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殷臥雪擡手抹抹臉,冰涼一片,望着指腹上晶瑩剔透的淚珠,不知何時已潸然淚下。
嘴角扯出苦澀而飄渺的笑,事隔一年,雪花紛飛,絕命斷腸,思慕崖上那一幕,依舊如昨日般清晰。
是痛,是恨,是悔,是怨。
咬破手指在白色的手巾上寫下幾字,寫完殷臥雪就後悔了,這樣更讓哥哥跟叔叔擔心,還會誤以爲她在求救。
“怎麼纔好?”殷臥雪揉搓着眉心,放下傲骨去求傅翼,他肯定會羞辱自己一番,還不能入願,求人相助,在這充滿危險,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有誰願意挑釁傅翼的權威,相助自己,那些宮婢視她如仇人。
“霜妃娘娘,請用膳。”送飯的宮婢將飯菜重重的放在凳子上,桌子被傅翼毀了,還沒來得及換,今天她們也不想找人換。“霜妃娘娘,今天就請將就一下。”
“無礙。”殷臥雪臉上神色很平淡,彷彿水一般。
宮婢一愣,看着殷臥雪,神情平淡的如同往日,帝君視她如無物,又被她們指罵了一通,今天是封妃大典,帝君卻讓她穿着冬季宮裝,在烈日下站了幾個時辰,又遇上暴雨,受了這麼大的委屈,臉上根本就沒有一絲的傷感和張狂之氣。她真是傳說中的公主嗎?
“如此甚好。”宮婢搖了搖頭,她不該心生同情,在這後宮,同情是最沒有用的東西。
殷臥雪見宮婢走後,收起手巾,起身朝凳子走去,見碗中的飯菜,在宮闕內能吃到不如一般百姓吃到的粗茶淡飯,還真難得。
摸了摸肚子,一天未進食,還真餓。
拿起碗筷,沒嫌惡之意,優雅的吃了起來。
門縫外,幾個宮婢見到這一幕,捂住嘴,驚訝的眼睛都快掉了出來。
“她吃了,她居然吃了?”難以置信。
“我們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良心有點善良的宮婢低聲問道。
畢竟那些飯菜,連皇宮裡養的御狼都不吃。
“過分。”砰,一個宮婢重重的在她額頭上敲了下,恨恨道:“哪來那麼多同情心,不得罪她,我們就得得罪,貴妃娘娘,兩者熟輕熟重,不用我給你分析。”
“那我還是寧願得罪她。”被捱打的宮婢吐了吐舌頭,貴妃娘娘,誰敢得罪,又不是找死,就連得寵的帝后都要讓貴妃娘娘三分。
幾個宮婢交換了下眼神,紛紛離開。
宮闈佛堂,立代太后唸佛之所。
月華似水,涼風吹在人身,冰涼舒適。
“月朧見過帝君。”剛端着水出來的月朧見朝這裡踱而來的傅翼,清麗的容顏上沒有一絲驚訝,立朝立代的君主都是早上向太后請安,他到好背道而馳。
“月朧不必多禮。”傅翼伸手將月朧扶起,不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絲絲柔情在他陰寒的鳳眸盪漾。“母后可有休息。”
“回帝君......”
“滾。”月朧的話還沒說完,歇斯底里叫聲響起,在這寧靜的夜空中特別震耳。“月朧,叫他給哀家滾。”
“帝君,這?”月朧有些爲難的望着傅翼。
“無礙。”傅翼擺了擺手,對着門道:“母后早些休息,兒臣明晚再來向母后請安。”
“滾。”迴應傅翼的又是一聲嘶吼。
對此,傅翼沒有一絲怒意,反而習以爲常,朝月朧道:“照顧好母后。”
“嗯。”月朧點了點頭,站在原地,目送傅翼的背影,直到被黑夜吞噬。
永和宮,通明透亮。
守在門外的宮婢一見傅翼,準備行禮,卻被傅翼擡手製止,揮了揮手將人屏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