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眼一下晶亮炫彩,眉角飛揚,櫻脣高翹。
這段時間的壓抑都好似飛散了去,讓那透過他肩頭照在她身上的陽光都帶了璀璨之色。
秦齊的眼不覺有一時間的恍然。
下意識的便將她抱緊,將頭輕擱在了她頭頂上。
聽得她在他胸口帶了興奮的道:“雖然只有三發,但是,秦齊啊,要是你精銳鐵騎一人帶一枝,便是十倍的敵人都不懼!”
“嗯。”秦齊輕輕應了一聲,臉在她頭頂絨毛上蹭了蹭,懸了許久的心,在她細細碎碎的唸叨中一點點的落了下來。
那時候,在看到青蓮子,才知道她居然被玄幻子給丟下海,差點差點……
那一刻,他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看着她沉默,看着她臉上笑容都不再起,他的心亦緊抽着痛。
他的姑娘,他那不管什麼時候都能笑着面對,都能想法子扭轉劣勢的姑娘。
若是……
“秦齊!”說了好些,卻除了嗯嗯沒有聽到其他的回答,顧欣悅不滿的擡頭。
正好對上了秦齊看下來的臉。
聲音一下噎住,看着那深深隱痛若海,海底波瀾漣漣,繾綣纏綿,萬般話語都隱在了其中,卻是脣角輕勾,帶了溫柔笑意的面容。
顧欣悅的眼眶一下紅了,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起了腳尖,去吻他的脣,輕聲道:“對不起,秦齊,我讓你擔心了這麼久。”
“姑娘。”秦齊輕柔的含住了那帶了甜美的櫻脣,柔聲喚了一聲。
“咳咳!”遠處傳來了一陣猛咳。
兩人正準備深入的吻頓時停住。
鬆開秦齊,顧欣悅帶了不滿的回頭看去,見遠處樹蔭裡冒出了兩白頭,啊了一聲叫道:“竹先生?菊婆婆?”
叫了一聲後又回頭往秦齊看去。
“寒哥兒回京就派人通知了他們,讓他們到這裡來會我們。”秦齊手臂摟住了她的腰,帶了輕笑的道。
她是臨時起意,他們卻已經知道她肯定要在這裡停。
江南一事,讓他們再次意識到,他們的力量還是太弱,再是周全,也有想不到的地方。
不說江湖上還有比玄幻子更厲害的存在,便是王爺那不過幾日就將痕跡抹得乾乾淨淨,讓左傢什麼都沒有找出來的力量。
都不是現在的他們能完全防範得住的。
唯有把力量集中起來。
“姑娘。”看着竹先生晃悠悠的走近,秦齊低聲道:“青蓮子也好,袁子蘇也好,杜仲,張奇,那些侍衛們,包括我跟寒哥兒,我們有自己的職責和位置,知道危險,也願意承受,這些,並不需要姑娘來承擔。”
這次秦陌寒抽身而走,讓左家和王爺對上,讓楚瑜去攪合。
但是那些人既然已經盯上他們,總有一天他們會對上。
到時候,少不得會有人死,有人殘。
雖然他並不希望顧欣悅面對這種局面,但是……
“我知曉。”顧欣悅握住了他的手,用手心輕輕摩擦着他手掌上的老繭,眼神清澈明亮,聲音亦帶了透亮的道:“我知曉的,秦齊,我知曉。”
她也曾經是一名戰士,深知一旦上了戰場,生死便拋之腦後,所以,當初在嘉峪關,兩軍交戰,生死搏殺,秦陌寒和秦齊都受傷甚重,幾乎是生死一線,她也只覺得痛心,而沒有愧疚。
便是她自己,遭遇了什麼,她都不會怨天尤人,這是他們自己選擇的路,那麼也自然要接受這種結果。
只要是堂堂正正的對戰。
而這次,之所以這麼痛恨,只不過是因爲。
青蓮子和袁子蘇受的屈辱。
爲了她所受的那般非人的侮辱。
那般風趣爽朗的青爺……
便是沒了眼珠也依然如同以往一般和人打趣談笑,好似一點陰霾都沒有。
可他越是這樣,她心裡便越覺得難受。
夜深人靜之時,她一閉眼,便似乎能看到玄幻子欺辱青蓮子的場面。
那是她壓在心底的秘密,無法對人說的,青爺的陰私。
若不是因爲她在,若不是想給她留下一條生路,青蓮子便是死都不會忍受那般欺辱。
而袁子蘇亦是,後來秦陌寒有將那些人說的,袁子蘇那兩天所受的酷刑說了出來。
那些人,根本不把袁子蘇當人,光是酷刑還不夠,居然還那般侮辱他,在他心上捅刀子。
皮肉之苦,再痛,好了傷疤都能忘記痛,可是刺在心上的傷口,卻是會跟隨一輩子。
便是死了,都未必能癒合。
袁子蘇雖然言笑如同往常,可是那偶爾閃過的目光,卻是讓她一見,便心痛難忍。
可,秦齊說的更對。
再是難受,她也無法回溯時間。
唯有像以往那般,讓自己更強,更強,儘自己一切的,去保護想要保護住的東西。
這樣,無論怎樣的結果,都不會留下遺憾。
秦齊慢而輕的反握住了她的手,將那柔嫩的小手完全包裹在了自己的手心裡,低着頭,看着她,緩緩的笑了起來。
是了,這纔是我的姑娘。
比那草原上的狼毒花更加明豔,更加堅強,只要有一線陽光,一滴雨露,便能開遍整個草原。
亦開遍了他的心田。
“喂,郡主,我家青蓮子呢!”菊婆婆撫了下頭,幾個輕點便到了兩人面前,左右看了看,問道。
自家師侄是個笨蛋,自個的心都不知道,但是一定會守在這丫頭的附近,怎麼這次居然不見?
“我在這。”遠遠的,從田埂的另外一頭傳來了青蓮子那帶了懶散的聲音。
幾人回頭,就見田埂上正晃悠悠的走來一輛牛拉着的車,車上裝滿了剛收的棉花,而青蓮子就躺在那棉花堆上,頭上蓋了個斗笠,翹着二郎腿,還隨着那牛車的搖晃輕哼着小曲,那模樣,看着不知道多愜意。
菊婆婆哼了一聲,細看了一下,眼睛便是一縮,幾個起步,便直掠到了那牛車前,身形一縱躍上了牛車,掀開他的斗笠,拽着青蓮子的耳朵便將他給拎下了車。
“師叔,師叔,別扯了!”青蓮子一手捂着耳朵叫道,一手便想去拿回那斗笠。
菊婆婆鬆開了他的耳朵,將斗笠對後面的竹先生一丟,再一探手便將青蓮子給拽了回來,伸手,將他臉上蒙着的冰晶綾給扯掉。
看着那突然暴露在陽光下的兩個黑洞,菊婆婆怒氣衝衝的叫道:“這眼睛是怎麼回事!”
說着,便回頭怒視向了顧欣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