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無情再醒來時,已經到了要用午膳的時候了,她眨了眨眼睛,扭過頭就看到了在窗前書桌批閱奏摺的昊辰,豔陽透過窗戶紙罩在他的身上,灑下了一層金色的光圈,他就像是降落凡間的神祗一樣,威嚴不可侵犯。
無情看着他的眼神入了迷,在他擡頭的剎那未能移開,被他逮個正着,白皙的面龐不爭氣的羞紅了。
昊辰對上她的眼神,含笑的站起身來坐到牀邊。
“醒了?”
他伸出手,溫柔的輕撫她柔嫩的面頰,然後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個親吻。
“什麼時間了?”她問。
“快要午膳了。”
午膳?無情微微蹙眉,不是吧,她都睡了這麼久?
緩緩動了動身子,全身還是痠疼,但是沒有之前那麼沉重的感覺。
“身上還疼麼?”昊辰關心的問道。
無情搖頭,然後慢慢伸出雙臂,昊辰明白她的意思,輕柔的把她連被子一起抱了起來。
“寶貝,你想裹着被子和我們父子一起吃飯?”他眸光閃爍着逗弄的笑意。
父子?這麼說……
“傑兒也來了?”她驚問。
昊辰點頭,她急忙伸出手,推拒着他的胸膛,瞪了他一眼。
“我的衣服呢?”
昊辰的眼神往書桌旁邊掃了掃,無情立刻就看見了一套嫩綠色的衣裙。
哼!這個男人總是捉弄她,她怎麼着也得禮尚往來才成啊!
想到這裡,她的眼裡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芒。摟着他的脖子,她在他耳邊吐氣如蘭,惹得他的心神一陣陣盪漾。
“我要你給我穿衣。”她笑說。
昊辰被她的提議嚇得一愣,這個女人……她不會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吧?難道她就不怕勾起他的qing||火?
“怎麼,不敢還是不願?”她挑眉問。
撞見她眼裡的挑釁,薄脣勾起一抹慵懶的笑意。
“娘子的命令,爲夫自然聽從。”
“皇上,娘娘,太子殿下問您是否可以傳膳了?”爾嵐站在門外問道。
無情看着他,說:“咱們出去吧?”
“你確定自己可以下||chuang||走路?”他狐疑的問道,眼裡有着不放心。
“呵呵!難不成你要抱我出去?”無情偏着頭,嬌笑的問。
“有何不可?”
說罷,昊辰真的將無情打橫抱起,讓爾嵐從外面推開門,自己抱着她坐到了桌旁。
“兒臣給父皇和媽咪請安!”毓傑單膝跪地道。
“起來吧。”
昊辰的話音剛落下,毓傑就迫不及待的走到了無情身邊。
“媽咪,您沒事吧?”他關心的問,眼神卻有着藏不住的笑意。
看到兒子一切明瞭的眼神,無情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算了。她轉身看向一邊喝茶,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的男人,慢慢移動腿,隔着桌布,狠狠的踢了他一下。
昊辰一時吃痛的皺起劍眉,一句話也不敢說,就怕惹火了愛妻。
“傑兒,乖,坐那邊去吧。”她摸了摸兒子的頭,寵溺的笑道。看來,她確實得私下找個時間再和昊辰好好溝通一下兒子的教育問題了。
毓傑乖乖的坐在桌子另一邊,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還不忘在父母之間來回逡視。
“媽咪,你和父皇已經和好了麼?”他故作不知的問道。
不想讓兒子擔心,無情點點頭,之前,她是有些生氣,可是,經過昨碗,她能肯定昊辰還是和當初一樣的愛她。再說了,面對情敵,不戰而降也不是她的性格。羅菱郡主居然敢做出這樣的事,她也必須正面迎敵才行!
不過,現在是吃飯時間,她不想談論那些不高興的事情,只是,昊辰今早去上朝這事給她留下了疑問。
“昊辰,不是說貴客來訪時可以不用上朝的麼?那你今早……”
昊辰吃了一口魚肉,眼神有些凝重的望着她。
“今年北方旱災嚴重,京城周邊的一些難民都在向皇城涌動,今早的廷議就是爲了商量這件事。”
雖然祖制說的是女子不得干政,但是,他偶爾也喜歡和她討論一下朝廷裡的事情,只是,她從來都是笑而不答,要麼就是讓他去問昊明或者況修言。實在把她逼急了,她也只會套用唐朝長孫皇后的話:“居安思危,任賢納諫”。
只是,他從不曾告訴她,他之所以要找話題和她聊,一來是想要多聽聽她的聲音,慰藉相思之情;二來則是喜歡聽她獨到的見解,雖然,她很少說……
“那……商量的有結果了麼?”她問。
聞言,昊辰放下筷子,饒富興味的望着她。
“情兒不是向來不過問朝政的麼?”
“我不過是隨口一問,皇上若是不願意說,也就算了。”
其實,她之所以會問這事,是因爲昨晚與昊明以及倻伽王閒聊時,昊明無意間提起的,當時倻伽王也表示很憂心,她這才意識到事態或許很嚴重……
昊辰伸出大手,覆上她的柔荑。
“情兒,放心吧,這件事交給朕來處理。”
看着他柔和而堅定的眼神,無情緩緩點頭,他們都生活在一起這麼久了,經歷過那麼多的磨難,她應該相信他的。
望着父母鶼鰈情深的樣子,毓傑無奈的搖頭嘆息着,每次他都會撞見他們這般深情的畫面,刺激他這顆幼小而脆弱的心靈,唉,好殘忍的父母啊!
用完午膳後,三人一同走到內殿,無情這纔開口詢問昨晚的事情。
“昊辰,昨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問。
一想起昨晚的事情,昊辰的俊顏都變了顏色,自他登基以來,還從沒人敢對他下藥的!羅菱郡主雖然是好友的妹妹,但是,這樣的行爲也不值得寬恕!
“哼!還能怎麼回事?不就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想爬上父皇的chuang||而用的陰謀詭計唄!”毓傑不屑的冷哼。
“你呢?又怎麼會在現場?”無情繼續問道。
“呃……這個嘛……”
毓傑擡起頭,用眼神對昊辰傳達着求救信息,希望他此刻能夠伸手幫忙。
“情兒,你別怪傑兒,如果不是因爲傑兒的及時出現,恐怕這次朕就真的鑄下大錯了!”昊辰難得開口的爲兒子求情。
“鑄下大錯?”無情似笑非笑的望着昊辰,盯得他頭皮發麻。“那蘭婕妤呢?還有其他嬪妃,她們怎麼說?”
“這……”
眼下輪到昊辰給兒子遞眼神了,豈料,毓傑也很怕無情生氣,但他還是斗膽開口了。
“媽咪,那些……呃……都已經過去了,你就不要再生父皇的氣了嘛!他最近這段時間還是很乖的。”
聽了兒子的解釋,昊辰瞪了他一眼,什麼叫他很乖?他可是他父親耶!
“情兒,蘭婕妤的事情,朕會給她其它的補償,至於那些嬪妃,朕可以向你保證,朕絕對沒有碰過她們!”顧不得毓傑在場,昊辰指天誓曰。
“真的?”
無情懷疑的望着他,似乎在判斷他話裡的真實性。政治和軍事上的事情,她可以無條件的信任他,但是,後宮的事情,她不得不多一個心眼兒。
“真的,朕保證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
其實,當初去找那些嬪妃,無非是想氣氣無情,他與嬪妃之間只有飲酒作樂,絕對沒有任何逾矩畫面,現在他們已經和好了,那些妃嬪也就失去了她們存在的意義。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會妥善處理這件事。”她說。
聽了她的話,昊辰這才鬆了一口氣。這時,肖德勝走了進來。
“皇上,倻伽王求見!”
“就說朕累了,在午睡。”
由於羅菱郡主的事情,昊辰對倻伽王也是有些埋怨的。如果他沒把這個嬌縱的妹妹帶過來,也就不會有昨晚的事情發生了。
看着昊辰別開頭,俊顏不悅的樣子,無情握住了他的大手。
“昊辰,來者都是客,更何況倻伽王對你有救命之恩,羅菱郡主犯的錯,該是她一個人承擔的,你別遷怒倻伽王纔好,以免傷了兩國間的和氣。”她柔聲勸慰道。
昊辰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理,遂讓肖德勝去把人請進來。
眼前的倻伽王眼神有着黯淡、自責以及羞愧,發黑的眼圈是他昨晚沒有休息好的證據,他單膝跪地,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好兄弟。
“喲!倻伽王怎麼會有時間來這裡?難道是因爲令妹昨晚的se||you||不成,所以跑來求和了?”毓傑勾起脣角,嘲諷的笑道。
無情聽着兒子說出的話語,不由得攢緊了眉頭,這小子就和他父親一樣,有些時候毒舌得令人無法招架。
“傑兒,你先出去。”她命令道。
毓傑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看到無情嚴肅的樣子,他只得不甘心的退了出去。
看到兒子離去後,她朝昊辰遞了個眼色,昊辰才冷冰冰的出了聲。
“倻伽王,你來找朕什麼事?”
倻伽王單膝跪地,右手覆在左胸口,始終不曾擡頭。
“皇上,昨晚羅菱做出大不敬的事情,對皇上下藥,臣深感抱歉,是臣教妹無方,還請皇上見諒!”
“教妹無方?”昊辰譏諷的挑起劍眉,“這個理由說得可真好聽,你知道對皇帝下藥是多大的罪名麼?”他猛拍了一下桌子,憤怒的問道。
“是的,臣明白,只是,臣希望皇上念在小妹年幼無知,也是癡情之下做出的蠢事,能夠從輕發落。”他大膽懇求道。
“從輕發落?不可能!”
昊辰站起身來一甩袖,想也不想的就回絕了,反倒是無情心有不忍。
“倻伽王,你先起來說話吧。”她道。
倻伽王擡起頭來,無情看到他一臉憔悴的樣子,明白他昨晚一定是爲了羅菱郡主的事情而焦心不已。
“皇上,臣願意以後每年的進貢禮數都是如今的兩倍,甚至三倍也行,但求皇上這次放過羅菱!”
說完,他還磕了一個頭,無情頓時覺得有絲難受,樓蘭雖然是番邦,但要他們放棄自己的禮節而用紫瞾的叩拜之禮,已經等於在貶低他們的尊嚴了,這樣不利於兩國的友好……
思及此,無情掀起裙襬,也跟着跪在了昊辰面前。
“皇上,請不要處罰羅菱郡主!”她朗聲道。
殊不知,她的行爲同時震驚了在場的兩個大男人。
“情兒,你……”
昊辰詫異的望着她,不明白她爲何要爲倻伽王和羅菱郡主求情。
“皇上,倻伽王和羅菱郡主的到來,代表的是樓蘭想與我紫瞾永遠修好的誠意,在你登基前,倻伽王對你有救命之恩,卻不曾索要任何回報;這次,他聽聞紫瞾北方旱災嚴重,願意拿出自己的財富去幫助你救助百姓。這是多麼難得的友誼!”無情頓了頓,看到他的容顏有所緩和,繼續說:“雖然羅菱郡主因爲愛你纔會一時糊塗,做出荒唐的事情,但是卻陰差陽錯的讓我們和解,這麼算下來,她是有功的,不是麼?如果你這次寬恕了羅菱郡主,我相信,她一定會對你感恩戴德,倻伽王也會更加欽佩你,整個樓蘭也會因爲有紫瞾這道天然屏障而額手稱慶,歲歲納貢。多了這麼一位朋友,對紫瞾來說是非常棒的事情,不是麼?”
她的話深深的震懾住了在場的大男人,尤其是倻伽王,他的眼裡閃爍着敬佩和感激的目光。
這個女人才是王的女人,她不是一般的宮妃,而是可以與帝王並肩作戰的女子!
昊辰的心因爲無情的話剎那間變得柔軟,他都不知道,她還有這麼寬廣的胸襟和思辨的口才!
看着她眸底的熠熠生輝,光彩照人得幾乎奪走他所有的呼吸!唉,罷了,他對她是心甘情願的歎服!
“起來吧,朕答應你就是了,不會懲罰羅菱郡主。”他允諾道。
接着,倻伽王又對着無情磕了一個頭。
“臣在此謝過皇貴妃的恩情!臣會馬上下令,明天就單獨派出一支衛隊護送羅菱回樓蘭!”
“不!”無情微笑的否決了倻伽王的提議,“羅菱郡主可以繼續留在這裡,直到你們一起走。”
“這……”
兩個大男人都爲難起來,因爲他們都在擔心羅菱是否還會做出別的出格舉動。
“皇上,倻伽王,若是此刻讓羅菱郡主單獨離去,百姓會怎麼想?會不會引起朝臣們負面的猜忌?還是讓郡主留在這裡吧,到時候,我們親自送兩位貴客離開!”她笑言。
聽到這裡,倻伽王已經完全被無情的寬容所折服,對她的愛慕也轉變成對王者的擁戴,這樣的女子,只有昊辰才配站在他身邊,因爲他們站得是同一個高度,看得是同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