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寒！”顧欣悅驚叫了一聲。
秦齊已經身形一動，探手接住了秦陌寒軟倒的身子。
急促的喚道：“將軍！寒哥兒！”
“秦陌寒！”顧欣悅再度喚了一聲，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湊到秦齊身邊探頭看去。
心底一顫之後，輕抽了一絲涼氣。
從他們出現，她的注意力便在秦齊身上。
或者說，她故意避開了秦陌寒，故意的不去看他。
既然已經下了決心分開，便是兩人還是合作關係，她也不想再做多餘的事，不想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誤會和想法。
下意識的，她便會避開他。
便是視線在他身上掠過，也是不走心，根本沒有仔細去看他現在的模樣。
現在這麼一看，才發覺他的臉色異樣蒼白，臉頰也凹了進去，那眼眸的輪廓便更深更黑。
氣息，更是微弱得幾不可聞。
那閉着眼睛的模樣，讓她都覺得，仿似秦齊抱着的，不是一個活人……
這種想法讓她心底突的一悸，揚聲急道：“青蓮子！”
門發出一聲輕響，青蓮子一閃而進，將手中的水壺放在了桌上，蹲下身子探上了他的脈搏，同時擡眸看了秦齊一眼，聲音低沉的道：“秦……陌寒？”
在秦字上特意加重了一些。
他很自覺，見那三人是有事要談，便自去幫他們燒水，也沒想着偷聽，可顧欣悅那兩嗓子正好喊在他提水出來。
想聽不見都不成。
秦齊面帶焦急，急促的道：“等下再說，你先看看。”
青蓮子眼神閃了一下，探了一下脈，便伸手掀開了秦陌寒的眼皮看了看，又在他腹部壓了一下。
然後，解開了秦陌寒的衣襟。
春寒料峭，天氣還很涼，他的衣衫穿的卻不多，統共不過兩件，解開外衣之後，便是雪白的內衣。
而那內衣，在腰側之處，被染成了一片鮮紅。
顧欣悅一驚，衝口道：“你們遇襲了嗎？”
能這樣出血的傷口，肯定不是老傷口。
秦齊搖搖頭，神色卻更顯凝重，擡眸看向了青蓮子。
青蓮子低着頭，小心的將內衣也給解開，看着那露出的地方半晌，方嘆了口氣道：“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傷的嗎？”
秦陌寒的身材非常漂亮，寬肩細腰，腰部除了線條是完美的弧形以外，更是一絲贅肉都無，不用用力，都顯露出漂亮的腹肌曲線。
而現在，那腰側之處，卻是一片血肉模糊。
那裡，原本只有兩條舊傷疤，但應該是早就已經痊癒，現在，卻好似是一次又一次的被割開，形成了如同蛛網一般的傷痕。
初初一看，倒好似一朵血染的花朵一般。
顧欣悅也不覺看向了秦齊。
不是說他現在武功極其高強，怎麼會有人能這般傷到他？
難道，又是那暗門的傑作。
秦齊輕吸了一口氣，還未說話，便覺得懷中的人動了一下。
“我無事。”秦陌寒眼睛睜了一下，眼前依然一片模糊，手卻將內衣給合上，將那傷痕給遮了去，啞聲道：“不過是，餓了……”
“這話倒也沒錯。”青蓮子嗤的一笑，道：“大將軍，你只怕有些日子沒有好生吃飯了吧？這胃可弱得厲害。”
說着，又擡頭對顧欣悅道：“放心，他的確是餓暈的，這些皮肉傷，對他來說不算什麼，我這就去弄點粥來，你先給他喝點水。”
話音未落，又轉頭對秦齊道：“把他放牀上，平躺下來，再別亂動，他現在身子虛得很，若是不小心……”
聲音頓了一下，斜瞟了一眼顧欣悅，青蓮子將後面的話給收了回去，起身，引着秦齊將秦陌寒抱上了牀。
給他腦後墊了一個枕頭讓他的頭稍微高點，青蓮子便直接拽了秦齊出去，口中直道：“你跟我一起去弄吃的來。”
兩人身形急走而出，門發出了一聲輕響之後，屋子裡便安靜下來。
顧欣悅還有些愣神，呆呆的看着那門半晌之後，轉頭，看向了秦陌寒。
與兩年前那個雖然冷峻卻還帶了稚嫩的少年相比，面前的這個人早已經褪去了那些青嫩，甚至，連半年前的張揚冷傲都沉澱下來。
便是面色幾若透明，形容憔悴，也依然掩不住那沉穩若嶽，深涵若淵的氣質。
好些日子沒有好生吃飯，這麼快的速度趕過來。
他說，他只是想來看看她……
再是想忽略，想避開，她也無法躲開他眼中那濃得化不開的深情。
輕嘆一聲，顧欣悅坐在了牀沿邊，拿了帕子去擦他頭上冒出來的虛汗，輕聲道：“你何必如此……”
秦陌寒癡癡的看着她，脣角微翹了一下，低聲道：“我無事，不過，不過就是事情多了些。”
“再怎樣，身子都是自個的，若是你自個都不愛惜，還有誰能來愛惜？”顧欣悅擡眸看了他一眼，又忙將眼眸垂下，低聲道：“若是你自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那，我便幫你找個能知冷知熱之人，至少，能讓你……”
“欣悅！”秦陌寒低吼了一聲，身子抖了一下之後猛然擡起了一些，抓住了她的手，臉色更加蒼白，眼眸更是紅得好似血染一般。
帶了顫抖的聲音嘶啞悲慟，輕聲道：“我不求你現在原諒我，我只求你，別這樣對我……”
別想着，將我趕走，甚至送給別人……
“秦陌寒，你應該知道，我們之間再無可能！”微閉了一下眼，顧欣悅硬起心腸說道：“以前的事，都忘記吧，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沒必要再這樣折磨自己。”
長痛不如短痛，雖然說時間能讓一切淡忘，但是再這麼下去，對他也未必是好事。
他身上揹負的責任太重……
眼前再度一片血紅，她的聲音好似飄渺的響在遠處，卻一字字的將他的心捅得粉碎。
一滴血淚從眼角流下，抓着她手的手顫抖若風，秦陌寒低聲道：“若是，若是如此，那你現在，現在就殺了我可好，我不要，不要再有以後……”
“秦陌寒！”顧欣悅低喝了一聲，道：“別說這種沒出息的話！你是誰？你可是秦家後人，身上還揹負着一族血仇！就因爲這麼點事，便不想活了？你有這麼脆弱嘛！”
秦陌寒牙關緊咬，從一片血霧中，直直的盯着她，劇痛之中，有深切的苦澀泛了上來。
是啊……
他現在，便是連死都不能。
別說那什麼王爺，便是暗門那些人……
若是他死了，她怎麼辦……
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