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她對離灝凌的情,是真的。
而她惟願如此認爲,才能覺得,這世間縱然再惡毒的人,都會有她善良柔軟的一面!
——
日薄西山時,金黃色的陽光,柔和的灑滿大地,亦將眼前的薰衣草花海,鍍上一層金黃之色,讓人惹不住驚歎出聲。
靜靜的,靠坐在離灝凌懷裡,凝望着西方落日,袁修月拉過離灝凌的手,與他的手交握一處,“凌,這裡好美,紫色是夢幻的顏色,金黃則代表着希望,如此美景,等到以後,我們可以帶着佑兒,一起來看……”
“嗯……”
在沉默半晌兒之後,離灝凌側目看着袁修月,目光深沉柔和:“如今天下大定,朝中勢力也盡在掌握之中,若日後有機會,我一定能夠會好好陪着你和佑兒來這裡看日出日落……”
離灝凌的話,讓袁修月忍不住心中酸澀難耐。
在他懷中擡頭,凝着他深情款款的視線,袁修月莞爾一笑,將他的大手,握得更緊:“離灝凌,你方纔說了,如今天下大定,朝中勢力也在掌握之中,既是如此,那麼我便放心將佑兒交給王兄和皇嫂,上天入地,隨你遨遊!”
“月兒!”
心意一動,離灝凌有些氣惱的低頭對上袁修月盈盈泛光的眸子,不忍斥責,他情不自禁的低頭啄了下她的脣瓣,心下的痛意,驀地洶涌澎湃,他緊皺着眉頭,有些無力的,向後靠了靠身子,卻是輕言軟語道:“答應我,好好活着”
“只要你活着,我才能活着!”語氣有些飄忽,袁修月靠在離灝凌的懷中,放眼薰衣草花海,語氣悠悠道:“你若死了,我便沒有心裡,我不想活的如母后那般,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心愛的男人爲了救自己而死!”
“你們誰都不會死!”
不期然間,獨屬於離蕭然的溫柔聲音忽然在兩人身後響起。
身形微僵,兩人雙雙回頭,卻見離灝凌和獨孤辰,皆都一臉淺笑的站在那裡。
“你們……”
輕咂了咂脣,袁修月檀口微張着,看向身後同樣俊逸帥氣,又魅力無邊的大男人,竟然不知一時該說些什麼!
等等!
他好想說,她們都不會死?!
回想到這一句,袁修月自藤椅上急忙跳下,
見她如此,離蕭然和獨孤辰相視一笑,快步行至離灝凌身邊,一左一右分別拉過他的兩條手臂。
“你們幹什麼?”緊皺着眉宇擡眸看了眼袁修月,離灝凌一臉疑惑的看着眼前一左一右分別扯着自己手臂的兩個俊美男子。
“想幹什麼?”
眉宇輕皺着,獨孤辰冷睇離灝凌一眼,而後又看了離蕭然一眼:“我們三個,同時喜歡上一個女人,可偏偏是你得到了她的心,你想我們兩個如此優秀的男人,會輕易放過你麼?”
聽到獨孤辰的話,袁修月頓時瞠目結舌。
“喂!”
對兩人低喝一聲,她無奈嘆道:“獨孤辰,你腦子有病是不是?我本來就是他的女人,是你們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
“那也不行!”
擡眼嗔怪着瞥了袁修月一眼,離蕭然沉聲道:“我們要割他的肉,放他的血,如此才能一解開心頭之恨!”
語落,他和獨孤辰,分別每人取出一把鋒刀,而後不由分說的,在離灝凌的兩條手臂上,分別劃開一道醒目的傷口!
“你們……”
眼看着離灝凌的兩條手臂上血流如注,袁修月心裡一疼,剛要出聲痛罵兩人,卻見兩人分別從懷裡取出一隻錦盒,錦盒打開,裡面是一片雪白,他們徑自將那雪白之物捏起,置入離灝凌手臂上的傷口之上。
見狀,袁修月心神驀地一沉!
殷紅泛黑的血液,從離灝凌的手臂涌出,瞬間衝向兩隻雪白的蠶蛹,眼看着兩隻雪白的蠶蛹,漸漸變成黑色,她心中頓時一陣忐忑。
許久之後,待將兩隻天山雪蠶置於同一錦盒之中,離蕭然和獨孤辰雙雙擡眸掃了離灝凌一眼,而後起身步向袁修月,一人伸出一隻手臂,一起將她擁入懷中。
“月兒,毒解了,以後他若待你不好,你大可來找我!”
“出岫,毒解了,以後他若待你不好,你大可來找我!”
同樣的話語,不一樣的稱呼,卻是說給同一個女人,在離蕭然和獨孤辰語落之際,便聽離灝凌底氣十足的忍痛咆哮道:“你們兩個臭男人,離我的女人遠一點!”
本以爲分離就在眼前,卻於霎那之間峰迴路轉!
離灝凌身上的忘*毒……解了!
在經歷大悲之後,是極喜,這期間的心理落差,使得袁修月怔怔的站在那裡,任兩個俊逸出衆的人中之龍擁抱着自己,聽離灝凌氣急敗壞的厲聲咆哮,她輕顫着手臂,緩緩捂住自己的嘴,一點都不矜持的嚎啕大哭起來。
“月兒?!”
“出岫?!”
聽到袁修月的哭聲,離蕭然和獨孤辰身形皆都一震,連忙鬆開她,他們緊皺着眉宇,深深凝視着她,卻不曾上前勸慰。
在過去的這段時間裡,有些事情,她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卻一定壓抑了太久。
如今一切劫難盡過,她此刻既是在哭,他們所能幫她的,便是任她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場,讓她把心裡的苦痛和陰霾,全都化成淚水流出。
見袁修月哭到最後,索性直接坐在地上不停的抹着眼淚,離灝凌眸色微深。
心下不由的涌起陣陣自責,他輕嘆一聲,忍着手臂上的劇痛,有些虛弱的自藤椅上起身,在袁修月身前緩緩蹲下:“月兒,莫哭,以前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以後我會給你一個昇平的後宮,我保證……在這裡,你會是我的唯一!”
“凌……”
用力眨着淚眼,袁修月心意一動,伸出雙臂圈住他的脖子,任淚珠浸溼他的肩胛。
俊朗的眉宇,緊緊皺起,離灝凌緊咬着牙關,緩緩擡手,有些艱難的撫上袁修月的背脊,也不知過了多久,見她一直嚶嚶的哭着,他有些無奈的搖頭輕嘆一聲:“難怪有人說,女人都是水做的!被人欺負了,你們會委屈的哭泣,遇到悲傷的事情,你們會無助的哭泣,遇到高興的事情,你們會哭的更兇……”
聞言,袁修月不禁撲哧一聲,笑開了。
伸手以中指抹去眼角的淚水,她吸了吸鼻子,擡頭看向離蕭然,心中滿是對他的感激,她的眼眶不禁又是一熱:“那天山雪蠶,世間少有,可你卻一次尋到了兩隻……”
靜靜的,凝視着她喜極而泣的模樣,離蕭然眸色深沉道:“我記得,我曾與你說過,當初在北域時,我已然尋到了天山雪蛹,但可惜的是尚未成蠶,便只得暫時留在北域,我本就打算,用它們來與你解毒,但卻不敢給你希望,直到前陣子送南嶽返京,我才快馬加鞭返回北域,將它們帶到了宮中。”
“謝謝你,先生……”
雖然,袁修月知道,他救了離灝凌的命,便也等於救了自己的命,這份大恩,一句謝謝,根本就算不得什麼,但她在這一刻,卻想要跟他說一聲謝謝。
真的謝謝!
“月兒……你於我,是命,皇上於我,亦是命,你們安好,我便安好,你今日談何來謝?”對袁修月展顏一笑,眸色溫潤閃亮,離蕭然轉頭看了眼身邊的獨孤辰,語重心長道:“如若你一定要謝,便該謝過嶽皇,你有所不知,他也曾派人去過北域去尋找天山雪蠶,而且今日能夠讓蠶蛹破冰,也全都是他的功勞!”
那兩隻天山雪蠶,代表着袁修月和離灝凌的命,他曾詢問過王太醫,該如何讓雪蠶破冰,但王太醫的回答,卻是爲安全起見,該在極寒之地,等雪蠶破冰。
他怎會不知,這雪蠶破冰極慢,而離灝凌在與袁修月渡過毒後,只怕扛不過幾天!
但是今日,獨孤辰在差雷洛尋到了他,讓他反其道而行之,走第二條路一搏!
沒人知道,方纔那兩隻雪蠶在吸吮離灝凌體內蠱毒時,他的心裡到底有多緊張。
他生怕,這兩隻雪蠶,會跟當初王太醫的那隻一般,尚不曾完成任務,便因破冰之事,而被活活毒死。
但是最後,它們成功了。
是以,今日之事,若袁修月一定要謝,該謝的便應該是獨孤辰!
“獨孤辰……”
視線微轉,看向獨孤辰,袁修月輕笑了笑,剛要開口,卻聽獨孤辰爽朗一笑,率先出聲道:“離帝是個好皇帝,我今日救他,只爲離嶽兩國日後修好,並不全是爲你,你若謝我,我心裡倒彆扭的很,不如這樣……”
轉頭看向離灝凌,獨孤辰挑眉提議:“今夜咱們誰都不下山了,就在稷山之上擺酒,讓我喝個痛快!”
聞言,不等離灝凌開口,離蕭然第一個出聲附和:“我覺得這個主意好!”
是夜,稷山行宮設宴。
離灝凌因爲蠱毒方解,在袁修月的要求下,滴酒不沾。
反倒是離蕭然和獨孤辰兩人,彷彿在祭奠心中那份也許明天就會放下,也許一生都無法真正放下的感情,喝到酩酊大醉!