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的醫術已經算是一等一的高明瞭,如若皇帝的病連她都搞不定,還需要來請師父入宮的話,那皇帝的病應該是非常的嚴重了。
怪不得最近京城中都沒見着羽林軍的蹤影了呢,因爲歷朝以來,一般皇帝病重時,爲防止有人作亂犯上、謀權篡位,皇宮之中一般都會被嚴密把守着,一來是保衛皇帝的安全,二來是防止被作亂犯上者弄得天下大亂。
難不成皇帝病成這樣的因原與我有關嗎?想到這裡,我的心中一陣抽疼掠過。
而此時,娘也已經得到府中下人的通知,翠姨一起,抱着念安一起從廂房內走了出來。
“齊掌櫃,小虎子,你們今兒又過來啦?不過,不巧的是,一刀今兒早上便被人喚進宮去給皇上診病去了。”娘先笑意吟吟的開口向我們打招呼道,只是,當她提到皇帝時,可能是因爲我與念安的原因吧,顯得表情比較複雜。
“嗯,剛纔我們已經聽李管家說了。”我帶些勉強的笑,迴應娘道,然後咯微帶些憂傷的看向念安,害怕若真是我害皇帝如此,並讓皇帝有了個不測的話,等念安長大之後,知道了,會怨怪於我,畢竟皇帝是他的父皇。
現在的念安已經有點會認人了,這段時間以來,他已經與我變得非常熟捻了,因此,他一看見我,立刻就高興得有些手舞足蹈起來。
“瞧瞧,瞧瞧,每次一見着齊掌櫃來,小公子都有些迫不及待,估計是小公子上輩子肯定與齊掌櫃有些淵源,所以小公子一看見齊掌櫃就覺得特高興,也與齊掌櫃特親熱啊。”翠姨沒看出我的異樣,只是看着念安的小模樣。笑道打趣道,並順着念安的手勢,將他送到了我的懷中。
我因心情不好,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同樣帶着些勉強的衝翠姨笑了笑。
“夫人,院門口有個宮裡來的侍衛前來求見,說是老爺特意讓他過來告之夫人的,說是老爺需要留在宮中一段時間,一時半會回不了府。”正在這時,李管家突然走了進來,向娘稟報道。
聽見李管家的話之後,我的心變得更沉了,連抱着念安的手都不禁有些顫抖了,除了大師兄跟在師父後面學醫,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以外,在當今世上,我還沒聽聞有誰的醫術能比師父更高超了。
如果連師父都一時半會診斷不好,那皇帝病情的嚴重性就可想而知了。
娘聽了,也用帶些憐惜的眼神看了看念安後,也有些憂心忡忡地對李管家說道:“李管家,快快出去有請那位侍衛進來吧。我來問問他,皇上的病情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隨後,娘又對我和小虎子說道:“齊掌櫃,就有勞你帶着念安與小虎子在隔壁的廂房中,暫且迴避一下吧。”
我表情有些木然的點了點頭,然後就抱着念安,走進了廂房隔壁的那間屋子裡,小虎子也尾隨着我,走了進去。
不多會後,大堂外便傳來了一陣急急忙忙的腳步聲,應當是李管家將那個侍衛給帶進來了。
“小人叩見義國公夫人。”隨即,響起了一個沉着的男聲。
“這位侍衛爺快快請起,方纔奴家聽李管家說,侍衛爺是來告之奴家,我家老爺最近幾日不能回府了,難道是在宮中有什麼事情嗎?”娘略顯有些焦急的詢問侍衛道。
“唉,是的,最近宮中氣氛比較緊張,因爲皇上現在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不能讓義國公離開他的身邊。這些日子以來,皇上一直是清醒一段時間,昏睡一段時間,清醒之後還會幹嘔不止,並經常伴着新的狀況發生。最糟糕的是,皇上自己本身的求生意志比較薄弱,對宮人們喂他吃藥與進食都比較抗拒,這就增加了御醫們給他診治的難度。義國公大人這些時日需要留在宮觀察觀察皇上的病情,好思考出一個合適的辦法給皇上診治,並想出一個辦法能讓皇上能夠配合着治療與進食。”侍衛嘆了口氣,用沉重的語氣說出了原因。
“啊?皇上爲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呢?”娘大驚失色的繼續追問道。
“這件事具體的情況,小人也不是太清楚,就是聽傳言說,自從皇上的專屬醫師林御醫,突然變失憶,並逃出宮之後,皇上也派出了很多人,到處搜尋,都未尋到之後,皇上的心情便一直不好了,食慾變得越來越差,晚上還經常難以入眠,加上皇上每日處理的政務還非常繁多,到前些陣子的時候,皇上終於堅持不住,病倒了。而因着皇上有些抗拒吃藥與進食,就導致了疫情越來越嚴重。至於皇上爲什麼會在林御醫離宮之後就發生這種狀況,一種說法好像是說因這林御醫是過世的、最受皇上寵愛的秦貴妃的表兄,與秦貴妃長的還有幾分相似,可以讓皇上從林御醫身上找到對已殯在天的秦貴妃的感情寄託。據說在得知秦貴妃死訊那日,皇上也大失常態,猶如瘋癲了一般,直到林御醫出現之後,皇上的瘋癲之狀纔好了點。現在,卻連這唯一的感情寄託都不見了,也就難怪皇上會傷心欲絕了,唉……”說完之後,侍衛又深深的嘆息了一聲。
就在這時,客廳之中又傳來一聲“砰”的碎物之聲,接着又傳來了娘那帶着顫抖的聲音:“林,林御醫失憶了?並且離開了皇宮了?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呢?”
從方纔侍衛的話以及以前大師兄帶回的消息中,娘應當已經猜出了林御醫是誰了。
“是啊,三個月之前便就已經離開了。難道夫人認識林御醫嗎?”侍衛有些奇怪的詢問道。
“不認識,不認識,只是我們夫人聽說御醫失憶,太驚訝了。侍衛爺,我們已經知道了我們家老爺的意思了,就麻煩您回宮後告訴我們家老爺一聲,讓他在宮中安心替皇上診病,府中的事情讓他放心。”估計娘現在已經擔心得說不出來話了,翠姨便替娘掩飾道。
不過聽得出來,翠姨的話中也有着一份焦灼。
“好的,小人一定將話帶到,小人先告辭了。”侍衛心中可能仍然有些疑惑不解,不過卻也只能先告退了。
“好的,那侍衛爺慢走。李管家,你就替夫人送送侍衛爺吧。”翠姨又替娘吩咐道。
“好的。”李管家回答道,然後,便又傳出了一陣往外走的腳步聲。
“小姐,你不用太擔心了,小小姐她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什麼事的。”待腳步聲聞不見之後,翠姨舒了一口氣,又轉過來安慰娘道。
“齊掌櫃,您怎麼突然哭啦?”這時,正準備站起來,迎向往廂房內走來娘與翠姨與小虎子,突然注意到了依舊抱着念安,早已忍不住淚流滿面的我,驚訝的叫了起來。
而面帶愁容的娘與翠姨聽見了小虎子的話,也一起向我看了過來,臉上也同樣充滿了詫異。
既然事已至此,加上我也不想讓娘與翠姨繼續擔憂下去,我便打算索性告訴她們事實算了。
“小虎子,義國公現在不在府中,你就先將藥材揹回藥鋪,並回去顧顧店吧,等過幾日再拿來讓義國公來鑑別。我現在還有些事情要和義國公夫人說一下,晚些回去。我輕輕的拭掉了面頰上的淚,強作鎮定的吩咐小虎子道。”
小虎子有些疑惑,但是卻也不好違抗我的吩咐,便應了聲,就走了出去。
我瞧見小虎子的身影漸去漸遠之後,便當着已經有些呆愣的娘與翠姨的面,關上了廂房的門,然後又將念安遞到翠姨的手上後,“撲騰”一下跪倒在孃的面前,含淚喚道:“娘!”
娘驚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齊,齊掌櫃,你,你這是,這是處甚?又爲何,爲何這般喚我呢?”
我哭道:“我不是齊掌櫃,我是蝶兒,因爲皇上已經知曉師父與我的關係,所以,三個朋前,我逃出皇宮之後,害怕皇上要派人密切關注義國公府,所以一直不敢來義國公府來與娘想認。不過,舅舅已經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而此時義國公府已經被宮中的侍衛把守着,便不方便告訴娘與師父了,只是一直給找理由來義國公府來看念安與娘。”
娘聽見我的話後,一邊將我扶起,一邊喜極而泣道:“難怪,難怪娘與你翠姨都非常奇怪,一個男子怎麼這般喜歡小孩子,老是專門爲抱抱、親親念安而來呢。而且,娘也覺得奇怪,爲什麼見着你,就覺得這樣的親切,這樣的熟悉呢。蝶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老天有眼啊。你不知道,方纔聽見那侍衛的話後,孃的心就好似掉入了那冰窖一般,就怕你又有個好歹來。”
“是啊,我說那日我偷偷的問杏兒那丫頭,小小姐現在的現狀,她吞吞吐吐的呢,原來是發生了這檔子事,難怪她不敢說呢,”翠姨也在喜悅之中,帶此驚歎的說道。
與娘和翠姨的喜悅相比,我依然沒有從方纔那名侍衛的話中醒轉過來,依舊是憂心忡忡,加上心中也痛楚不已,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淚意。
“小小姐,既然你平安無事就好,現在也已經回家,就不必再傷心了。”翠姨見着了我的淚,便善意的勸慰道。
“蝶兒,你這是不是在爲皇上擔憂呢?”倒是娘瞧出了一些端倪,嘆了口氣,心疼的詢問道。
聽到娘如此一問,我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抱住了娘,嚎啕大哭道:“娘,怎麼辦呢?他再這樣下去會不會死啊?蝶兒好害怕,好害怕啊。蝶兒不喜歡待在宮裡,也好想好想念安,想早點出來見見念安,又見他已經猜出了我的真實身份,就瞞着他和杏兒,偷偷的從那個地下通道中路了出來。可是,可是現在一聽說是因我而病了,蝶兒又覺得心中好疼,她疼,好似心中破了一個大窟窿一般。蝶兒不敢想象,如果他就這樣去了,蝶兒會變成什麼樣子了……”
娘心疼的撫摸我的頭髮,勸慰我道:“傻蝶兒,不會的,不會的。皇上是真龍天子,有老天爺庇護着,應當不會有什麼事的。雖然娘也怨怪過皇上,怨怪他害你吃了很多苦。可是,他畢竟還是你的夫君,而且是你深受着的人,又是念安的爹,娘也希望他能好起來,曹縣,現在你師父也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可能是因爲真的是母子連心,小念安見着了我的哭泣模樣,原本笑首的臉也收了起來,癟起了嘴,跟在後面“哇哇哇”的哭了起來。
“是啊,小小姐,皇上不會有事的。你也快別哭了,看見你哭,連小公子都心疼得隨着哭起來了。”明白過的翠姨,也隨在娘後面勸慰道。
爲了不讓娘、翠姨看着心裡難過,也不讓念安看見我哭而害怕,我只得控制住了自己的哭泣聲。只是,我心中的那股害怕與安卻怎樣都除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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