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流言涌動,杭州人該過的日子還是要過。
該做的生意也還是要做。
杭州主街東吳街上的萬福樓在十天前開張後便人盈若市。
這裡在幾個月前便消無聲息的開過張,因爲生意太好,又重新擴大了店面,重新裝修,然後才重新盛大開張。
因爲有早先的宣傳和積累,再加上杭州本就是商業繁榮之地。
這萬福樓一開張,人就很多。
再有一些精明的客戶故意的存取幾次,看到果然是分毫不損,這心也定了下來,跟周圍人一說,信譽也算是開始建立起來。
郡主和寒家左道的流言是越演越烈,這萬福樓的生意也是越來越好。
好在汪翰將府裡的銀子和銅錢都運送了過來不說,顧欣悅還直接丟了五十萬兩現銀給他。
再是貸款的人多都不怕。
袁子蘇跟汪翰對完帳後,從後門出去,站在街口回頭看了看,便轉身往回走。
已經過去了這麼些天,雖然張奇說了不用擔心,可是他心裡還是覺得不安。
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便是知道她還沒回來,每日裡也要坐在她的房間裡,只希望一擡頭,便可以看見她那笑嘻嘻的模樣。
連牡丹都看不過眼,要他另外找些事情做,那時間便能過得快些。
他把帳什麼的都給算完了,實在找不到事做,便想起了汪翰這萬福樓。
汪翰在杭州並沒有什麼背景,只是通過朋友搭線,給知州大人送了些禮,然後給江南總督的門客送了禮,以求得庇護。
爲怕出事,顧欣悅出去的時候,還特意留了幾人盯着萬福樓。
不過現在看來,汪翰做得很不錯。
保密工作也做得很好。
前日寒家介紹的那些個高手也到了。
(那本就是寒家高手)
想來安全是不成問題了。
現在,便可以考慮開分店之事。
“子蘇?”身邊突然傳來一聲輕喚,袁子蘇下意識的便應了一聲。
可一回頭,發覺不是跟隨着的侍衛喊他,而是一個穿着長袍羽扇輕搖的男人,眼瞳便是一縮。
“果然是你。”那男人喜道。
早先看到他的時候,他穿的是女裝,站在郡主的送行隊伍裡讓他無法確認。
後來雖然一直有盯着郡主的府邸,可是他卻再也沒有出來過。
沒想到,今日出來逛街居然碰到了。
而且,今日袁子蘇穿的是男裝,看着,和袁大爺年輕時候有六成相像。
再這麼一喚就應聲,那是絕對沒錯了。
袁子蘇心中卻是一片慌亂。
他實在沒有想到袁四爺居然在杭州,更沒有想到他居然這麼大膽,敢這麼在街上逛。
不過想想也是,杭州離了京城有幾千裡遠,誰認識那袁家四爺啊。
只怕連京城覆滅了多少權貴都不知道。
“怎麼,子蘇不認得我了嗎?”袁四爺露出了傷心的表情道:“難得我一直記掛着你。”
記掛……
袁子蘇脣角掠過一絲冷笑,轉身便想走。
“等等,子蘇,你不想知道,你父親最後說了什麼嘛?”袁四爺上前一步伸手想擋他,被袁子蘇身後兩個侍衛將腰刀一按又退了回去,只揚聲道。
袁子蘇的腳步不覺微微一頓。
他倒是不在乎袁大爺會說什麼,說實話,他都能確定,最後的時刻,袁大爺只怕根本想不起他這個兒子。
但是在那一瞬間,他卻想到了顧欣悅那一聲嘆息。
顧欣悅問,可還知道別的家族。
袁四爺能知道那些玉玦和藏寶圖,想來袁老太爺是跟他說過什麼的,說不定,能從他嘴裡探聽到什麼。
“這位是我原來主人的四弟,我有些話想問他,你們在外面等一下。”擡眸看旁邊正好有一個茶樓,袁子蘇對那兩個侍衛道。
“紫蘇姑娘,姑娘有交代的,我們不能離開你。”其中一個侍衛皺了眉頭道。
袁子蘇輕笑了一下,指着那茶樓挑開的窗戶道:“我就坐那,無事的。”
“好吧,有事你就喊一聲。”看了下袁四爺,另外一個侍衛低聲道。
袁子蘇一笑,對袁四爺做了個手勢,便帶着他往茶樓裡走。
“這樣不好吧?”先頭那侍衛道。
“你忘記了,紫蘇姑娘原來可是袁家的丫頭,紫蘇姑娘是個有分寸的,不過,你瞅瞅那邊幾個人。”後頭那侍衛眼珠轉悠了一下,道:“你先回去喊人,叫風九過來。”
先頭那侍衛眼神一轉,也看到了那茶樓邊上神色不對的幾人,暗自盤算了下自己兩人和他們對上的勝負,點點頭道:“我知曉了,我快去快回,你相機行事。”
說着,大聲的道:“哎呀,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先等着,我去方便一下。”
捂着肚子便往萬福樓那邊跑去。
往郡主府邸跑,一個是遠,一個是容易被人發覺,往萬福樓的方向倒是正好有個茅廁。
而且,萬福樓不光有寒家高手,也有兩暗衛蹲守。
那可比他們兩人厲害。
袁子蘇正引着袁四爺在靠窗的桌子坐下,瞧見那侍衛一臉便秘色的往萬福樓跑,不覺愣了一愣。
“來來,坐坐,我說子蘇啊,你是怎麼逃過一劫的?”袁四爺一坐下便道。
袁子蘇定了下神,緩緩做了下來,道:“我頂了袁正女兒的身份。”
袁四爺眉頭一挑,道:“你扮作女人?”
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想想上次見他他穿着女裝,剛纔那侍衛也是叫他紫蘇姑娘,不覺噗嗤一聲笑道:“倒也是個好法子,反正你也不算男人。”
袁子蘇低垂了眼簾只做沒聽見,招呼小二要了壺茶和茶點,方淡聲道:“四叔說父親有話要說,什麼話?”
袁四爺嗤了一聲,道:“也沒什麼,不過就是說,如果見到你,多照顧照顧你。”
當時事發突然,楚瑜的部隊突然進了城,隨後,袁家就被封了。
他得到消息第一時間就是衝去暗道往外跑,那裡還有功夫去找袁大爺。
也虧得他跑得快,要不,現在墳頭都長草了。
只不過當時逃命要緊,只匆忙帶了一些細軟,如今一路逃下來,錢也用得差不多了。
在那王爺府裡住着,雖然吃住不愁,但是總歸不自在。
可他也沒有什麼謀生本事,離開了王爺府邸,連吃飯的錢都賺不到。
再不自在,也得待着。
可是袁子蘇可不一樣,這小子打小就鬼點子多,來錢的地方可多。
在杭州這地,只要有袁子蘇,賺錢離開王爺府就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