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
微微擡眸,與袁修月的視線於空中交匯,汀蘭苦笑了笑,微微頓了頓語氣,她神情悽然的看向鐘太後:“太后娘娘應該知道,寧王殿下如今尚還活在人間,而他……也一直傾心於皇后娘娘,但卻苦於娘娘心中只有皇上一人,從不曾對寧王動過半分心思……奴婢那時便在想,如若皇后娘娘可以忘記皇上,也許奴婢日後便可以想法子與寧王殿下取得聯繫,讓他將皇后娘娘接出宮去,也就是那個時候,虞妃娘娘找到了奴婢,還如雪中送炭一般,將那嶽國宮廷秘藏的無憂之毒交到了奴婢手中!”
此刻,汀蘭如此言語,並非沒有經過大腦。
而是,袁修月曾說,她和離蕭然之間的關係,一直都是鐘太後心裡的一根刺。
既是一根刺,如今便正好藉機一舉拔掉,也省的日後再因此事被人做了文章!
“荒唐!”
汀蘭的話,落地之後沒多久,鐘太後便滿心氣惱的猛地一拍桌案,面色森冷道:“你可知那寧王是如何?他是叛賊,你這區區賤婢,竟還打算將我離過的皇后,交到那叛賊手中,當真是十惡不赦!”
見鐘太後動怒,赫連棠不禁微微擡手,輕扶她的手背,低聲安撫道:“母后稍安勿躁!”
而下方的顏妃,則輕輕聲道:“記得去年時,宮中都在盛傳皇后娘娘和寧王殿下有染一事,此事雖然時候不了了之,但宮中衆人也都知道,此事並非空穴來風,如今看來……是那寧王對皇后娘娘一廂情願啊!”
聞言,袁修月眸色微斂,旋即將心中思緒壓下,佯裝懵懂的看向顏如雪。
她此刻,竟然在幫她說話!
見她看向自己,顏如雪輕笑了笑,便再次低頭不語。
微微側目,斜睇顏妃一眼,赫連棠冰冷的視線,微微一轉,冷睇着汀蘭蒼白的臉色:“你方纔說,那毒藥是虞妃交給你的?但虞妃方纔有句話說的極對,那便是她身爲寵妃,且有孕在身,皇上更是答應要封她的孩子爲太子,她沒有任何理由要給你那毒藥,讓皇后娘娘忘記過去?而你似是也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此事!”
聽聞赫連棠此問,汀蘭的神情不禁透出一股淡淡的憂傷!
擡眸迎上虞秀致的明亮卻略帶隱忍的眸,她眸色微深,苦笑着說道:“虞妃娘娘之所以會將那無憂之毒交給奴婢,根本就是因爲虞妃娘娘……也喜歡寧王殿下!”
聞言,大殿之中,再次譁然。
但鐘太後臉上,卻不見一絲驚訝之色。
見鐘太後如此,袁修月不禁暗自思忖道:原來,這虞秀致喜歡離蕭然,太后一直都知道!
“太后娘娘……”
微擡眸,迎着鐘太後的眼神,虞秀致想說些什麼,卻見太后微微轉身,看向一邊的袁修月:“皇后,好孩子,到哀家這裡來!”
迎着鐘太後略顯渾濁的眸,袁修月在心下暗暗一嘆!
略微躊躇片刻,她俏臉之上,看似盡皆茫然,眸底卻是光華閃閃的來到鐘太後面前,對她略微福了福身:“太后娘娘!”
“好孩子!”
伸手拉過袁修月的手,鐘太後滿懷欣慰的拍着她的手背,悵然嘆道:“身爲皇后,本該心中只有皇上一人,而你……做的很好!”
“太后娘娘……”
佯裝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袁修月輕咬了咬脣,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臣妾什麼都沒做!”
聞言,鐘太後只當她是失憶了,不記得以前,便只慈睦一笑,轉頭問着殿下的汀蘭:“汀蘭,你說皇后所中之毒,是虞妃娘娘給你的,但哀家卻還是多說一句,空口無憑,你要有證據,否則哀家第一個不饒你!”
“太后娘娘!”
鐘太後話音剛落,碧秋姑姑便帶着人進了大殿,在虞妃和汀蘭中間站定,她微福了福身道:“奴婢方纔奉賢王妃之命搜宮,在其中一位主子屋裡,尋到了一隻空藥瓶。”
聞言,殿內衆人,皆是一驚,連袁修月也隱隱有些意外!
方纔她們都在這裡看着汀蘭和虞妃對峙,誰都不曾想過,賢王妃竟然差碧秋去搜宮了。
視線微轉,看向碧秋手中端着的那隻藥瓶,虞秀致不禁面色微微一變!
深凝着她微變的臉色,顏如雪淡淡擡眸,看着碧秋將一隻白色的藥瓶,呈於赫連棠面前請她過目,她脣角輕勾了勾,眸色卻是變幻不定。
那藥瓶,她認得!
正是當初用來裝無憂之毒的那隻藥瓶!
按理說,現如今這藥瓶該在汀蘭將毒藥喂於袁修月之後便被銷燬,但是此刻它卻又被人搜了出來。
莫不是,當初虞秀致與汀蘭無憂之毒時,更換了藥瓶?!
她還真是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呢!
腦海之中,一時間思緒飛轉,顏如雪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高臺之上,赫連棠擡手接過瓷瓶,拔開瓶塞輕輕一嗅,而後瞳孔猛烈收縮,將手裡的藥瓶攥的極緊,她轉身對鐘太後稟道:“母后,皇后娘娘所中之毒,名曰無憂,這種毒藥馨香無比,而這藥瓶的香味,與那毒藥的香味,根本如出一轍!”
“無憂?”
聽到這個名字,鐘太後微怔了怔,旋即面色一沉,出聲問着碧秋:“你這藥瓶,從那裡搜出來的?”
“是……”
只道一個是字,碧秋微微側目,看向身邊的虞秀致。
見碧秋看向自己,虞秀致心頭大驚!
猛然擡眸,在瞥見鐘太後投來的冰冷視線後,她連連搖頭,有些笨拙的跪下身來,矢口否認道:“這不可能,不可能啊!太后娘娘明鑑,臣妾從未見過這隻藥瓶,更不知它因何會出現在臣妾宮中!”
看着虞秀致顫巍巍的再次跪落在地,鐘太後微擡眸華,將下頷揚起,對碧秋淡淡說道:“碧秋……那東西是在鳳鸞宮找的麼?”
“是!”
肯定的點了點頭,碧秋低聲回道:“方纔奴婢帶着幾人,兵分三路,分別前往幾位娘娘的住處,初時奴婢在虞妃宮裡倒也沒找到什麼,可等奴婢翻到虞妃娘娘的衣櫃時,卻見那珠兒眼神恍惚,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奴婢見此,便執意搜了虞妃娘娘的衣櫃,這也便尋到了這隻藥瓶!”
“不!”
急忙出聲,虞秀致雙眼之中有淚光閃動,擡頭看向鐘太後,她蹙眉搖頭:“太后娘娘,臣妾是你看着長大的,臣妾的爲人,你該最是清楚,此事一定是有人栽贓嫁禍臣妾的,臣妾冤枉啊……”
“虞妃娘娘!”
虞秀致話音剛落,汀蘭轉頭看向她,無懼她的身份,直勾勾的望進她的眸底:“奴婢說給奴婢毒藥的是你,你說奴婢信口開河,此刻碧秋姑姑在你宮裡搜出藥瓶,你又說是有人栽贓嫁禍,你那鳳鸞宮奴婢可沒去過,更不可能將那藥瓶藏在你宮裡栽贓於你!”
“汀蘭!你閉嘴!”
被汀蘭的話堵得心中窒息,虞秀致只覺渾身冰冷,心中前所未有的驚慌。
恍然之間,她覺得自己周圍彷彿有一張大網,在她身後,亦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一直往前推着她,讓她墜入網中,再無回身之力!
心下一狠,她轉頭看向一邊的顏妃。
見她看向自己,顏妃神情微怔了怔,而後淡笑着開口道:“虞妃妹妹,這毒藥果真是你讓汀蘭丫頭的麼?若是你便認了,若不是你可切莫被嚇得認了此事,如若那般,連你肚子裡的皇嗣,日後也會低人一等,指不定能不能於皇上膝下承歡呢!”
聞顏如雪此言,袁修月與赫連棠不着痕跡的對視一眼,眸底皆有冷光閃過。
“是這樣麼?”
聽了顏如雪的話,虞秀致再次擡頭,視線自鐘太後身上掃過,終至袁修月身上停落,她脣角輕勾,嗤笑一聲,轉而看向赫連棠:“賢王妃,你好大的本事,連本宮的鳳鸞宮也敢搜查,誰給你的權利……”微頓了頓語氣,她咬牙切齒道:“本宮與你無怨無仇,你何必如此害我?你可是羨慕本宮身懷龍子,自己卻無從生養,便想着陷害本宮,好過繼本宮的皇兒?”
虞秀致的話,讓大殿裡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莫說赫連棠聽到她的話後,神情猛地一冷,原本慈眉善目的鐘太后,也因她的這番話,而面色冷沉一片!
驚見鐘太後面色陰沉,虞秀致心中一窒,忙開口欲言:“太后娘娘,臣妾只是……”
“夠了!”
厲聲出口,鐘太後冷冷的瞥着殿下的虞秀致,鐘太後微眯鳳眸,於眸中閃過一絲冷冽光芒:“讓賢王妃搜查各宮,是哀家給的權利,如今先有汀蘭指證,再有這物證佐證,你還是不肯與本宮說實話是麼?”
聞言,虞秀致心神俱顫!
擡眸看着鐘太後,她緊咬着朱脣,剛要說話,卻聽聞姬恆的唱報聲在大殿外響起:“皇上駕到!”
聞聲,除鐘太後以外,衆人紛紛站起身來。
只是片刻,便見離灝凌身着一襲明黃,自大殿外大步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