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打死了齊嬤嬤,萬一明天太后醒了追究怎麼辦?”抱琴扶着阿玖往朝陽宮走,擔憂的問。
阿玖微微勾脣,眼底閃過一片冷嘲,“她追究又有什麼用,難道還能把本宮也打一頓?放心吧,太后這個人很會審時度勢,她知道奈何不了本宮,不會爲了一個死掉的奴才和本宮對上的。讓人嚴密監視慈寧宮,本宮要知道慈寧宮的一舉一動。”
她雖然不知道太后要謀算什麼,但不管太后要謀算什麼她都給提前掐斷就對了。
“是,奴婢這就吩咐下去。”抱琴應一聲,下去安排。
“奴才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朝陽宮外,吳安領着朝陽宮的一羣奴才見到阿玖就忙着大禮參拜。
作爲掌宮太監,宮裡主子又不在,他輕易不能擅離,所以聽到皇后回宮的消息後沒有到宮門口迎接,而是帶着人恭恭敬敬的在這裡等着。
“都起來吧。”阿玖擡擡手,帶着人們走進去。
去淨房泡了個熱水澡又換一身衣服,阿玖這才把吳安叫進來,“最近這宮裡面有什麼事情沒有?”
吳安恭聲道,“娘娘去祈福之後沒多久太后就解了淑妃娘娘的禁足,並且時常召淑妃娘娘過去說話,奴才冷眼瞧着,淑妃娘娘一開始還能端着和慈寧宮那邊保持一段距離,但皇上受了重傷的消息傳回來後,淑妃娘娘就很有些親近慈寧宮的意思了,不但日日過去給太后請安主動侍疾,還從宮外招了個據說很有名氣的大夫進來給太后診治,不過那些外面的名醫多數都是野路子,哪有宮裡的太醫醫術好。太后應該也是不放心,所以就沒有讓那個宮外的大夫診治,之後賞賜了淑妃許多東西,算是領了淑妃的情。”有來有往,淑妃這就等於搭上了太后那邊。
不過想想也是,太后現在身體不行,精力不濟,許多事情不能親自去做。而淑妃手裡有協理六宮的權利,德妃又隱隱以淑妃爲首。收服了淑妃就等於把宮務握在手裡,方便以後行事;而淑妃大概也是想搭上太后給自己預備一條後路,兩個人都有所圖謀,勾搭成奸也在情理之中。
吳安繼續道,“除此之外,最近靜太妃也時常進宮和太后娘娘說話。有幾次太后娘娘還留靜太妃住在了慈寧宮。”
“只有靜太妃?本宮記得本宮離宮之前靜太妃和貞太妃可都是經常被太后召進宮說話的。”
“原先確實如此,只是後來順郡王似乎出了什麼事情——奴才打聽了一耳朵,似乎說是摔斷了腿——貞太妃要照顧順郡王不方便再進宮,就只剩下靜太妃了。”吳安想了想道,“大概是一個月前的事情。”
阿玖脣角勾起一抹冷笑,“這可真是奇了,平日裡貞太妃總是拘着十八皇子學習做功課,尋常裡除了國子監和王府,旁的地方一步不許去,即便是這兩處地方十八皇子也是前呼後擁的一羣奴才伺候着……本宮記得靜太妃是個愛熱鬧的,平時府裡面三天兩頭的舉行宴會,連帶的二十六皇子也活潑,除了去國子監之外,就是到處參加宴會,和那些世家公子們打成一片,這種情況下,二十六皇子沒事,反而是十八皇子斷了腿……十八皇子也太倒黴了些!”
吳安怔愣一下,“娘娘您是懷疑?”
阿玖擺擺手,“本宮什麼也沒懷疑。小十八斷了腿本宮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不能不有所表示。一會兒你從庫裡面挑一些珍稀的藥材出來讓人給順郡王送過去,再囑咐他好好養着傷,等他傷口養好了本宮帶他去騎馬。”
吳安恭敬的答應一聲,又說了宮裡的一些事情,見阿玖沒有旁的吩咐,忙下去準備。
東西送到順郡王府時,順郡王正坐在屋裡看書,右腿像模像樣的綁着夾板虛虛的搭在軟塌上。
門響一下,順郡王擡頭,見貞太妃手裡端着一碗羹湯走進來,忙着把書放到一邊,就要站起來迎接。
貞太妃忙緊走兩步,“趕緊在那坐着不用起來。”
一邊說一邊把手裡的羹湯遞過去,溫聲叮囑,“看累了就歇一會兒,母妃日日拘着你學習是做給外人看的,不是真的讓你鑽到書裡面去。只要你能好好的,母妃的心願就算了了。母妃親手給你燉了一碗黃芪山藥粥,滋補元氣的,你多吃一些。那些年在宮裡面母妃沒用,害得你跟着吃了不少苦,現在有條件了,一定要給你好好補補才行。”
朝廷裡面皇上尚未親政,蘭陵侯和李元又不對付,爲了防止順郡王被別人利用,她只能想出這辦法,讓順郡王遠離這些人。反正順郡王現在年齡也不大,等大一些有了判斷能力和自保能力再說。
順郡王忙從貞太妃手裡接過來,“母妃的意思兒子都明白,母妃放心,兒子一定會好好的。兒子還想着以後有機會帶着母妃到外面四處去看看呢。”
貞太妃點點頭,沉默半晌才道,“皇后今天讓人送了東西過來……母妃擅自替你做了決定,你會不會怪母妃?”
順郡王笑着看向貞太妃,眼底一片赤誠孺慕,“不管母妃做什麼,總是爲了兒子好。兒子年紀尚小,許多事情不一定能看的明白,但兒子是相信母妃的。”想了想又道,“而且,兒子很喜歡現在的生活,皇兄和皇嫂都是好的,對兒子也好,兒子能感覺的出來,能一直這樣就行,旁的兒子不多求。”
貞太妃明顯鬆口氣,忍不住笑道,“母妃就知道你是個通透的。至高無上的那個位置看着風光,但要想坐上去卻是千難萬險,更何況母妃身後不能給你帶來任何助力,便是坐上去了你也只能成爲旁人手中的傀儡。母妃希望你開開心心的,而不是整日生活在擔驚受怕和旁人的掌控中。”
先帝時期宮裡夭折了那麼多皇子公主,貞太妃能以一個小小貴人的身份護着十八皇子長大,其心志和眼光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見到過先帝薨逝後衆皇子們奪位的殘酷爭鬥,和昭帝即位後的身不由己,她看的更加透徹。
當初太后叫她和靜太妃進宮,一開始只是論論佛,說些宮外的趣事,等到後來她就發現太后跟她們談話的話題變了,隱隱有着試探她們想不想讓自己膝下的皇子更進一步的意思。
十八皇子和二十六皇子已經封王,再進一步除了親王外就是最尊貴的那個位置。
只是親王的話,太后沒必要這麼拐彎抹角的試探,所以貞太妃敏感的察覺出太后是想讓她們膝下的皇子爭奪帝位。
察覺出這點後,貞太妃當機立斷,趁着太后沒有說破,回府後就安排順郡王跌斷腿,之後她以照顧順郡王的名義留在府邸裡,輕易不肯再進宮。
先不說皇上身邊有皇后,身後有李元撐腰,太后和蘭陵侯一黨搶奪帝位能不能成功,便是他們成功了,依着太后的冷血,對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都能下狠手,對十八皇子和二十六皇子又能有多少真心?
說不定等十八皇子或二十六皇子沒有利用價值之後,太后和蘭陵侯就直接動手除掉呢。
跟太后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貞太妃謹慎這麼多年,自然不會去摻和。
順郡王今年已經十三歲,尋常富貴人家的孩子到了他這年紀已經開始知人事了,他自身又聰明,加上這些日子每日跟着夫子學習各種典籍,自身也有了許多見識,知道貞太妃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猶豫一下道,“二十六弟那邊……”
貞太妃嘆口氣,“平郡王是個好的,只是靜太妃……那邊的事情你不用去管,這段日子只管在府裡好好養着就行。”
她也能理解靜太妃的想法,在宮裡被欺壓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兒子封王,她也被接了出去,自然要揚眉吐氣一番,現在有了機會更進一步,自然不會放過,兒子做郡王哪有兒子當皇帝來的舒坦。可惜她只被眼前的富貴所迷惑,卻不想想憑着太后的心性,即便平郡王能登基爲帝,太后是不是還會留着她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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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玖第二天洗漱完畢,帶着抱琴抱棋乘着轎輦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
太后醒來後聽說齊嬤嬤已經被杖斃,氣的發了一通脾氣,此時十分不待見阿玖,雖然身子痛的不行,也要想方設法的折騰阿玖,一會兒嚷口渴,讓皇后端茶倒水,一會兒又說屋子太熱,讓皇后坐在旁邊給她打扇,一會兒又說腿麻,讓皇后捶腿……
再太后再一次要阿玖倒水時,阿玖眼睛微微眯一下,轉頭吩咐抱琴一句,抱琴眼睛一亮,不一會兒端了一杯茶水過來。
阿玖接過來笑眯眯走向太后,“水來了,本宮伺候着母妃喝。”一邊說,一邊走到太后的牀前拿了勺子舀了一大勺往太后嘴裡灌。
太后眼底閃過一抹得意,皇后再囂張又如何,現在這麼多人看着,皇后要敢當衆違逆,她就有藉口罰皇后,皇后不服,她就叫宗室的人過來,壓着也要罰了皇后才行!
眼底的得意還沒褪去,太后猛地瞪大眼睛,“噗——”一口將嘴裡的茶水噴出來。
阿玖早有準備,迅速起身站到一邊,一臉無辜委屈的瞅着太后,“是本宮哪裡伺候的不好麼?太后何故如此?”
太后“呸呸”吐兩口,只覺得身上每一個汗毛孔都是苦的,瞪着眼瞅着阿玖問,“哀家讓你給哀家倒水,你給哀家喝的是什麼?!”
阿玖眨巴一下眼,“水啊。”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加了黃蓮汁的水!”在太后發怒前又補充道,“昨天本宮召太醫問了問,太醫說太后你現在體內虛火上升,憋在臟腑之中對身體不好,最好用一些去心火的。本宮問了,黃蓮的效果最好,所以就泡了黃蓮水給太后你喝,雖說黃蓮苦一些——但良藥苦口,太后爲了自己的身體也該保重才行。”
黃蓮本就有降火的作用,現在春夏交際,幾乎每個人體內都會有點虛火,喝點黃蓮水沒有壞處,所以阿玖纔敢這麼說。
太后氣的直瞪眼,“哀家不需要喝黃蓮水,你再去給哀家倒一杯正常的茶水過來!”
“那可不行,太后你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但本宮在這裡給你侍疾,就要把你的身體健康情況當成首要大事看顧。本宮說話做事直了些,但出發點卻是爲了太后你好,哪怕你不樂意,本宮也要這麼做。這碗裡還有許多,本宮再伺候着餵你一些。”阿玖一番話說的大義凜然,全然一副爲了太后的身體健康寧願被太后斥責的耿直孝順模樣,邊說邊端着杯子作勢又要喂。
太后臉皮使勁抽搐兩下,推開阿玖的手,“哀家現在又不渴了,你把水放到一邊吧,等哀家渴了再喝。”
阿玖笑眯眯將黃蓮水放下,“那好,等一會兒太后你想喝時本宮再餵你。”
“哀家躺了半天躺的身上都要僵了,你給哀家捶捶身子,鬆快鬆快。”太后最見不得皇后這幅“小人得志”的可惡模樣,身子在牀上躺一下,立刻又想出來一個折騰皇后的招數。
阿玖一點也不抗拒,乖巧的走過去坐在牀旁,“好啊,那本宮先給太后捶捶背吧。”說着手輕柔的往太后背上砸一下。
太后臉色一變,差點被砸吐了,還沒等她說話,緊接着就又是一下,“住……”
“啪”又一下,把太后的聲音硬生生給堵在嗓子裡。
“……住……”
“啪”
“……停……”
“啪”
“……”
阿玖垂眸瞅一眼,太后已經趴在牀上白着臉暈了過去。
阿玖嘆口氣,“看來太后是真的累了,這麼快就睡着了。”收回手,吩咐太后的兩個貼身丫鬟,“你們在這裡好好守着,本宮去側殿歪一會兒,等太后醒了叫本宮。”
常善常仁忙答應着應下。
阿玖向外走兩步,突然頓住,“福公公呢?本宮過來怎麼沒有見到他?”
常善忙上前一步道,“啓稟皇后,福公公一早就聽了太后的吩咐去料理齊嬤嬤的身後事。太后說,齊嬤嬤好歹跟了她一場,忠心可嘉,身後事不能太簡單寒酸,所以特意讓福公公去辦,在宮外給齊嬤嬤置辦一片風水寶地把齊嬤嬤葬了。”
太后這麼吩咐的時候她們這些奴才們都在旁邊聽着,沒必要隱瞞。但太后對身邊人的這份心卻極爲難得。
“忠心可嘉?”阿玖玩味一笑,太后這意思是說她冤枉了齊嬤嬤麼?反正人已經死了,阿玖也不樂意爲這個再跟太后打嘴仗,直接帶着抱琴抱棋到了外面,趁人不注意,吩咐抱棋,“你去找宋斌,讓他查查那個福公公出宮去做什麼了。”
太后想給齊嬤嬤做臉,有的是方法,一個小太監就能辦成的事情何苦派掌宮太監親自出去辦?
抱棋點頭,退下去找宋斌。
“娘娘,您剛纔累了半天,也歪會兒吧。”抱琴整理好了偏殿裡的軟塌,看着阿玖道。
阿玖擺擺手,“暫時不用。”心裡默默估算着昭帝回來的日子。
不一會兒,常善端了一盤子糕點過來,“這是小廚房才送過來的栗子糕,慈寧宮的栗子糕在宮裡面是一絕,奴婢擅自做主給娘娘端過來一些,娘娘也嚐嚐這小廚房的手藝。”
阿玖聞着栗子糕的香味,確實有點餓了,剛要伸手去拿,抱琴忙上前一步,“娘娘方纔不是要喝水麼?奴婢這就給您倒。”
常善看抱琴一眼,知道這是防備她在糕點上動手腳,笑向阿玖道,“奴婢正好餓了,能不能厚着臉皮跟娘娘討一塊糕點吃?”
阿玖點點頭,“不過幾塊吃食,你既然餓了,就吃吧。”
常善謝過,拿帕子墊着當着阿玖的面吃了一塊,又說了幾句話,這才找個理由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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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之後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