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傲絕與莫如風原本打算去會一會殷臥雪,他們想去看一看兩次都將傅翼傷到極致的女子是誰,說實話,他們對很佩服,可以接二連三的傷傅翼,也能讓傅翼接二連三的將心給她,很難得,面對傅翼捧着的一顆誠摯的心,她居然不屑以顧。
可後來,隨即一想,他們去見她做什麼?指責?還是真去告訴她,我們佩服你。
感情之事,除了當事人,誰也幫不了,所以在肯定傅翼不會有尋死的念頭後,兩人果斷的離去,一人接着尋心裡的小仙女,一人回自己的回家。
景繡宮。
殷臥雪醒來已經是第三天的事了,紅袖見她醒了,立刻去準備清淡而有營養的飯菜。
對殷臥雪,心裡明明對她嫉妒,可紅袖真能做到不露聲色,這就是她爲何可以在御書房伺候傅翼的原因。若不是有一定的自控力,估計魏太后也不可能讓她同林長風一同來傅氏皇朝做殲細。
“紅袖。”殷臥雪用完膳,看着紅袖欲言又止。
“娘娘,有話就直說。”紅袖自是清楚殷臥雪想說什麼,能忍到現在,也是一種極限。
殷臥雪一閉眼,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紅袖,我腹中孩子的事,你會告訴他嗎?”
“不會。”紅袖沒有一絲猶豫,果斷的給了殷臥雪一個肯定的答案。
“爲什麼?”殷臥雪反倒有些驚訝,林長風也說不會,紅袖也說不會,他們不都是傅翼身邊的人嗎?爲什麼會幫着她瞞着傅翼呢?
“娘娘想要奴婢在帝君面前如實以告嗎?”紅袖停下收拾碗筷的動作,看着殷臥雪一臉認真的問道。
“當然不是。”殷臥雪有些緊張的否決,她就是太害怕紅袖將此事告訴傅翼,不然她前面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嗯。”紅袖點了點頭,並沒再多說什麼。
“紅袖。”殷臥雪伸出手抓住紅袖的手,眼神裡充滿了感激,她不知道紅袖爲何要幫自己,也也不想去弄懂,只要能保護這個孩子,她什麼也不想去猜測,太累了,平安將孩子生下來,她就不相信,孩子生下來之後,傅翼還會狠心將孩子殺掉,若是那樣,她不會爲孩子報仇,她會跟隨孩子去,讓傅翼活着悔恨終身。
呵呵,有情有愛才有悔恨,無情無愛何來悔恨。
“娘娘請安心,奴婢會用這條命保護皇子的平安。”紅袖反握住殷臥雪的手,語氣堅定而鄭重,這孩子魏太后有用,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保住孩子,哪怕是犧牲自己。
“紅袖,謝謝。”殷臥雪鼻子有些酸,感動不已,紅袖是傅翼的人,她只伺候自己幾個月,沒義務助自己。
加之這事,聰明的人都會選擇明哲保身,傅翼是個危險人物,還是一個會牽怒的主。紅袖若是幫自己隱瞞傅翼,就等於是背叛了傅翼,後果可想而知,即便是不知紅袖爲什麼會爲了自己而背叛傅翼,目的只要是保護腹中的孩子,就是她殷臥雪的恩人,這份恩情她記住了。
對於殷臥雪的道謝,紅袖有一時的恍惚,所有的事她都清楚,殷臥雪在殷氏皇朝的事蹟,她也清楚,其實,殷臥雪是最無辜的人,可命運不待見她,硬是將她拉進這陰謀的漩渦之中,先是代替殷眠霜和親,遭受傅翼報復折磨,右手被廢,還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如今又成爲了衆人利用的靶子,命運可悲,道路坎坷,若是日後她知曉所有的真相,該如何呢?
紅袖搖了搖頭,搖掉那些愧疚的想法,要成就大事,同情這東西是最無用。
魏太后的教誨,她銘心刻骨,所以爲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犧牲一切所能犧牲。
“娘娘,我先去李御醫哪兒取安胎藥。”紅袖抽出手,端起收撿在托盤裡的碗筷,起身離開。
殷臥雪望着紅袖的背影,目光有些複雜,紅袖給她的感覺,深沉難懂,還隱約可以從她眉心處看到的隱忍,她在隱忍什麼?
她是傅翼身邊的人,若是有問題,傅翼早就發覺了,她在這裡擔什麼心?
殷臥雪擡手揉搓着眉心,她是怎麼了,傅翼如此無情無意,她居然還爲他擔憂,傅翼如此強悍鐵血,需要她來爲他擔憂嗎?
“寶貝,娘一定會讓你平安來到這世上,娘一定會保護你周全。”殷臥雪手覆蓋在平坦的腹部上,心裡也下了個決定,等孩子一出生,她就詐屍,只有死,才能讓傅翼徹底放過她。
然後帶着她的寶貝永遠離開這裡,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隱姓埋名過普通人的生活,將孩子扶養大,然後看着孩子成婚生子,她這一生也算圓滿結束,雖有遺憾,卻也知足。
“聖旨到。”門外傳來一道聲音,將殷臥雪飄遠的思緒接了回來。
殷臥雪的心口猛跳,慌亂與恐懼,一股腦的擠上腦門,瞬間臉色愈加慘白。
聖旨,這時候怎麼會有聖旨?
傅翼又要耍什麼花招?
不是她多心,而是景蘭宮的事,真的讓她害怕起來,她也沒想到這時候傅翼......
上次的事,她雖嚇暈了過去,卻清楚的知道,傅翼沒發現什麼,不然照傅翼的脾氣,他不會如此放過自己,在她清醒過來,第一眼印入視線內就不是紅袖而傅翼。
殷臥雪起身,不管傅翼出什麼招,她都得接下,並且還要小心翼翼。
“霜妃娘娘接旨。”門被推開,宣旨公公舉着聖旨走了進來,掃一眼跪在地上的殷臥雪,那眼神裡滿是譏諷與不屑“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和親公主殷眠霜,意圖弒君,卻誤殺腹中龍子,其罪當誅,但念其傅氏皇朝與殷氏皇朝長年修好,死罪可免,活罪難道,貶爲嬪妃,幽禁冷宮。”
殷臥雪心裡翻江倒海,不知是喜,還是悲,幽禁冷宮,對她來說是天大的好事,進入冷宮的妃子,沒有一人出得來,傅翼也不可能去冷宮,可不知爲何,心裡卻隱隱作痛。
“娘娘接旨吧。”宣旨公公見殷臥雪呆滯住,出聲提醒,將聖旨對合起,遞到殷臥雪面前。
殷臥雪愣愣的接過聖旨,目光有些渙散,神情也茫然,冷宮,是最輕的處置,傅翼如此痛恨她,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自己。
“來人,送娘娘去冷宮。”宣旨公公轉頭對身後的太監宮女命令。
立刻上來兩太監,一邊一個欲將殷臥雪架起。
“我自己會走。”殷臥雪擡眸,清冷的目光裡蒙上一股駭人的戾氣,讓兩名太監不敢造次,退後一步讓殷臥雪起身。
走出景繡宮,正好碰到端着藥碗的紅袖,見眼前這幕,紅袖有些反應不過來,藥碗從手中滑落,四分五裂,藥汁灑了一地。
“娘娘,發生何事了?”紅袖跑上前抓住殷臥雪的手,神情有幾許的焦慮,看向一旁的公公。“李公公,你們要將娘娘帶到哪兒去?”
她纔出去一會,怎麼就出事了。
“紅袖姑姑,帝君下旨,將霜娘娘幽禁冷宮。”曾經跟紅袖在殿前伺候過,加上李公公是劉圖一手提拔起來的人,所以對紅袖,李公公很客氣。
“幽禁冷宮?”紅袖驚愕的看着殷臥雪,不是僞裝,是真的驚訝。
“沒事,其實住在冷宮跟景繡宮對我來說都一樣。”殷臥雪拍着紅袖的手,坦然的說道。
紅袖伺候了她幾個月,突然去了冷宮,開始肯定會不習慣,可那又能如何呢?紅袖是傅翼身邊的人,是絕對不可能跟她一起去冷宮,加上在這後宮之中,除了紅袖,她也不認識其他宮女,就只能她獨自去。
“奴婢去求帝君。”說完,紅袖放開殷臥雪的手欲朝御書房的方向跑去。
“紅袖姑姑,聖旨一出,霜妃娘娘被打入冷宮就成了定局。”李公公一把拉住紅袖的手,她若真去爲霜妃娘娘求請,不是明着往槍尖上撞嗎?
“李公公,謝謝你的好意,我不是去求請,而是去求帝君讓我陪着娘娘去冷宮,好有個照應。”紅袖難得一笑,即使是感激。
“紅袖姑姑,你這又是何苦。”李公公嘆息,冷宮這地方,後宮之中,無論是主子,還是奴婢,誰不是能避而逃之就避,她居然還主動朝哪兒去。“紅袖姑姑,若是進冷宮,你這一生也就是毀了。”
“娘娘是個好主子,爲她值得。”紅袖掙脫開李公公的手,轉身朝前跑去。
“您是好主子,紅袖姑姑何嘗不是好奴才。”李公公搖了搖頭,這句話是對着殷臥雪所說,他也能看得出她是個好主子,可是生活在後宮之中的人,誰不是樹倒猢猻散,明哲保身,真情爲何物?主子們之間明爭暗鬥,他們這些下人何不是如此。
殷臥雪神情平靜如水,目光也淡漠如冰,心裡卻隱藏了太多情緒。對紅袖的感激,對傅翼的茫然,殷臥雪搖了搖頭,朝前面走了幾步,還是忍不住回頭,景繡宮,這畢竟是她來傅氏皇朝所住之地,只有幾個月,卻發生了太多的事,折磨、心酸、喜悅、絕望,到最後的離去,心裡五味雜陳。
路過的宮女太監對殷臥雪指指點點,她卻完全不在乎,如入無人之境。
本來是*妃,突然之間變成棄妃,還被打入冷宮,罪名還是她自找的,是有心,還是無心,反正今天很多宮女太監都從景繡宮路過,就連與鬱露宮背道而馳,都有幾個宮女走景繡宮路過。
從景繡宮一路走到冷宮,一路上有很多人出來撮熱鬧,大家都來看她的笑話。
直至快要到冷宮,纔沒有了人,估計被打入冷宮的妃嬪之中,就只有她才一路上被人目送而來,那些奚落的眼神,譏諷的話語,鄙夷的態度,殷臥雪通通拋之腦後,讓她奇怪的是,她被打入冷宮,如此震盪的事,眠霜不可能聽不到風聲,即使是佛堂,皇太后的消息比誰都靈通,她居然沒來送自己,或是說幾句話。
冷宮外,一抹身影等候在冷宮門口,一見被幾人送來冷宮的殷臥雪,月朧立刻上前,對李公公說道:“李公公能不能行個方便,月朧有幾句話想對娘娘說。”
“月朧姑姑,這......”李公公一臉爲難的樣子,他是真的爲難,帝君的命令,月朧又是這後宮之內最特殊之人,他還真不知帝君的命令中,月朧例不例外。
“李公公,月朧求你。”月朧雙膝一軟,跪落在地。
“使不得,月朧姑姑,你這是要奴才的小命嗎?”李公公立刻將月朧扶起,她可是見了帝君跟皇太后都免跪,若是跟他下跪,那可得了。
“李公公若是不答應,月朧就不起來。”月朧掙脫開李公公扶着她的手。
威脅,*裸的威脅。
“好吧,奴才答應你,月朧姑姑你快起來。”反正橫豎都是死,何不成全別人。
“謝李公公。”月朧起身,向李公公鞠了一鞠。
“你們可要抓緊時間。”李公公哭喪着臉。
“月朧有分寸,不會連累李公公。”月朧拉着殷臥雪,來到一處無人之處,看着臉色蒼白的殷臥雪。“娘娘,怎麼會弄成這樣,你跟帝君幾天前不是還好好的嗎?這才幾天啊!”
殷臥雪緊抿着嘴,目光望向天際,不知如何回答。
“娘娘,請你告訴我,這到底怎麼回事?我不相信你會弒君,還有你腹中的孩子,我不相信,通通都不相信。”月朧握住殷臥雪的雙肩,搖晃着,情神滿是擔憂之色。
“月朧,這事你別管,也別去質問他。”殷臥雪看着月朧,臉色極其的嚴肅認真,越是插進來得多人,對她百害無一利。
“娘娘,月朧不是想管,月朧只是想知道真相。”月朧有些怒了,她去問帝君,結果是避而不見,這是第一次,她要見傅翼,他不見她。
“知道了真相又如何?”殷臥雪似笑非笑的看着月朧,然而面對她的問題,月朧不知如何回答。
是啊!知道了又能如何?憑她一人之力,扭轉得了乾坤嗎?
皇太后跟帝君都不見她,就足以說明這件事毫無轉圜的餘地。
“月朧,若是見到眠......她,請你幫我捎句話給她,回殷氏皇朝。”殷臥雪掰開月朧抓住她雙肩的手,轉身朝冷宮大門走去。
“殷臥雪。”月朧突然叫出殷臥雪的名字,見她腳步頓了一下,也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測。“你果然是她,你纔是真正的殷臥雪,而她纔是殷眠霜。”
“還是那一句話,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平靜的說道,殷臥雪眸子不泛半點漣漪,其實對她來說,誰是誰,都已經不重要了。殷眠霜經常往佛堂跑,後來乾脆住在了佛堂,其中之意已經很明顯。
“帝君若是知道......”
“結果不會變。”殷臥雪打斷月朧的話,接着又說道:“別說他不信,就算相信,你懂傅翼,他不會在這件事情上掀風鼓浪嗎?屆時,殷氏皇朝與傅氏皇朝開戰,殷遏雲是殷氏皇朝的王爺,必是先當其衝,你懂我的意思。”
月朧一震,心頭複雜,殷遏雲是月朧身體內的一根軟骨。
殷臥雪一踏進冷宮,大門立刻被人給關上,所有人離去,聽到關門聲,殷臥雪回頭,嘴角劃過苦澀,轉回頭,望着身處之地。
這就是冷宮嗎?
故名冷宮,無非就是沒人光臨,住在這裡面的人也出不去,只能在此處等死。
微風吹過,一地清涼,雜草叢生,秋蟬蟲鳴。
殷臥雪看着眼前已像荒蕪十餘年的院落,一派蕭瑟之景象。
德妃不是被幽禁在這冷宮嗎?怎麼這裡倒像是無人住過。
“喲!這是誰啊?是本宮眼花了嗎?”殷臥雪在想着,突然一道嬌媚帶着譏誚的聲音響起。
殷臥雪尋聲望去,站在門口的人不是德妃是誰?
“殷眠霜,你若是來看本宮的笑話,那麼請回,你來錯了地方,這是冷宮,不是景繡宮。”換言之,冷宮如今是她的地盤,她做主,德妃雖身處在冷宮,那傲骨依舊猶存。
殷臥雪看了她一眼,並未理會,邁步朝房間走出。
“站住,這是本宮的地方,不許你進去。”德妃站在門口,展開雙臂,將殷臥雪堵在門口,看着她的目光裡全是挑釁的意味,在德妃眼裡,今日的殷臥雪就是來挑釁,她忘不了自己是因何而來此處,若不是她,自己會輪落到這步田地嗎?
這就是人,永遠只知怪罪別人,而不去煩醒自己的錯,出了事也只是一味的將錯推到別人身上,好似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對。
“請讓開。”看着有些幼稚舉動的德妃,殷臥雪不知該笑,還是該哭,傅翼將她打入冷宮,豈料冷宮裡住着德妃,看來往後的生活,她是不會無聊了。
“哼。”德妃冷哼一聲,看着殷臥地,昂起頭態度高傲的道:“滾,這是本宮的地盤,輪不到你來撒野。”
“即日起,這不只是你的地盤,也是我的地盤。”殷臥雪揉了揉發痛的眉心,趁德妃呆滯之即,殷臥雪將她推開,走到裡面去。
屋子裡情形,也不是很好,簡單的擺設,甚至有些地方沒人打掃而佈滿灰塵,殷臥雪有些好奇,這德妃是如何生活下去,院落裡的雜草不處理,屋子裡也不打掃,明明有人住看起來到像是荒蕪人住。
住在這樣糟糕的環境裡,她居然也不生病,還真是奇蹟。
殷臥雪拿起角落裡的盆子,走到院落裡樹下那口井邊去打水,說起這冷宮,水資源也豐富,景繡宮都沒井,這冷宮裡卻有。
站在井邊,殷臥雪看了一眼井裡,還好裡面有水,旁邊也有桶跟繩子,不過一看便知很久未用過了。殷臥雪放下盆子,彎腰撿起繩子,扯了扯,確定這繩子還能用,纔將木桶丟進井裡,扯了一桶水,倒進盆子裡,殷臥雪端起盆子朝屋子走去。
其實這裡什麼都有,只是德妃懶,殷臥雪幾乎敢肯定,除了德妃之外,前一任妃子一定是個勤快而認命的妃子,不然怎麼可能有這些東西。
花了一個時辰,殷臥雪才把屋子裡弄乾淨,揉了揉有些痠痛的腰和手臂,殷臥雪手覆蓋在平坦的腹部上,僅用自己能聽得見的聲音小聲道:“寶寶,你一定要堅強的在娘肚子裡,只需再堅持幾個月,娘生下你之後,就帶你離開,永遠離開這裡。”
原本佈滿灰塵的屋子,此刻在殷臥雪的努力下,乾乾淨淨,看着自己的傑作,殷臥雪心裡升起一絲滿足。
這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生活嗎?不借他人之手,什麼事都自己動手,充實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