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點頭,“你說的對,對付姜家必須要做好萬全準備才行。”李元想拿他當刀子捅蘭陵侯,爲此可以不計後果,他身爲皇帝,卻不能不爲江山考慮。姜家必須要除掉,卻不能是這樣硬碰硬。
“屬下覺得,既然西北的事情被翻了出來,皇上可以趁此機會大做文章,讓姜戰回京自辯。只要姜戰回了京城,就把他扣住,到時候西北就成了無頭之蛇,皇上再派人收攏西北兵士,水到渠成。”見昭帝同意他的話,宋斌再接再厲,繼續道。
這話正說到昭帝心坎裡,他可不正是這麼想的!
忍不住笑道,“知朕者,延之也!”延之是宋斌的字。“李元說孫正病重,朕怕引人注意,就沒有派御醫過去診治。朕想着,孫正的病症八成也是內傷或外傷引起,一會兒你去找白非凡,跟他要一些療傷之藥,然後派人送到首輔府給孫正用上。另外在派人暗中把孫正保護好了,他現在是指控姜戰的重要人證,不容有失。”
宋斌神色肅穆道,“皇上放心,屬下一定把這件事辦的妥帖!”
第二天早朝,傳聞被刺身亡的刑部尚書孫正帶病出現在朝堂上,聲淚俱下的控訴西北大將軍數條罪證,祈求皇上下旨將姜戰一家繩之以法。
李元一黨聞之義憤填膺,紛紛諫言彈劾;蘭陵侯一派竭力維護,斥責孫正堆砌罪責,僞造證據,冤枉忠良。
雙方一時間吵的不可開交。
只是昭帝手中的賬冊將姜戰貪墨的每一筆軍餉都記錄的清清楚楚,西北大將軍府的管家假借姜戰的名義在西北圈佔百傾良田,爲此害的十幾戶農民家破人亡,凡此種種,都有證人證言,有理有據,抵賴不得。
蘭陵侯一派再不想承認,也終是被李元一黨壓了一頭,最後昭帝下旨,召西北大將軍姜戰回京自辯,西北大將軍一職暫由副將代替。
一切都按着昭帝的計劃走。
下了朝後,昭帝心情愉悅的回到養心殿,李元緊隨其後,提醒皇上防止蘭陵侯狗急跳牆,再出什麼幺蛾子,君臣二人關在養心殿裡,一商量就是一個時辰。
蘭陵侯臉色難看的回到府裡,召謀士商議對策。
蘭陵侯府的倚仗就是西北軍,現在皇上下旨召姜戰回京自辯,就是要動西北軍的一個信號,他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想想怎麼反擊才行。而且這次的反擊不但要把皇上打痛了,讓他張長記性,以後不敢再動蘭陵侯府,還要一舉把李元拉下來,省的他在朝堂上上跳下竄的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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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貞太妃和靜太妃進宮給太后請安來了。”抱琴小聲道。
阿玖和胭脂膏子的手一頓,“前兒個元宵節他們不是纔來見的太后麼?怎麼今兒個又來了?”
之前貞太妃和靜太妃生怕太后搶了平郡王和順郡王不再讓她們養着,除了每月初一進宮請安一次外,輕易不肯進宮。
抱棋知道的多一些,在一旁道,“奴婢聽說太后這幾日精神大好,因爲喜歡聽靜太妃的聲音,就特意召靜太妃進宮爲她念佛經。又不好厚此薄彼,故此連貞太妃也一起叫上了。”
太后也會顧忌厚此薄彼?
阿玖心底嗤笑一聲,半點不信,“事出反常必有妖,慈寧宮那邊派人盯緊一點,看着太后別讓她鬧什麼幺蛾子。”
從年前太后聯合蘭陵侯府和安慶王府設計着想要用巫蠱之術栽贓她的時候,她對太后的忍耐程度就到達頂峰。都已經把那老女人弄的下不了牀了她還不消停,要不是顧忌着皇上現在手中實力不強,弄死太后怕是會激起蘭陵侯的反心,到時候事態不可控,她早就把太后燒成飛灰了。
沒想到這才安生不久,太后就又有小動作,也不知道這次她想算計什麼。
抱棋派出去監視的人回來稟報,“太后讓靜太妃唸了半個時辰的佛經,旁的什麼也沒做,就直接打發靜太妃和貞太妃出宮了,並說以後每日都讓靜太妃和貞太妃進宮一趟。”
一連觀察了數日,每天都這樣,阿玖忍不住疑惑,難道太后真的只是想讓靜太妃唸經?要是這樣的話,那她也就省心了。
朝堂上,皇上傳召姜戰進宮自辯的聖旨傳出去後,在年前行事頗爲囂張的蘭陵侯一派就如同鵪鶉一樣,突然沉寂下來,面對李元一黨的挑釁也能做到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一時間,朝堂上面竟然難得的平靜下來。
只是昭帝和朝廷的這些大佬們知道,這平靜的下面是看不到的波濤涌動,一旦爆發,將是撼動整個朝局的狂風暴雨,而對姜戰的審判,則是這場暴風雨的引子。
昭帝比平日裡更加忙碌,便是阿玖也常常見不到他的人。
從有限幾次見面中,看到昭帝怔愣時下頜緊繃,脣角不自覺抿緊的些微小動作中,阿玖就能判斷出他最近心情比較緊張,這些緊張中又有一些小興奮,似乎在期待着什麼。
朝堂上的事情阿玖也聽說了,略一猜測就知道昭帝大概在佈局,想着怎麼樣一舉將姜戰拉下馬。
事實確實如此。
昭帝從重生後就想着怎麼樣除掉姜戰,怎麼樣將朝廷的權柄收攏到自己手裡,做一個真真正正的掌權者。而除掉姜戰,是他所有計劃中最關鍵的一步。
這幾年他低調隱忍,暗自籌謀,悄悄的收攏培植自己的勢力,一路小心翼翼的走到現在,只要把姜戰除掉,他的計劃就完成了一大半,現在眼看曙光就在眼前,他怎麼能不興奮?
他都做好了準備,只要姜戰到了京城,他就公佈姜戰的罪名,把蘭陵侯和姜戰全部圈禁起來,之後再召姜戰的子嗣進京,把西北的兵馬分散差調到其他地方,慢慢收攏,再以雷霆之勢剪除蘭陵侯的爪牙。
到時候朝局肯定會動盪,但以他現在手中掌控的勢力,完全有把握穩定朝局,過程雖有波折,結果一定是好的。
爲此,他接連幾天暗中召見心腹,細細策劃其中的細節和可能出現的各種變數,確保萬無一失。
他預料到了所有可能出現的狀況,卻沒料到和夏朝相安無事了五年的昌國會出兵攻打西北邊城遼城。
昌國緊鄰西北,昌國人悍勇,多以遊牧爲主,無論男女老幼,人人擅長騎射,昌國的駿馬舉世聞名,故此昌國又被稱爲馬背上的國家。
“這也太巧了,皇上剛下旨讓姜戰回京自辯,眼瞅着姜戰還有七八日就能到達京城,昌國那邊就叩關犯境,要說裡面沒什麼貓膩,微臣死也不信!”
在京城一所不起眼的宅子中,樑燁一臉氣怒的對着魚龍白服出宮的昭帝道。他現在是吏部侍郎,明面上是蘭陵侯的人,怕被人發覺,和昭帝見面都要小心翼翼的。
鄭通爲人穩重,自從娶了蘭陵侯府旁支的庶女之後,因爲聽話,辦事又頗得蘭陵侯的心意,蘭陵侯就開始大力扶持他,不顧朝臣反對接連提拔,現在年紀輕輕的已經坐上了通政使的職位,妥妥的朝廷正三品大員。
此時,他一向沉穩的臉上也罕見的露出疑惑之色,“我最近出入蘭陵侯府,蘭陵侯除了第一天下指令讓姜戰裝病拖延進京的時間之外,並沒有旁的動作。不過佑安的懷疑也有道理,夏朝和昌國五年來都相安無事,現在昌國突然派兵攻打遼城,確實可疑。我回去後會仔細查探一下蘭陵侯這邊。”
“不管這中間有沒有貓膩,昌國發難的時機都太湊巧,怕是蘭陵侯會藉此機會阻止姜戰進京,讓他回西北戴罪立功。一旦把姜戰放回西北,再想舊事重提召他進京就難了。”一個帶着文士巾的中年男子摸着鬍子道。
樑燁點頭,“不錯,機會難得,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把姜戰扣在京城才行。至於西北那邊,一時半會出不了什麼大亂子,而且我們這邊也有幾個能打仗的,到時候把人派過去,就不信打不敗昌國那羣韃子。”
昭帝道,“說的不錯,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把姜戰弄下來才行。昌國出兵叩關是一次考驗,也是一次機會,只要咱們能齊心協力扛過去,朕保證以後你們能盡展所長,不必再受旁人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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