她處心積慮的謀算了這麼久,總算是等到今日的機會,一切原本都進行的很順利,只差最後一步,只差讓那個男人親眼見到夏以沫與旁的男子是怎樣醉臥一處,肌膚相親,就可以大功告成……

但,偏偏面前的男人,突然出現,突然阻止……

難道她今日真的要一敗塗地於此嗎?

上官翎雪不甘心,她是這般的不甘心。

她決不能將面前的男人,毀了她這麼久以來的處心積慮,她決不能任由那個女子再橫在她與宇文熠城之間,擾亂他的心……

一剎那間,上官翎雪心思百轉,垂在身體兩側的纖纖玉手,早已被她不自禁的緊握成拳,白皙骨節,此時此刻,卻是青筋畢露。

宇文燁華靜靜的凝視住她,面前的女子,綺容玉貌,眉眼如畫,可是,她的眼中,卻被大片大片掠起的妒恨與怨毒,染污了原本的顏色;她精緻的臉容,因爲憎恨與不擇手段的算計,變得猙獰而扭曲……再也不復昔日的溫婉良善……

宇文燁華久久的望着她,像認識了她一輩子般,又像是從來不曾認識過她一般。

一剎那間,男人的心底,突然掠過大片大片的悲哀,卻不知是爲自己,還是爲面前的女子。

可是,怎麼辦?即便明知面前的女子,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即便明知她的心腸,有多麼惡毒,她的手段,有多麼卑鄙……他卻還是喜歡着她,戀慕着她,甚至不忍看到她現在這副擔心而驚恐的模樣……

宇文燁華一張薄脣,幾乎抿成一條直線。一剎那間,心底轉過了無數的念頭。矛盾、猶豫、掙扎。

不知到底該如何是好。

最終,這一切的激盪,都漸漸平靜下來,宇文燁華移了目光,再也不看對面的女子一眼,淡淡開口道,“本王能說的,都已說盡,能做的,也都已爲娘娘做了……至於其他,娘娘好自爲之吧……”

丟下這樣一句話,似再也不敢停留,宇文燁華竟徑直掠過面前女子的身旁,繼續往流觴亭的方向走去……

上官翎雪似沒有料到,他竟真的絕情至斯,竟真的會好不顧念她,執意前去阻止,心中一時震盪,怔愣在那兒,不知所措。

上官翎雪怔怔的望着男人毓秀挺拔的身影,在夜色籠罩下,如芝蘭玉樹一般,漸漸遠去……只要他這一走,勢必會去救下那宇文徹和夏以沫,阻止她的計劃,將她這些日子以來千辛萬苦的謀劃,都毫不留情的打碎……

意識到這一點,上官翎雪心中瞬時一凜,如被重錘猛地一擊,心思清明起來。

不,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這樣認輸,不甘心那夏以沫就真的就此逃過一劫,不甘心宇文燁華竟真的不顧她的乞求,她的感受,執意去相救另一個女子……

她是如此的不甘。心頭嫉恨,如同火燒一般,瞬時掠過五臟六腑,體內的每一處。

望着男人即將走遠的高大身影,上官翎雪眸中忽而一定,劃過一絲極銳利的寒芒……一剎那間,她已有決斷……

今日,無論如何,無論付出任何的代價,她都絕不會讓任何人阻止她的計劃!

“齊墨大哥……”

女子柔婉嗓音,在寧靜的夜色裡,驀然響起,如同輕柔羽毛,拂過心頭,令宇文燁華擡起的腳步,終是不由的一頓。

而上官翎雪,已驀地追上前去,從背後緊緊將男人寬闊的胸膛,抱了住……

“齊墨大哥……”

女子緊緊抱着他,整個人都幾乎貼在他的後背上,宇文燁華甚至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她櫻脣輕啓間,滾燙的吐息,一點一點盡數噴灑在他背上的灼烈溫度,燙的他整個人都不能自抑的微微一顫。

“翎雪求求你,求求你……”

上官翎雪柔媚嗓音,似難掩的輕顫,如寒風中不勝悽楚的一朵芙蓉花一般,只能緊緊依靠在近在咫尺的男人身上,惶惶不知所措的乞求語聲,也隨之響起,“……齊墨大哥,求你不要去阻止他們……不要管那個夏以沫……留在翎雪身邊,好不好?……”

她求他,留在她的身邊……

心口驀然一窒,似火燒,似冰淬,一剎那間,千絲萬縷的情緒,彷彿自宇文燁華的心頭劃過,也分不清是歡喜,還是悲苦……

身後的女子,緊緊抱着他,整張臉,都埋在他的後背上,他甚至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她柔軟身子,控制不住的輕顫,以及,精緻臉容上,緩緩從眼底滾落而出的晶瑩淚水,一點一點打溼了他後背的衣衫,令他的心頭滾燙如同火燒一般……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抱過他……

卻是爲着乞求他不要去阻止她的謀劃……

宇文燁華不禁闔了闔眸,任眼底那些說不出的苦澀,緩緩流淌,心中也不知是覺得可悲,還是可笑。

許久,就當上官翎雪以爲近在咫尺的男人,終於軟化的時候,宇文燁華卻突然緩緩回身,面對住她,男人溫潤眼瞳之中,有悲傷,有苦澀,亦有藏也藏不住的一抹自嘲,嗓音卻是平淡,一字一句,“儷妃娘娘需要的從來都不是本王……”

他望着隨着他的這一句話,面前女子明眸中瞬時閃過的一絲慌亂和不自然,他看得是那樣的清楚,可是,埋在胸膛裡的一顆心,卻仍是不受控制的漫過劇烈的慘痛,如同生生被人拿鈍刀子一下一下捅着一般,勢要將他傷的體無完膚才罷休……

痛的緊了,宇文燁華卻是薄脣微抿,逸出一絲淡笑,輕聲道,“娘娘好自爲之……”

言罷,再也不看對面的女子一眼,男人即要轉身離去……

眼見着他要走,上官翎雪心中慌亂,驀地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齊墨大哥……”

女子一瞬間心念電轉,卻是下一秒,驀地踮起腳尖,吻向男人的脣……

那柔軟而馨香的氣息,瞬間沾上宇文燁華,令男人高大忻長的身姿,都不由的瞬時一僵,一剎那間,完全不知所措的頓在那兒,思緒萬千……

這是面前的女子,第一次吻他……柔軟甜美的脣,輕觸着他的脣,是宇文燁華曾經肖想過無數次的美好,卻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她竟會真的這樣主動親吻他……

一瞬間,宇文燁華的心底,掠過大片大片的荒蕪。似無盡的喜悅,又似無盡的悲苦……

因爲,他知道,她之所以這樣做,不過是爲着留下他的手段罷了……

多麼悲哀。

宇文燁華心中一苦,下意識的就要將懷中的女子推開……

上官翎雪卻是察覺到他的心思,竟驀地將他纏的更緊,她整個身子,都偎進他的懷中,如絲蘿一般,緊緊纏繞着他,那樣柔軟,像是無限的繾綣情深……

宇文燁華想要推開她的動作,就那麼頓了下來,再也沒有半分力氣……再也不捨……

男人眸色如淬了濃墨一般,如風起雲涌,剎那掠過無數的情緒,然後,一瞬盡數退去,只餘沒有一絲光亮的一片濯黑。

擡手,宇文燁華緩緩抱住了近在咫尺的女子……

覺察到他的迴應,上官翎雪偎在他懷中的嬌軀,不由微微一顫,卻沒有掙脫……

下一秒,宇文燁華卻將她摟的更緊,灼烈力度,竟像是恨不能將她揉進他的體內一般……

上官翎雪心中一顫。

她向來知道,面前的男人,對她的心意,她也利用這種心意,達到過許多的目的……但這一刻,她卻能夠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男人,對她的那種熱烈的情愫,如同一簇烈火一般,緊緊包裹着她,炙的她一顆心滾燙……

上官翎雪想要拒絕,但想到她一切的謀劃,成功就近在咫尺,想到她很快就可以親眼看到那個女人,是怎樣被宇文熠城棄之如敝屐……她的心,就冷靜下來……

像是能夠察覺她心中所想一般,早已奪得主動權的男人,卻是眸中一暗,狂風驟雨一般將她席捲住……

不知多了多久,宇文燁華竟驀地一把將她抱起,大步向着無人的偏殿走去……

夜色如晦。遠處星星點點的光亮,被漸起的薄霧,籠了住,整個皇宮,都彷彿沉浸在這茫茫的夜色裡,如同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境。

只是,這一場夢醒之後,註定改變着今夜許多人的命運……

直到許久之後,身處這局中的每一個人,纔會明白,這一場算計和籌謀,根本從沒有人真正贏過……

一切皆是輸。

……

永和宮。

聽着那跪在地下的丫鬟的密報,紀昕蘭微皺的精緻眉眼,也不由的越皺越緊,只是,她的眼中,卻不見任何的擔憂或是不安,反而漾滿着無法掩飾的興奮……

直到那名喚“碧兒”的小丫鬟,將打探來的消息報告完,紀昕蘭方纔迫不及待的求證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小丫鬟自是一派信誓旦旦,“娘娘請放心,這消息千真萬確……”

頓了頓,唯恐面前的主子不信一般,續道,“奴婢親眼見到越妃娘娘與那睿王殿下在流觴亭中私會……說了好一會兒話,最後,最後,他們兩個人,還進了薔薇苑,到現在也沒出來……”

又是一頓,迫切道,“娘娘若是不信的話,奴婢現在就可以帶娘娘去看……一定可以將那越妃娘娘和睿王殿下抓個正着的……”

這碧兒說完這些話之後,一顆心不由砰砰的跳的更快了。面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卻彷彿是什麼反應也沒有,小丫鬟一時分辨不說,她究竟信了自己話中的幾分,心中也越發的沒有底起來。

紀昕蘭此時卻是心中念頭百轉。這向她傳遞消息的小丫鬟,一向是極聰明伶俐的,以往也蒐集了不少消息給她,從沒有什麼差錯,況且,眼下的這件事,更是關於夏以沫那個女子的……

自從那年中秋家宴,她不僅未能令那個女人喪命於豹爪之下,反而後來被宇文熠城得知是她所爲之後,雖然宇文熠城念着她父親手握重兵,將此事壓了下去,明處裡並沒有怎麼處置她,但是,這一年多以來,宇文熠城卻再也甚少踏進她的寢宮,雖日常仍是敬她爲皇后,日常用度,也從不曾缺了她,就連跟她說話,或者對着她的時候,也彷彿看不出任何的不妥……

但是,紀昕蘭卻知道,那個男人心中對她,仍是存了一根刺的,若不是念着她父親手中仍握有可觀的兵權,她可能今日,早已經不是皇后了……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夏以沫那個女人而起……

從她初初進宮,從她開始博得宇文熠城寵愛之日起,她就恨不能將她剷除……所以,纔有在中秋家宴那一天,命人故意在宇文徹進獻的那頭雪豹中下藥,引得它狂性大發,又特意在夏以沫回宮的必經之路上,將那發了狂的雪豹放出,本想着她到時一定會喪命在豹爪之下,一了百了的……哪知,宇文熠城卻在不久之後,就跟着她離席,後來更是不惜自己的安危,擋在她的面前,硬生生的被那隻豹子襲擊……

他不顧性命的去救那個女子,這讓身爲皇后的紀昕蘭,情何以堪?如何能忍?所以,當眼看着未能讓她喪命在豹爪之下後,她原本是打算在她與當時還是褚良國郡主,現在卻成爲宇文熠城另一宮妃的阮迎霜,去往孤竹山的時候,埋伏下刺客,將兩個人一併解決的……

但是,她的計劃,卻不知被宇文燁華得知了,竟被他搶先一步,帶着侍衛,將她派去的殺手攔了住,導致刺殺一事,功虧一簣……

也是那件事之後,宇文熠城徹底惱了她。她猶記得,那一夜,他是怎樣將人證物證擺在她面前的,雖然他不曾厲聲質問過她,但是,稍稍的察言觀色,紀昕蘭還是懂的,她能看出他隱忍的怒火,她心中即便再不甘,卻也不敢真的不管不顧……

再加上她父親對她曉以利弊的勸告,所以,其後很長一段時間,她確是如宇文熠城所願,安分守己的做她的皇后娘娘,也將想要致夏以沫於死地的心,藏了起來……

事實證明,這樣的韜光養晦,十分的有效。這一年來,她雖然沒有動手,但是宇文熠城身邊的其他妃嬪,卻是一個一個的被除去,從向婉兒開始,然後是嫺妃顧繡如,再到前不久的瑜貴人……更何況,這其中還包括了阮迎霜和夏以沫兩人腹中的龍裔……

這一切,她在暗處瞧着,也情知或是有心人算計所爲,可是,又與她何干?她只需要看着,那些個女人明爭暗鬥就好,她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她是皇后娘娘,是與宇文熠城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但若論受寵的話,從前有上官翎雪壓着,後來又出現夏以沫那個女人……所以,即便是她的父親手握重兵的時候,宇文熠城對她更多的也只是敬着……

帝王之愛,幾分真心,幾分假意,她父親常教導她,要適時的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她身爲女子,終究是不甘心的……

不甘心明明她纔是皇后,那個男人,卻爲什麼更寵別的女子,更不甘心,他是因着她父親的緣故,才立她爲後的……

尤其是這一兩年間,她父親手中的兵權,正被那個男人一點一點的收回,他待她,也越發的冷淡,紀昕蘭心中縱然再不甘,卻也明白隱忍的重要性……

所以,這些時日以來,她果然置身事外,不涉任何的爭鬥之中……但現在,不一樣了……

眼下,這宮中,除了那夏以沫之外,就只剩下上官翎雪和向婉兒兩個對手了……如果能夠借這個機會,除去夏以沫那個心腹大患的話,她這個後位,也會更穩一點……

許久以來,被她壓制的怨毒,在這一刻,重又復甦起來,蠢蠢欲動。

一旁的碧兒,察言觀色,遂道,“娘娘……那個越妃娘娘這些年來,一直仗着陛下的寵愛,不將您放在眼裡……現在,若是能夠抓住她的把柄,將她和睿王殿下私通的罪名坐實……陛下就算再怎麼寵愛她,也絕不會容忍的……”

這些話,就像是一桶油,驀地澆上了熊熊燃燒的烈火之上一般,將紀昕蘭藏在心底的那些蠢蠢欲動,一瞬之間,盡數燃起……

心中念頭百轉,最終,紀昕蘭牙一咬,霍然起身,“擺駕延禧宮……本宮要親自去見陛下……”

長裙曳地,女子神情終是難掩興奮,向着延禧宮而去。

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當自己帶着那個男人趕到薔薇苑,親眼看到她與旁的男人糾纏在一起,會是怎樣的畫面了……

原本一片沉靜的夜色,很快便被匆匆而行的鳳攆攪亂,有晚歸的飛鳥被驀地驚起,撲棱着劃破濃黑的夜空,發出幾聲清嘯,經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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